夜里融嫣睡得并不安稳,似乎总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耳朵旁边吹着热乎乎的气在不断地和自己说话似的,搞得她好不心烦,须知道,喝醉酒的人最喜欢的是安安静静的睡觉而不是被一群呜呜嚷嚷的人围着吵闹。
脑袋里嗡嗡的乱响,是昨夜宿醉的结果。
融嫣坐起身来,揉着自己的脑袋,长长的叹了口气,还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想起夜来的种种不舒适的状况,心里猛地一动,手就放到了自己的脸上,才舒了口气,幸好自己用来遮住这张招灾惹祸的脸庞的帕子还戴在脸上。
“姑娘,姑娘你醒了吗?”门口是小二的声音。融嫣将头发弄得顺溜些才过去开门,“什么事?”
小二飞快的往房间里扫了一眼,融嫣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有什么事,赶紧说。”
“啊,是这样,现在已经是日上三竿,可是小的们一直没有看到姑娘下楼来,所以掌柜的吩咐小的上来看看您。”
融嫣淡淡一笑,神色松缓了很多,怎么说对方也是一番好意。
“人你也见到了,那就不必多做停留了吧。”她说着关上了门,小二愣了下,笑着点头哈腰,“是是,您接着休息,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也就是了。”
融嫣点了下头,这样敬业爱岗的小二哥,真是越来越少见了。
重新关闭了房门之后,融嫣凝神打坐,她之前被那倒霉的宫廷生活糟蹋的日子太长了,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这些天她时常感到头晕心悸,胸闷气短,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凝神打坐了大半日,感觉神清气爽,精神也好了很多。
将自己的包袱放好,她重新查点了一番自己的东西,走到房间门口,复又回来,讲一个东西放到了自己的怀里。打开门,走了。
在楼下,吃了点东西,随后她便上了街。之后自己大概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所以,对这里周围的环境的了解是必不可少的。她可要好好的熟悉熟悉环境,方便自己日后在这里的生活。
她才离开客栈,她的房间里就闪进来了两个人,正是这间客栈的掌柜的和早上来敲门的那个会说话的小伙计。
他们二人进了房间,鬼鬼祟祟的将房间里存放的包袱仔仔细细的查点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又将融嫣随身带来的那个小匣子打开来看,但是,打了几次,却没有打开。
那小匣子上面的铁锁头果然是一个很可靠的铁将军,老老实实的把在匣子的上下盒盖之中,让人只能从外面观望,却不能打开来看看里面的乾坤到底为何。
小伙计费了半天力,也没能打开,只好沮丧的看着掌柜的,“掌柜的,这盒子真的很古怪,我试了几种手法,都不能将它打开。”
掌柜略略沉吟,当机立断,“卸开底座。”
小伙计顿时眼睛一亮,“好。”
说时迟,那时快,小伙计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将木匣的底座拆了下来,里面灰突突的,只是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纸。
“如果你看见了它,那么,你就要倒霉了。”
小伙计展开了纸条,朗读了起来。掌柜愣了一下,抚摸了下自己的胡子,“倒霉?哼,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让我们倒霉的。”
小伙计也是一脸的沮丧,“掌柜的,看那姑娘好像是来头不小,但是,没有想到这个丫头竟然是个穷鬼,什么好东西都没有。一个包袱看着挺大的,里面都是些换洗衣服。”
掌柜看了他一眼,“看了人家姑娘的换洗衣服,你都还不能满意?”
小伙计挠了挠脑袋,“只能看,不能摸,也不能上,有什么意思?”
掌柜敲了他脑袋一把,“瞧把你小子美得,还要等梯子够脸了。快走。”他说着话,脸色一变,听见外面的楼梯上有噔噔的走路之声,小伙计赶紧将木匣的底座重新装了回去,“是她,这姑娘的脚步声,足实的很。”
掌柜打开窗户,主仆两人纷纷从窗户翻出。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小伙计机灵的在跳出窗户之后,还顺手带上了窗户。
他们才走,融嫣便进了房门。
才踏进一只脚,她的身形就停了下来,因为这房间的一丁点的变动都不能逃得过她的眼睛,她面上微微一冷,露在面纱之外的双眼里闪动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
举步走进卧房,第一先要查看的,不是自己藏了荷包的小包裹,而是那个小木匣。果然!融嫣的嘴角露出一点笑意。手指不断的在木匣底下来回摩挲,她看见这个木匣的密封之处是完好无损,铁索也没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所以她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木匣的底部。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在这木匣的底下,她的手指被毛躁的木刺扎了手,她将木匣翻转过来,竟然发现那底部已经被打开过,显然,这手法十分的不高明。
“哼。”她轻笑出声,将小木匣随手丢在床上,自己坐下来倒了杯茶,根本不犹豫的喝了下去,她料想这家店里的人还没有那个胆量敢毒死下榻在这里的客人们。
自己将木匣重新放好,想了想,总是觉得不妥,所以她手指微动,打开了那锁头,取出里面的那一张作怪的纸条,微微一笑,扬起手指,将它撕个粉碎。
知道此事,融嫣已经知道了这家店的人到底有多少的斤两,不敢掉以轻心,只能是更加小心谨慎的处事才好。
她转身下楼,重新出去,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她就提了一壶酒和一盒香喷喷的饭菜回到卧房,上楼的时候,小二正好在她的对面,看见她,丝毫不见尴尬,友好的笑了下,给她让了一条路出来。
真是一个好喝的酒鬼!
小二在心里这样想着,同时接收到了那边的掌柜的信息。默默点了点头。
直到夜幕低垂,万籁俱寂之时。所有的客人都已经进入梦乡,客栈也挂起了打烊的牌子,融嫣的房间里也是漆黑一片,她今晚喝到子时不到的时候就熄灭了灯烛,却没有和衣而卧去睡觉,只是,继续坐在桌子旁边,自斟自饮,好不惬意。
楼道里有过一阵放得很轻的脚步声,但,却没有在她的房间门口停留。融嫣耳根一动,计上心来,将一只瓷瓶捏紧放在手中,默不作声的来到自己的床榻旁边。肩膀靠在墙壁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的床铺。
好像那床铺上是有一朵开的正好的花儿似的。
但是显然,这房间安静的很,安静到什么声音都听得见。窗外的树枝沙沙,风吹过叶见的徐徐,每一样都留在这一片静谧之中。
*********************************
“四殿下。”门外有下属在禀告事情的进展。李肆正在书房里琢磨这几日一直不能研究的通透的战略之策,听见他的声音,低低的“唔”了一声。
门外的下属走进来,单膝跪地,“四殿下,您要我们查找的那个女人,今天晚上恐怕是要有麻烦。”
“怎么说?”李肆抬起头,关于她的消息,他总是这样的警觉,来人深深的觉得丽莎小姐说的实在是对的。
“回禀殿下,那位姑娘住进的,是一家黑店。”
“黑店?”李肆的眉心微不可察的紧了一紧。
属下继续回禀实情,“的确是一家黑店,四殿下,您曾经到过那家店的,您有没有觉得那里的人和事情都很奇怪?”
李肆皱着眉头想了想,“没有,我上次去的时候,是在黑夜,而且,我是易容乔装而去,当然也不想看见店家里的其他的人。”
下属点了点头,“是的,殿下九五尊贵之躯,进到那种地方本来就已经够危险,属下等真诚的劝告您,要谨慎行事,大宝即将登基,这个时候,您可千千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李肆走过去将这个衷心的属下搀扶起来,语气诚恳的说,“你说的很对,图利砷,我的确是被那个姑娘勾走了魂儿,可是,你也知道即便是在草原上盘旋的雄鹰也少不了要找一只雌鹰来陪伴终身,何况是我,图利砷,难道你忘了,本殿下也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啊。”
图利砷皱了皱眉,看着李肆,只听李肆开玩笑似的说,“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图利砷,你下个月是不是将要迎娶你的第七个小妾啦?”
图利砷脸上一红,的女士由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话语之中就带上了点尴尬,“这个……咳,嗯,还劳烦殿下记得。”
“娶几个老婆我不管,你只要衷心的为了这个草原尽心尽责就可以了。”说完,李肆斜睨着他,图利砷点点头,重新单膝跪倒,“请殿下放心,属下会永远尽心尽责的辅佐殿下。”
“不,你不只是要来辅佐我,是要保护整个草原子民的安危才对。”
“不是的,在属下的眼中,只有殿下能够带给草原子民们欢乐幸福的生活,所以,保护好了殿下,就等于是保护住了整个草原的子民,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说的更加认真。
李肆笑了下,是真正舒心的微笑,双手扶起他,眼中闪过一点亮光,“所以,现在,就请你护送我这个草原子民的守护神快去那家黑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