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一打开,桐木特有的木香便飘了出来。
钟佳霖就着灯光一看,发现里面整整齐齐摆着两排玉青瓷小瓶子和两排玉青瓷小圆盒子。
他拿起一个小瓶子细看,发现胎质细腻,釉面色泽莹润,手感柔腻顺滑,瓶身上绘着一枝含苞待放的深红玫瑰花,左下角是一个簪花小楷“芷”字。
青芷拿起一个玉青瓷盒子让钟佳霖看:“哥哥,这些是我盛玫瑰香油的瓶子和玫瑰香膏用的盒子,我预备做桂花香油和桂花香膏,子凌表哥让我画出新的图样,你看看我画的这一张怎么样!”
她拿开玉青瓷镇纸,取了一叠宣纸递给了钟佳霖。
钟佳霖先一一翻看这叠宣纸,发现青芷画了好几张,有的是一株茂盛的桂树,有的是一个桂花林,还有的是一个簪花美人立在桂树之下,另外也有简单些的,就画了一枝桂花。
他又去看青芷递过来的瓶子和盒子,特别是盒盖上绘着的那朵盛放的深红玫瑰花和左下角那个簪花小楷“芷”字,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他小心翼翼地把瓶子和盒子放回了桐木匣子内,对着灯光看起了青芷画的图,看罢选出只画了一枝桂花那张,道:“青芷,我的想法是新的瓶子盒子还和以前形状一样,只是上面不用画玫瑰花,就画一枝桂花好了,上面那个簪花小楷“芷”字还照原样,你觉得怎么样?”
见青芷圆溜溜的黑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钟佳霖不由微笑,道:“将来冬天有了梅花,你若是做梅花香油和梅花香膏,就改画一枝梅花好了!”
青芷越听越觉得有道理,眼睛亮晶晶的:“哥哥,既如此,将来我若是开胭脂水粉店,招牌上就可以写上这个簪花小楷‘芷’字,铺子名就叫‘芷记香膏’,怎么样?”
钟佳霖认真地想了想,道:“很别致,容易被人记住!”
又道:“你善于制作香油、香膏和香胰子,就只做这三样,做精做好,让人一想到香油、香膏和香胰子,脑子里就想到芷记!”
青芷用力点了点头,大眼睛亮晶晶凝视着钟佳霖:“哥哥,你真聪明!”
钟佳霖抬手摸了摸青芷的脑袋,柔声道:“青芷也很聪明啊!”
兄妹两个在昏黄的灯光中相视而笑。
青芷和钟佳霖都是一天到晚的忙,此时偷得浮生半日闲,青芷便去院子里采了些薄荷叶洗了,用凉开水做了个薄荷蜂蜜茶端了过来。
兄妹俩一人端了一盏薄荷蜂蜜茶,坐在窗前书案边,一边喝甜蜜沁凉的茶,一边商议着明日进城之事。
青芷把上次钟佳霖给她的银锞子全摆在了书案上,单手支颐道:“哥哥,咱们带多少银子去?”
钟佳霖想了想,道:“买个粗使丫鬟,五六两银子也就够了!”
青芷点了点头,小声道:“不敢买太美的,免得我爹闹着要纳妾生儿子!”
钟佳霖闻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莞尔,低头笑了起来。
窗外晚风轻抚,送来阵阵薄荷清香
青芷看着斯情斯景,只觉得温馨无限,单手支颐也笑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趁太阳还没出来,天气没那么热,钟佳霖背了书箧,带了青芷在村东头坐上大马车进城去了。
到了城南巷,兄妹俩先去了梅溪书肆。
梅溪书肆的老板董先生恰好在书肆里,一见钟佳霖就笑着起身迎接:“钟小哥,你如今可是南阳县城的名人了!”
钟佳霖腼腆一笑,与董先生寒暄了几句,便拿出自己和青芷这段时间抄写的诗词文章给了董先生。
董先生检查了一遍,见没有谬误,便按照千字二十文钱的价格结了账。
待青芷收起了银子,董先生这才含笑道:“下次再来交稿子,就按照千字二十五文来结吧!”
青芷闻言,又惊又喜,不禁笑了起来。
虽然抄写千字只多了五文钱,可是五文钱也是钱啊,积少成多,也是好的!
见青芷欢喜得如此直白,钟佳霖不禁笑了。
他笑的时候眼睛亮亮的,清澈如水,很是好看。
董先生请钟佳霖和青芷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又亲自奉上清茶,这才道:“钟小哥,上次县学的考试,你名列榜首的消息已经在南阳城内传开,如今南阳城内的人,都知道蔡家庄学堂的虞秀才,教出了一个考了榜首的学生!”
钟佳霖自然谦逊了一番。
董先生也不是爱饶舌的人,直奔主题道:“钟小哥,我想看看你写的策论,不知你同不同意?”
青芷闻言,心里一动,双目专注地看着董先生。
钟佳霖看了青芷一眼,这才看向董先生:“董先生的意思是——”
董先生笑了起来:“你们兄妹都知道的,我一直在出各种科举用的集子,如今正打算出一本策论集,收集二十篇好的策论,集结成集。我想看看你的文章,若是可以的话,就收录其中。”
青芷笑眯眯道:“董先生,酬劳怎么算?”
哥哥总是人,不好直接谈钱,她出面的话,倒是适宜。
董先生很欣赏青芷这个小姑娘,微微一笑,道:“策论如果采用的话,一篇一两银子!”
青芷看向钟佳霖,见钟佳霖微微颔首,便道:“既如此,先请先生看看我哥哥写的策论吧!”
董先生起身吩咐伙计准备了笔墨纸砚,请钟佳霖先写一篇旧文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