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芷细细用胰子洗了手,这才去灶屋帮忙去了。
用罢午饭,秀珍服侍王氏睡下,过来找青芷玩。
青芷拿了块薄荷香胰子给了秀珍,低声道:“我上次做的,可以洗脸,也可以洗头发用,你收好了,别让我祖母看见。”
秀珍伸手接过香胰子,放到鼻端闻了闻,轻轻道:“真好闻。”
她说话的时候衣袖落了下来,露出了一截手臂,白皙的手臂上红一块青一块,全是淤痕。
青芷一把抓住了秀珍的手,沉声道:“秀珍,怎么回事?”
秀珍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哭了一会儿这才道:“老太太背着人打我掐我”
她掀起衣襟,让青芷看她腰间被掐的痕迹。
看着那些深深浅浅青青红红的痕迹,青芷鼻子有些酸涩——她小的时候王氏也这样掐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王氏不会有好下场的!
片刻后,青芷起身拿了多出的一小瓶薄荷油,拔出塞子,倒了些在秀珍的伤口上,用手指晕开之后便按摩起来。
秀珍低着头坐在那里,抿着嘴没有说话。
青芷把秀珍两个手臂上的伤口都擦了一遍,又让秀珍撩起衣服,帮秀珍把腰上的伤口也都擦了一遍,然后道:“明日你寻了个时间过来,我继续帮你擦!”
秀珍轻轻“嗯”了一声。
五月的午后,天气委实有些热,在薄荷清凉的香气中青芷和秀珍都有些昏昏欲睡。
见青芷打了个哈欠,秀珍便让青芷睡下,她自己也起身离开了。
傍晚的时候虞冬梅带着女儿雷雨馨又过来了。
青芷去灶屋里给虞冬梅煮茶,特地叮嘱秀珍:“听听她们说什么!”
见秀珍一双清澈的眼睛还看着自己,青芷便解释了一句:“我祖母一旦和六姑母凑一块,就是为了商量着害人。”
而祖母和三姑母凑一块,往往是商量着占谁些便宜。
秀珍抿嘴笑了,轻轻道:“我知道。我就是看你有没有别的吩咐。”
当着秀珍的面,虞冬梅倒也没说什么,只说五月二十二是她婆婆雷老娘的六十岁生日,要请王氏、韩氏和青芷去家里做客。
王氏自然都答应了下来。
虞冬梅还有体己话要和王氏说,便瞅了一边杵着的秀珍一眼,给王氏使了个眼色。
王氏淡淡吩咐秀珍:“你去后面园子叫韩氏过来吧!”
待秀珍出去了,虞冬梅便按捺不住欢喜道:“娘,一枝花去找我了,说买家看上虞青芷了,出价这个数!”
她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王氏有些不敢置信:“莫不是五十两银子?”
虞冬梅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其实一枝花和她讨价还价了半日,最后约定的青芷的身价银子是八十两银子,只是虞冬梅的人生信条是“人不为利,谁肯早起”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即使是自己的亲娘也照坑不误,自然先昧下了三十两。
闻言王氏笑了起来:“虞青芷这小贱人倒也生得好!”
雷雨馨在一边坐着听到了,“哼”了一声,道:“祖母,我也帮忙和一枝花讲价了,您得好好谢我呢!”
王氏最疼爱雷雨馨这个外孙女了,当即道:“等祖母拿到银子,先给你打一支金凤簪!”
雷雨馨笑眯眯站起来,福了福:“谢谢外祖母!”
说完她又坐了下去。
她和雷雨辰兄妹俩都懒得出奇,能不动是绝对不想动弹的。
虞冬梅也笑:“娘,就定在我婆婆六十大寿那日吧!”
王氏笑着“嗯”了一声:“早有早的好,免得夜长梦多!”
三人正说的高兴,虞冬梅到底警惕些,忙道:“雨馨,你去外面看看你舅母来没有!”
雷雨馨答应了一声,懒洋洋站了起来。
正贴在墙壁外面偷听的秀珍闻言急了,脱了绣鞋踮着脚尖就沿着走廊往西狂奔而去。
青芷在灶屋门口张望,见状忙笑着用托盘端了三碗荷包蛋走了过去:“祖母,荷包蛋煮好了!”
雷雨馨既懒且馋,本来都走出堂屋了,可是注意力当即就被青芷引了过去:“青芷,放冰糖了么?”
青芷眼睛的余光看到秀珍的身影消失在西边的夹道口,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担心王氏和虞冬梅发现秀珍偷听打秀珍——含笑道:“雨馨表姐,放了不少冰糖呢,您先进去,我给你端过去就行!”
吃过荷包蛋,虞冬梅和雷雨馨母女俩就急匆匆离开了。
青芷在洗盛荷包蛋的碗的时候,秀珍走了进去,低声道:“我听到她们提到了一枝花,还说一枝花开价五十两!”
青芷抬眼看向秀珍,大眼睛幽深。
想到王氏和虞冬梅母女俩的对话,秀珍有些害冷,大夏天的抱紧双肩,低低道:“我听到老太太说‘虞青芷这小贱人倒也生得好’,雷雨馨在一边说了一句‘祖母,我也帮忙和一枝花讲价了,您得好好谢我’,老太太就说拿到身价银子给她打一支金凤簪。”
青芷眼神变得冰冷。
秀珍继续道:“六姑奶奶又说要把日子定在她婆婆六十大寿那日。”
青芷抬眼看向秀珍,大眼睛幽黑难明,低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秀珍,我会报答你的。”
她不再是前世那个懵懂冲动的小姑娘,绝不会重蹈前生悲剧,谁要害她,她就收拾谁。
秀珍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姑娘,将来她们害我的时候,求你出手救救我”
青芷“嗯”了一声,眼神坚韧:“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