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沅着实没料到,此时会遇到她,而她一句硬生生的,“臣妇叩见皇上……”也让姜沅意识到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姜沅倒也没想多,便道,“你起来吧。”
她便站了起来,一双美目看着姜沅,眼中倒没有多少惧怕之意。
明月,此时出现在她跟前,自然是与苏衍脱不了干系。
“明月,你可是找朕来说苏,苏大人的事情?”不自觉地,姜沅需要和苏衍在称谓上要生疏些,虽然她并不愿这么做。
明月点点头,“皇上说的没错,臣妇的确是因为自家相公而来找皇上的。”
姜沅道,“苏大人被抓的事情,朕也很无奈。只是明月你找错了人,朕并不能救苏大人,你或者可以去找找容大人,或者楚大人。”
明月道,“不,容大人不会救我家相公,因为他并不喜欢他。而这天下,唯有皇上你能救我家相公。”
姜沅摇头,“朕救不了他。这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朕其实没有什么实权。诸多的事情,都是他们说了算。”
说到这里,姜沅不由自嘲的一笑,她这个皇上算什么呢?
一个假冒的男人,加上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傀儡。
明月倒也不饶圈子,道,“这个臣妇知道。可皇上毕竟还是皇上,该有的还是有。除非是皇上不愿救我家相公。莫不是皇上还在记着当初的事情?”
姜沅一愣,顿时皱了眉。当初的事情?她难道知道了那些事情?
明月道,“明人不说暗话,皇上与我家相公的一些事情,相公已经对臣妇说了。皇上不必惊讶,臣妇与相公是夫妻,自然是什么话都能说得。”
什么话都能说吗?
连他和她之间的那些事情也都能说吗?是不是他们之间的过往,只是他们夫妻之间耳语的一些故事了?他把他们以前当成了什么?都过去了吗?
只是她一直还放不下吗?
想到此,姜沅有些不悦。她并非愚钝之人,这明月的话里边多有些得意之意,姜沅便道,“明月,你一口一个我家相公,这不是在苏府,朕也不是什么苏大人,你委实叫的有些刺耳了。你大可在朕跟前直接称呼为苏大人,朕听得还顺耳些。”
一直觉得姜沅是个温顺温柔的人,没想到竟然此时动了怒。动怒,是因为她方才说的话吗?她是吃醋了?
那也是活该!
当初你在容九跟前,又让她有多难受?
明月道,“是臣妇愚钝,说错话了。不知道皇上觉得臣妇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姜沅说道,“有没有道理,朕不想过多的理论。朕还是那句话,朕救不了苏大人。等事情真相出来,苏大人自然可以放出来。明月你不必太操心了。”
“可是这件事理当让大理寺去查,应当是苏大人主审此事。不让他查,反倒还将他关入了大牢,苏大人到底是犯了晋国的哪条律例了?皇上可否说出一二来?”
明月的话虽然说得有理,可姜沅却觉得可笑。她与她辩论这些有什么用?就算她一句也说不过她又有什么用?她早说了,她救不了苏衍。若能救,也不必等到现在。也不必等到她来找她。
“明月你巧言令色的功夫不如去找楚大人,或许楚大人哑口无言,会将苏大人放了。钰哥哥,我们走。”实在是不想与她多啰嗦,姜沅只想着赶紧去找重远,或许还有一些生机。
姜沅说着,便要绕过明月直接离开。
明月却突然道,“如果臣妇知道皇上的秘密,而拿着这个秘密去与容大人交换,你觉得容大人会救苏大人吗?”
姜沅停下脚步,皱眉道,“你说朕什么秘密?”
明月轻轻的吐出两个字,“云裳。”
姜沅的眉头皱的更紧,她还没有来得及有过多的反应,就看关钰已经抽出剑架在了明月的脖子上,“知道皇上的秘密,就该死。”
明月却丝毫不怕,笑了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也是,你是皇上的贴身侍卫,有些事情不该不知道的。”
关钰的剑直接朝她的脖子而去,剑刃锋利,一动,明月的脖子上便有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钰哥哥,住手!”姜沅阻止了他。
关钰却没收回剑,而是继续架在明月的脖子上,只是没有再有进一步的举动。
“你想怎么样?明月。有些事情,不该你知道的,你就不该知道。”
明月此时却又福了福身子,“臣妇无意要威胁皇上。臣妾也知道,这件事是个可以让臣妇死好几回的事。可是臣妇也是没有办法了,为了救苏大人,臣妇只能斗胆来找皇上。皇上应该明白,若是有更大的把握,臣妇应该去找容大人的。可是臣妇没有,臣妇也是只想让皇上知道这件事,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还望皇上明白臣妇的苦心。相公在狱中,妹妹也在狱中,臣妇一个女人家,哪还有别的法子?”
明月说的声泪俱下,印象中这明月一直是高雅的女子,没想到此时竟然如此伤心,看来她是真的关心苏衍和苏靖。
“朕已经和你说了实情,朕救不了苏大人。不过朕已经在努力想办法了,你逼朕也没有办法。但你心知肚明,这件事你可以告诉别人,可却是让你可以立刻死的事情。”
明月自然不笨,这件事告诉容九,第一个死的就是她。容九不会让明月把这件事再告诉别人。至于后面容九要怎么处理,她自然不知道。她只能来找姜沅,这件事对姜沅才最有价值。因为不告诉容九,她却可以告诉天下人。只是她也赌了姜沅的善良,至少看在苏衍的面子上,她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只要皇上愿意就一定有办法。皇上可以去找容大人,容大人必然有法子。”
“这些事朕会处理的。你就在苏府等着消息吧。”
明月又道,“这件事理应苏大人主审,还请皇上记着。”
姜沅看着明月,她不仅是为了让苏衍出来,也是为了让他能主审这个案子。这件事关系重大,若是苏衍审的好,便立了大功,同时也得了楚节的欢心。
她是在为自己的夫君铺路啊!
姜沅将这些看在眼里,点头,“朕都记住了。朕也不希望苏大人有事。钰哥哥,咱们走。”
关钰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剑,跟着姜沅离开。
走出去几步,关钰还是扭头看了一眼那顶轿子。
“钰哥哥,别看了,你以为明月会傻到将这件事说出去吗?”
关钰道,“可她知道了皇上的事情,难保以后不会让容大人或者其他人知道。”
“所以,你想杀了她?”
“是,此人不除,必成后患。”
姜沅道,“她不过是为了救苏苏而已。她也知道,她不能说出去。说出去,就会有人要杀了她。朕赌她不敢乱说。钰哥哥,先看看吧。倘若她日后为了别的目的,又将这件事当做筹码,你再杀她不迟。”
关钰并不认同姜沅的说法,但他知道,她大部分是看在了苏衍的面子上。
这件事他没法自作主张,于是只好作罢。
两人不多时便到了重远的府邸,是个极为简陋的屋子。
“重远就住在这里?”姜沅还有些不信。
关钰点头,“刚刚问了人,应当没错。”
姜沅只好让关钰上前敲门,敲了半晌,没人回应。莫不是这里边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关钰正准备征求姜沅的意见,直接进屋,却不想听到有人在里头喊,“进来吧,门没有拴上。”
姜沅看了一眼关钰,便走了进去。
进了院子,发现里面更是家徒四壁,这在帝都能找到这样的房子实属不易。
进了屋,便看到一个男子正在翻书,十分的认真。
那人便是重远。
关钰轻咳一声,道,“重大人,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