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柳府后,月咏便匆忙赶回王宫。原本她是想在街上转转,听听这几日有什么新鲜事情,转念想到现在的情形不同与往日,她无奈打消了念头。
回到王宫后,见宫内一切尚算平静,月咏便稍稍松了口气。可是才回殿中坐下歇了口气,连一盏茶还未喝完,她便听闻守门的太监前来通报说是苏相求见。月咏预料他此时过来定是没什么好事,想来昨日给了他个下马威,依他的性格,今日定是要变着法子还回来。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堂堂姜国公主岂会怕一只狐狸?
果然不出月咏所料,这苏重幕前来正是要阻止她御驾亲征。昨日回去他整夜未眠,想想这位昌宁公主不仅有着一身上乘的武功,而且手段了得,若是她真要离京领兵出征,只怕日后这朝中便没了苏家立足之地。而且柳家与苏家一向很不对付,昨日他瞧着那柳洵与这位公主之间好似不同寻常,若是他们二人之间真的有什么,那么这事情便更加的不妙了。所以今日早朝,他便将昌宁公主意欲领兵出征之事告知群臣,而且发动了百来位朝臣签了联名状。现今他来到宫中,便是将这联名状呈给月咏看的。
坐于大殿上首的月咏听了苏重幕一番诚挚之言后,接过宫人转呈的联名状,漫不经心地翻开来看了看,随后用力地合上。她将这联名状放中手中掂了掂,随即起身缓缓走向立于下首的苏重幕。
苏重幕见她一脸从容地走了过来,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原本他想着若是她见着了这联名状,定是要气得抓狂,谁知她看了之后,面上却没瞧出有什么情绪起伏。照理说来,这联名状可是她被众位朝臣全票否决的象征。这在姜国上千年前的历史上,也算是屈指可数的一次了。
月咏走到他的面前,朝他晃了晃手中的联名状,面带笑容说道:“哟,没想到本宫初来乍到的,朝中众臣竟如此关心本宫的安危。说起来,本宫也就归国与祭拜那日见过他们,到今日连他们长什么样儿都没记住,也不曾关心他们在朝中为官可还顺心,倒是劳烦他们惦记着本宫,说起来还真是惭愧呐!”
她此话一出,倒让苏重幕不知该如何接话。他低着头,垂下眼帘,就是不敢看她。现今他算是对她有所了解,自是不敢向先前那样随意,万一要是说错了话,被她逮着破绽便不好收场了。
“众位卿家的好意本宫是心领了,至于御驾亲征一事,本宫定会结合众卿家的意思再作考量。”月咏笑咪咪地将联名状塞回了苏重幕手中,随即又慢悠悠地说道:“三日之后,本宫会亲自在朝堂之上给众卿家答复。不过在此之前,本宫还要请教一下左相大人,不知本宫身边众位卿家大费周章才寻到的王室唯一幸存的血脉,可否登得了朝堂啊?”
苏重幕在答话前仔细掂量了一番,她这话问得实在是刁钻,他倒是想直接拒绝,却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殿下乃是君,自可登堂入室。”
“嗯,本宫道是自己身为女子,唯恐有些人轻视怠慢,说不定再搬出什么像天朝那般的古训,说出像什么牝鸡司晨,惟家之索一样的无稽之言来。想来天朝曾出过一代女帝,在位期间开辟新政,注重民生,不拘一格地选拔了不少人才,并开创了周朝盛世。虽说她薨后,众人对其贬大于褒,若客观地论其治国之能,却在天朝历代皇帝中是首屈一指的。再者,贬其者多为些酸腐之人,自身庸碌无为,却看不惯女子才干出众,整日闲着没事,以贬低别人、抬高自己为乐,真是可悲!”
月咏缓缓地说着,声音悦耳动听,却听得苏重幕冷汗涔涔。他未料她竟会提及天朝女帝之事,不过现下提及,又分析得头头是道,这不就意味着她要效仿那位女帝么?想来众臣要寻她回来,不过是想找着名正言顺地执掌王室政权的由头。而今见她这般,他觉得众臣大费周章请回来的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自姜王暴病身亡后,王室中最难搞的便属云绰长公主了,而今她已身故,却又冒出个更难搞的昌宁公主。对于苏重幕来讲,这可真算是引狼入室了。
“想来左相大人应对天朝之事也有所了解,不知方才本宫所言是否有所偏颇?”月咏见他不曾接话,不由心内冷笑,面上却极是谦逊地问道。
“天朝女帝之事距今已有数百年,其在位期间的是非曲直也是众说纷纭。不过那位女帝确是有治国之能,即使有再多贬低之辞,也是无法掩盖事实。但说来说去,终究是作古的人与事,而今最为重要的,应是当前之事。”苏重幕不愿在女帝的话题上多作纠结,他所想的是,能尽快地摆平这位难缠的主儿。
“左相大人所言甚是,今日你呈上的联名状,本宫自会好生思量,待到三日后,本宫自会在朝堂之上给朝中众臣一个满意的答复!”月咏拐弯抹角地给苏小狐狸找了个不痛快后,心情很是舒畅,敷衍了三两句后,便让苏重幕退了下去。
话说这苏重幕出了殿门后,将手中的联名状揣到了怀中,两道浓眉拧成了疙瘩。他本是想来给这位昌宁公主找不自在,没想到反倒是给自己找了不痛快。他咀嚼着方才月咏所言,心头越发地感觉情势不妙。不过转念一想,单凭她与柳家,也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只是朝中局势变幻莫测,颇难掌控,待到三日后早朝,不知这位昌宁公主会搞出什么花样来,他回去之后须得早些做下安排。
他低着头满怀心事地出了院门,一不留神撞上了从浣衣局回来的芳铭,将她手中捧着的叠得齐整的衣衫撞掉在地。芳铭一向是仪态端正,且又在宫中浸润多年,抬眼瞥见来人是苏重幕,忙连声道歉:“方才奴婢走得急了些,还请左相大人宽恕奴婢的无心之过。”
苏重幕心知是自己过错,反见她道歉,难免觉得奇怪。一直以来,昌宁公主与芳铭对他很是客气,所以才让他失了警惕之心,现今他一见二人这副客气的态度,便觉得心里发毛。他唯恐多说有什么纰漏,便顺阶下地回道:“不妨事,方才也是本官没注意看路。姑姑若是有急事的话,还请先行!”
芳铭一听这话,便忙捡起落在地面的衣衫朝他施了一礼这才走入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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