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等她!”江大柱淡声说道:“我不需要谁伺候,我自己一个人挺好的。”
江大毛白了他一眼,挺好个屁!
商店门一开,一大帮人蜂拥上前。
江大毛被踩了好几脚,还差点直接被撞倒。
推推搡搡,歪歪斜斜地好不容易辗转几个柜台,买齐了水果糖、点心和白酒。
他还偷偷地给自己买了两包纸烟,没让江大柱看着。
江大柱负责买做裤子的绒布,还有被面儿和白布。
买完最紧要的,再想去挑挑茶叶的时候,已经只剩下点茶叶沫子了。
“明天再来吧!”江大柱把江大毛拉出了人群,离开了供销社。
江大毛吸吸鼻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我可不来了,太遭罪了。往年没办法,也就那样了。现在家里能人那么多,咱俩老头子来折腾什么呀!”
江大柱纠正道:“我还不是老头子。”
“行行行,你不是老头子。我是,行了吧!”江大毛着实瞧不起这个不懂变通的傻弟弟,“别说莲娃了,现在你大闺女江婉都挺不错了,前阵子她往家里拿了不少油票和糖票吧?别以为偷偷给老太太了,我就不知道。”
江大柱没搭理人,他体力好,脚程快,拎着自己买到的东西,率先回了家。
江大毛原本还想把手里的东西分一点给江大柱拿呢,结果人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他只能自己又抱又拎地走了一大段路,后来顺了趟驴车才到了家。
第二天江大毛死活不肯再出门,江大柱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抢年货。
其实七七八八的都买得差不多了。
米面油,吃的,穿的,鞭炮,基本上不缺什么了。
不过想着今年回来过年的人比较齐整,除了江大毛的一儿一女因为各种原因回不来,其他人基本都能聚上。
连前几年避而不见,最多只托人送点礼的妹妹和妹夫,都要带着孩子来过年。
那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得万分齐备。
加上大闺女江婉要带对象过来见家长,小闺女幼婷又要带着同学过来玩几天,那更是要好好准备,不能掉了面子,在外人面前丢人。
江老太前阵子身体不大舒服。
往年也是一入冬,她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爽利。
岁数大了,身子骨难免不争气。
不过年味起来之后,她心情很是不错。
家里家外地张罗着,盯着孩子们贴春联,做年前的大清扫。
年货缺什么她也常念叨。
跑腿的基本上就是江大柱和江秀了。
王芳虽然大多数时间也都在家里,但她最多陪老太太耍耍嘴皮子,解个闷。
正经事儿干不了几件。
最近家里好吃的东西多,倒是又长胖了好几斤。
江老太看她都发愁,“你再这样胖下去,以后连道儿都走不成了!”
王芳不在意地往嘴巴里塞着桃酥,笑着说道:“不会的!怎么可能吃成那样呢!我都没见过因为太胖走不了道儿的。”
江老太撇撇嘴,“你可能就是那第一个!”
“肯定不会,我觉得我现在还挺灵活的。”王芳说着扭了扭水桶腰,“妈你看,弄个呼啦圈我能转半天,多灵活啊!”
江老太往她浑圆的肚子上瞥了一眼,“还转呼啦圈呢,能不能套进去都不一样,卡半天还差不多!”
“找个大一点的呼啦圈不就得了。”说话间,王芳就吃完了一整盒桃酥。
“行了,差不多得了。”江老太实在看不下去了,“有的吃,也没你这种吃法。早饭刚吃完多久啊,我看你早上也没少吃,怎么这回儿就全消化完了啊?”
“想在好不容易过得好点了,还不能多吃两口了啊!”王芳拍了拍肚皮,“趁着日子好,多存点。”
江老太:“存吧存吧!明天就全都成肥料了。”
“不仅是肥料,还能长出不少肥肉呢!”王芳笑了两声,凑过来说道:“老二家四个闺女今年都回来,现在她们都出息了,肯定得带不少东西吧?孝敬您的红包肯定不会小。”
江老太笑眯了眼,“那得看她们有没有良心喽!”
“没良心能行嘛!”王芳顿了顿,叹气道:“哎,我家儿子闺女今年都回不来了,我和大毛这边真是冷冷清清的啊!”
江老太朝王芳脸上扫了一眼,这可怜样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看在大儿媳妇平时对她还不错,经常陪着她的份上,也不能让她受委屈喽!
“都是一家人,谁回来不一样啊!”江老太说道:“婉儿带对象回来,能不给你送见面礼吗?莲娃虽然不待见你,不过她肯定会往家里拿不少东西。吃的还能短了你的?这不跟你自个孩子买回来一个样儿嘛!还省自个小家的钱了呢!”
王芳嘿嘿傻乐,“这话说得在理。”
江老太:“还有梅子和春龙,他们肯定会给你捎礼物的。”
“他们今年怎么要回来了啊?难道是有什么事儿?”王芳最近一直好奇这个问题。
从她嫁到江家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江梅跟家里不对付了。
偶尔也回来,不过态度不怎么好。
十有八九得闹点什么不愉快。
所以过年一般不回娘家,怕闹得大家都过不好年。
江老太其实也搞不清楚原因,“人来了就知道了。”
除夕这天江芝莲原本想把店都关掉来着,给所有人放假让他们好好休息过年。
可是花苟和高乐没家没口的,在租的房子里反倒显得冷清。
他们租住的地方要跟邻居共用灶台,非常麻烦。
平时他们都不在住的地方做饭,所以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什么的,也都不齐备。
他们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按平时的点照例去素食馆呆着。
有客人就招待一下。
没有客人的话,可以在店里随便弄点吃的。
春芳街也比他们住的那条街要热闹很多,听个鞭炮响,看看往来的路人,也挺惬意的。
姚小望租的通铺条件更差一些,满屋子的人,估计过年就是一群糙汉凑一块儿抽烟喝酒打牌。
他不乐意参加这样的娱乐活动,在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远不如去火锅馆呆着舒心。
所以一来二去,素食馆和火锅馆两边都有人主动看店。江芝莲也就随他们去了,并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个厚厚的红包。
陈翠红凌晨三点就起来开始梳洗打扮了。
她先是不怕麻烦地烧了好几桶水,洗了个热水澡。
随后换上了前一天精心准备好的衣服。
里里外外,一丝不苟地进行了装扮。
衬衣上没有一个露出来的线头,毛衣上也没有肉眼可见的起了求的小疙瘩。
连袜子她都用滚烫的壶底熨得平平整整。
换完衣服,梳理好的头发又乱了。
她对着桌上的小镜子左照右照,怎么看都不满意。
应该早点去烫个头发的,能显得更洋气一些。
天快亮了,现在再去弄也来不及了。
而且,除夕这天哪还有理发店开业呀!
陈翠红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突然灵光一闪,蹦出来一个绝妙的办法。
她当即找出两个盛汤的长柄铁勺子,洗干净之后,放到了火盆上面烤。
等到烤得烫手的程度了,她用手绢垫着手,拿起来去卷头发。
效果竟然很是不错,轻轻拨散开,小卷像弹簧一样颤悠悠的,相当可爱。
这样卷头发虽然慢了点,非常磨耐性。但为了漂亮,她一点都不烦躁。
那一片头发没有卷好,不够完美,她甚至会用湿毛巾捋直了重新再卷。
把头发全部卷好,足足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江芝莲开着卡车过来接人的时候,陈翠红还在卖力地描眉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