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尚且稚嫩的倾城容颜时,臣子们陡然发现,这还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呢,可压在她肩上的整个北诏,却稳如泰山。
可能是天意弄人吧,老天见不过他们的主君太优秀,而将她早早带走。
要不是还有个帝家血脉,臣子们的片片丹心,早就凉的不能再凉了。
他们带着期望,将最后一个帝家子拥上皇位,看着他从一个懵懂稚子,走到今天。群臣们看着没所作为的这一代帝王,失望不已,却只能努力扶持。
上一代的女帝有多么优秀,臣子们就有多么的痛心。
只不过眼下,群臣们看着这位皇后怼着摄政王时的语气,怎么有点子熟悉呢?
诡异的沉默之后,冯简之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起来,他望着堂前少女,陡然笑了,如翩翩君子一般语气温润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夸奖!”
这是公然认下这顶高帽子了?
群臣心中一片哗然,纷纷惊叹于这位王爷的不要脸程度。
云珩也被他恬不知耻的回答给惊到了,她当初究竟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咋的?怎么就瞧上这么一个不要脸的男人了?不过也好,眼瞎了十六年,这下子终于彻底看清了。
“本王也听说皇后娘娘的身世,似乎只是一介卑微的村野女子呢。不如这种传言,趁着今夜大家都在,由皇后娘娘亲自打破吧!”恢复了正常的冯简之,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道。
这事儿本身也不大,与大启结盟,是冯简之本就有的打算。所以对方塞个西贝货来,他也没有多说。只因他所举,另有深意。
到时候大启,只怕后悔都来不及,只有哭的下场了吧!
臣子们瞅着这氛围,便知道,皇后娘娘怕是要同一手遮天的摄政王,光明正大的杠上了!
可他们就是想劝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所以,群臣们要做的,便是翘首以待看着这场戏,唱下去。
对于云珩的突然出手,韩于期起先,是惊讶的。他没有想到,看起来如此聪敏睿智的少女,理应沉着隐忍,而不该是像如今这般,直接亮出了刀锋,一再相逼自己的敌人出手。虽然,他看的也很爽!
韩于期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好奇。云珩此举,是有备而来还是临时起意?她可曾留了后手,能全身而退吗?
鲁莽,还是剑走偏锋,这两种,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而上首的云珩此时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即便是被对方戳穿她的身世,也镇定得很。
“打破?本宫可不像某些撒了谎的人,又何须打破?村野之女又如何?本宫照样凭着自己的本事,站在了北诏国君的身旁,也站在了你摄政王的上边。不说是你,底下坐着的文武百官,见到本宫也不得不低头行礼,泱泱北诏百姓,见到本宫,不也得喊一声皇后娘娘?王爷,是你着相了!”云珩神情自若的说完,眉宇间一片坦然,丝毫不因自己的身份而觉卑微。
她意有所指,而整个大殿里带着脑子的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可其中深意,大部分未曾深想,唯独几个臣子低头思索着,她话语中夹杂着的另一份含义。
皇后娘娘在说,摄政王撒了谎!那他究竟是撒了什么慌呢?究竟是自欺欺人,藏姬妾于府中,还是别的?
他们想不通,唯独韩于期,听完话后坐直了身子。
他目光灼灼的打量着上方之人,恨不得摇着她的肩膀,让她将话说完,不要说一半,留一半。心头有万般念头掠过,可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这儿。
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反攻了一把,冯简之脸色黑的不能再黑,他自觉颜面扫地,顿时冷哼一声,讽刺道:“皇后娘娘倒是舌灿莲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本王自愧不如!”
云珩好笑的摸了摸鼻子,一点也不谦虚道:“多谢王爷谬赞,本宫顺便跟王爷提醒一句,明知不敌就不要自讨没趣了,省的别人以为本宫欺负了王爷嘴笨呢!”
她的话一出,堂下几个藏不住声儿的臣子们,接二连三的发出了噗嗤笑声。
冯简之一张俊脸,霎时清白交加,很是精彩。
一旁听着的帝云迟虽然心底暗爽不已,可台面上总不好闹得太过,为了让冯简之面上过得去,只好轻声斥责了一句道:“皇后安静些,这是宫宴呢。”不要闹得太难看了,他怕收不了场啊!
云珩淡淡称是,她再度看了一眼堂下的冯简之,便对帝云迟告退道:“臣妾身子不适,便先离席了。”
说完,也不等帝云迟批准,便施施然离开了大殿,只给反应不及的众臣子们,留下了个盈盈一握的窈窕背影。
帝云迟差点被她的自作主张气了个仰倒,明明先要弄个宫宴的是她,现在,骂完人家提前离席的也是她,真是,帝云迟简直拿她没有一点辙。
随着皇后的离席,宴会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毕竟没了皇后娘娘的大胆讽刺,摄政王脸色还是很好的。
宫宴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殿外,云珩身处一片夜色中,轻声道:“人安排好了?”
“主子放心,属下亲自去一趟,必能让他离席。”黑衣青年身形隐在夜色中,胸有成竹道。
云珩点了点头,道:“一切小心!”
柳啸称是后,身影一闪,便离开了这里。
云珩也不急着走,而是站在原地,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身形一动便跃上了树。
这是一棵藏着她幼年记忆的参天老树,需五人合抱,才堪堪抱住。她踩在粗大的枝桠上,就这么躺了下去。
抬起眸,清浅的眸子里映着满天繁星,璀璨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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