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帝都,有关于玉璃公主的事迹,全部都销声匿迹。现在小到街巷,大到客栈酒楼,收到风声的百姓们纷纷谈虎色变,一夜之间,冯玉璃买通乞丐欲羞辱皇后娘娘的消息,完全没了昨日喧嚣的热议之声。
帝都最有名的一家酒馆,二楼上临窗的位置里,正坐着一个俊美青年,他穿着一身天青色长袍,手里头端着碗酒轻轻晃动着,腰间的弯刀只露出了刀柄一角,便让周遭之人不敢近身。
青年神色惫懒的靠着墙,此时正聚精会神的听着前桌的议论声。
前桌坐着的是两个男人,年纪看上去才三十出头,正值壮年。他俩身上穿着的袍子边角处还沾着泥渍,面上也是风尘仆仆的模样,周围人一看,都知道是两个外地人刚进城,还没来得及换衣衫,便跑来喝酒了。
可正因如此,其他客人们听着那两个外地人嘴里的话,吓得面色煞白,急急忙忙结了账就跑。
一阵轰动过完,两个外地人依旧旁若无人的议论着,其中肤色黝黑的中年男子更是夸夸其谈,道:“看来那皇后娘娘是个聪明的,居然能避开这一劫,命大呀!这事儿真要成了,后果真是不敢想象啊!毕竟是一国之母,要真给上头那位带了绿帽子,怕是不死也要脱上一层皮吧?”
“没那么严重,皇后娘娘可是启国公主,真要给上头带了绿帽子,顶多进冷宫住上一段日子。厉害的是那位玉璃公主,都做出这种事了,还被人张罗了出来,愣是半点事儿都没有,不仅如此,还有个替她撑腰的哥哥,收拾这些烂摊子呢。”
两个大男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的好不开心。
可他俩开心了,坐在后桌的青年面冷如冰,捏着瓷碗的手指微微发白!
毕竟,听着陌生人口里非议自己喜欢的女人,是个男人都忍不住要发作。
青年直接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后,丢下了锭银子搁桌上,转身就走了!
只不过他刚走下楼时,藏在袖中的两指迅速往那二人方向一掷,片刻后,两声惨叫在二楼炸开!
青年薄唇轻抿,冷笑了两声后径自出了酒馆。
而那两个外地人,此时正望着血流不止的右手,面上狰狞一片。
没多久,有一对官兵请自负赶了上去,将两个外地人压入了天牢。罪名嘛,便是非议公主殿下,一旁围观的众人心底都知道,这两人怕是有去无回了。
两个外地人连连喊冤,却无一人上前为其开脱,眨眼的功夫,两人便被官兵们押走了。
人群之中,青袍男子向官兵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这才离开。
他正是卫骞,按照日子,他本该先到一步的,只可惜路上被旁的事绊住了脚,昨夜才匆匆赶到帝都。
不过,得知自己的心上人刚来北诏,就被人欺负了去,卫骞正愁没地儿撒气呢,找上门来的麻烦,不收拾都对不住他们。
青年旁若无人的穿梭在街头巷尾,掠过不知谁家的屋檐后,纵身一跳便进了公主府。
只不过他搜罗了一圈,除了发现猫在各处的守卫外,并未见到冯玉璃的踪迹。
无奈,青年脚尖一点,轻轻嗤了一声后,不甘心的出了公主府,又再度往皇宫方向掠去!
然而被苦寻都没寻到的冯玉璃,此时正在香景园的地宫中,例行看望着心上人,姜堰。
只不过,当冯玉璃走进屋中,看到那一袭红衣的姜堰时,目露激动的道:“姜堰,你终于肯穿上我替你绣的衣服了?”
红衣青年背对着门,因而听见来人的话语时,露出了一个冷到极致的笑。只可惜,冯玉璃看不到。
姜堰转过身,想起云珩的嘱咐时,努力压下心中的恨意,稍稍柔和了语气回道:“柜中就这一件红色。”
冯玉璃从前便知,他喜欢红衣,却鲜少穿过。如今见他穿上了自己特意备下的红衣,心中早就喜不自禁,道:“往后我会多做几件给你备着,姜堰,只要你喜欢就好。”
自从她将姜堰从外面带进来后,从未见他展过颜,每日里都绷着一张脸,对自己冷嘲热讽。他今日肯穿红衣,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对自己动了心?毕竟,只有他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着红。
只可惜,冯玉璃的想法,大错特错。姜堰的确是高兴,可他今日身着红衣,是在提前庆祝自己能摆脱她,故意为之。
“玉璃公主,你可知姜某最喜帝都哪一处吗?”目光冷冽的姜堰脾性一如往初,语气凉凉的问道。
可这话对于冯玉璃来讲,无异于天上掉馅饼。她知道的,是青山。
“青山,你曾经与友人经常去那里游玩,对吗?姜堰?”冯玉璃勾起唇角,振振有词的回道。
她面上一惯的自信满满,即便是厌恶她的姜堰,在看向那张笑颜时,也愣了下。只不过他目光上移,触及到她眼中那抹对自己的势在必得,姜堰面容再度冷了下来。
“玉璃公主对姜某真是了解,不过公主可知,那是姜某为自己选的埋骨地,葬身处。”姜堰冷笑连连道。
他两人,自从进了公主府,都是针锋相对。次数多了,冯玉璃也会觉得心累。
今日更加如此,从刚开始的窃喜,到如今的失望,也不过是三言两语之间。
“姜堰,你非要与我如此说话吗?”冯玉璃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满腔委屈与怒火朝他道。
姜堰望向她,目有嘲意,挑了挑眉道:“这是你自找的,玉璃公主。”
没有你的横加阻拦,囚禁打压,他此刻即便是被贬去远方,也活得自在。不必像如今,处处受限。
不过,他该说的都说了,想必在此人得知自己的死讯时,会让他如愿以偿吧?
冯玉璃的确是喜欢他,这点他在一年前便知晓了。如今该担心的是,他要是死了,这冯玉璃会不会爱而不得,做出别的疯狂之事来。
冯玉璃被他这么一激,连他为何会向自己说这些话的原因都懒得深想,拂袖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