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瑟薇放下电话,捂住脸,一脸的担忧。
“我总觉得大老板会把鱼小满弄死可怎么办。”
狄庚霖一看她的脸红得非常的不怀好意,整个人都不好了:“哪种弄死?”
“你说呢?”
海瑟薇激动地抬头望天,两手合成一朵大大的霸王花。“我觉着吧,我家小满长得也不蠢啊,但就是摸不透大老板的心……我满脾气又软又直,刚才还痛哭流涕地和人家闹分手,我觉着吧……大老板如果还爱她,今天让她走了,就不是个爷们儿!”
狄庚霖脸色一变,猛地抓住她:“天呐!你不会说,我家小满今晚会失身吧!!!”
“现在失身那还叫失身啊?她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国中还没毕业。”海瑟薇一把推开他,正色道:
“这最多只能叫晚节不保。”
……
手腕上的缎带早就松开,鱼小满却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她无处借力,身体不停滑落,只能紧紧抱紧他。
他抱着她,转身走向宽大的床榻。
那短短的几步,鱼小满挂在他身上,只觉得死去活来。
他把她放到深蓝的床单上,那里像是一条海,鱼小满月牙白的裙摆层层叠叠落在上面,散的有些凌乱,像是一尾鱼。
他开始脱身上的衣服,仿佛那才是开始。鱼小满颤抖着睁大双眸,湖水泛着涟漪地,看着他的手指一颗颗拟开那些黑钻石一般的纽扣。
“你不是总要看吗?给你看。”
他一只手撑在她的身侧,紧硕的身体牢牢地锁定她,倾吐的气息像是冬天的蒸汽炉,迅速在她脸上燃起成片的绯。
鱼小满从前是有多流氓啊……他可以一字不落全部奉还给她。
理直气壮。
可鱼小满倏然间不敢看了,她颤抖着,闪落着目光撇过脸去,却被他拎住下巴,强硬地掰回来,对上他眼里那不容忽视的深甬。
他低头咬她,咬得肆意,幽深,一寸一寸的贴近,相遇的肌肤上像是着了火。
再次在荒原上荒芜地燃烧,蔓延。
嗯!
鱼小满又是痛哼一声,眼冒金星,头顶轰然一炸,倏然间抓紧身下的床单。攻城略地的侵袭再次跨境而来,她皱紧细眉,唇上咬出尖利的齿痕。
到底哪个该死的说合适,哪个……说过他们很合适?!
……
狄庚霖猛地“咚”一声头倒在小酒桌上,锤着桌子痛哭流涕:“我初恋我的爱啊——”
明明知道大势所趋几乎不可逆转,明明早就看到鱼小满和简律辰之间的感情比精钢钻还要坚硬不可插足,狄庚霖还是一副伤心伤肺的嚎啕反应。
海瑟薇淡淡看着他,目光中除了不解还是不解。“你又不是今天才失恋。”
“那是我初恋我的爱啊——”
狄庚霖全然不顾海瑟薇的鄙夷,把烧酒倒了一杯又一杯,涕泗横流大声喊:“你知道白月光吗?海瑟薇,你个洋妞,你知道什么叫做白月光?”
白月光,是多少中国男人一辈子忘不了的一种刻骨铭心的梦中存在啊!
“床,钱……白、白月光,衣失,地上,爽……”海瑟薇努力寻思着,“是不是这个?”
“你……你真是污得翻了天。”狄庚霖只觉得无语凝噎。
这种女人怎么不上天呢?
海瑟薇见狄庚霖伤心难耐,又给他倒了两杯酒,无谓地抿唇。“这都是中国文化赠我的一场造化,我要是知道你拉着我出来就这副要死不活的德行……”
海瑟薇看着眼前的一堆烤串,莫名没胃口。
海瑟薇没胃口,晚上也离奇地没有沾酒,狄庚霖把她的肩膀捞过来按在怀里,“来,陪喝酒!”
“不喝。”海瑟薇推开他的手,走到一边顺手拿出手机,沉思了一下,找号拨。
简浔在一片吵嚷中接到电话:“喂,海瑟薇?”
“嗯,简浔啊!Happybirthday!”海瑟薇嘴角爬上笑意,声音很歉意:“礼物收到了没?今晚没有赶过去给你过生日,抱歉。”
“嗯,收到了。”
简浔简单回答,脸上却有点红,沉默了一会儿。“只是你送一本黑客入门过来,是坚持要当我的计算机老师吗?”
坚持要让他走上黑客那条不归路?
“额,如果你愿意学的话,有空你来我家……”
海瑟薇一囧,心说她被狄庚霖急匆匆地拉着要出门,连礼物都没时间给他选。
那一本书,还是她拼死从手边捞着出门,放到门卫寄取快件的地方发的。毕竟……她那里除了这类型的书,也没有什么励志大好青年出任CEO,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路的营养心灵鸡汤……
“教什么教?”
半死不活的狄庚霖突然坐直了跳起来,一把将海瑟薇手里的手机抢过来,桌上拍碎了。“还进屋里教呢……不许教!”
海瑟薇一个没反应过来,跟了她多年的黑莓就碎成了渣。她直愣愣看着手机的残骸,瞬间觉得狄庚霖疯了。“时间久了,你和你科室的病人同源染色体了啊?!”
神经病么?
“我是食物链顶端的高等物种!”
狄庚霖一听到海瑟薇和简浔言笑晏晏地通电话,浑身就不舒服,指着海瑟薇鼻子大声抱怨:“海瑟薇你是个社会毒瘤你知不知道,带坏良家妇女,诱拐迷途青少年。”
周围吃烤串的纷纷都望过来,目光集体看热闹。
“……”海瑟薇被他莫名其妙指着,有点冤屈的样子。“鱼小满是个良家妇女?是被我带坏的?简浔好好的天才着,我没见到他哪里迷途。”
“没买票就上车,没结婚就让她滚床单怎么就不是带坏!”
狄庚霖心情郁闷忧桑,难过至极,冲着海瑟薇喊,“青少年是个天才?哈,说不定还是个恋师癖呢,学了黑客不为祖国做贡献,专流鼻血潜女老师空间翻私照!”
“你……”
海瑟薇听了憋闷,脸色凝固下来,甚至觉得狄庚霖有点不可理喻。“花蝴蝶你的心胸不如你胸肌宽,心眼不比你凤眼大是吧?就容得下你自己当着人的面为自己初恋哭,容不下女伴打电话给学生说声生日祝福?”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女伴?”狄庚霖抬高声音问。
海瑟薇一僵。
平时和他讲话互骂从来也不会生气,觉得那些玩笑并不值当,但是嘴角,就是有些不可自抑地凝固住。
连……女伴都算不上么?
她不会觉得狄庚霖在她面前哭鱼小满有什么问题,但是狄庚霖自己也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那就很有问题了。
海瑟薇觉得她无所谓道一定地步之后,狄庚霖就开始习惯了。而他习惯了,她就陷落到尘埃里了。
狄庚霖神经上并没有注意到海瑟薇的神情变化,只是单方面的很郁闷,随即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就没想过男学生对你居心不良呢?动不动把人往家里请,你说我花心狐气重就会聊骚,你自个是个什么情况?”
“你看不清我什么情况么。”海瑟薇声音沉下去,平时闪亮的海碧色眸子,说不上来地有些沉落黯淡。
“你自己看不清?”狄庚霖问火大地问,心想她不是头猪,不会不知道那个少年对她不是纯纯的师生情谊吧?
“哼。”海瑟薇回以一个冷淡的笑意。
也对。对他来说,除了小满以外,爱与不爱,都只是逢场作戏,他不需要看清。
狄庚霖心里两人的这个距离,可真够讽刺的。
……
鱼小满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喉咙间的声音溢出来一分,却又抵不住让她神智陷入沉沦的异样感觉。
宛如月下涨汐,海水顷顶。
她曾经觉得,他和她的距离已经不能再近了。那样的信赖,那样的爱恋,那样的刻骨,已经不能再浓。可是世界上最近的距离其实不是零,而是负数。
她皱紧眉心,手指松了又攥紧,紧了又松开,惶然无措地扣进床单,像是找不到着落点的盲兽。
她险些哭出声来,可是简律辰似乎没打算放过她。她想起来些什么,声音有些惧然不安地问:
“律辰……秦寿说、说你要,要弄死我……”
鱼小满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
简律辰似乎停顿了那么一秒,眼瞳里那些荒芜的黑色火焰后,是豹子一样的优雅和不见底的深邃。
他似乎笑了一下,却又还像是咬牙。他审视似地全局打量她,唇角勾画出一条意味分明的弧。
他说:“不,我改变主意了。”
“……”
他现在,是在让她生死不能。
……
“你哼哼是什么意思。”狄庚霖很不满意,叉着腰吸气:“海瑟薇,我发现你最近脾气很差,阴晴不定,还经常阴阳怪气。”
“你不耐烦了?”海瑟薇问。
“我吃饭吃到一半就当着你的面摔碗走人,打游戏打到一半就遁走,接吻到一半就卡带,你试试?”狄庚霖皱眉,义正辞严。“我表示很不喜欢!”
“不喜欢就换个人吧。”
海瑟薇站起来,突然说:“也是时候分了。”
这次轮到狄庚霖一滞。“分?”
“哦,我用错了词,事实上咱俩都没有在一起过。”
海瑟薇笑了,碧色的眼在夜色里透出琥珀色的光泽,看着有些无法言说的清冷。
她伸手摸去他胸口衣袋里拿出钱夹子,两根手指夹出一张支票,在面前挥挥,笑容愈加没心没肺。“顶多算个N夜情,大少爷你开心了,我陪你。你不开心了,本姑娘也不缠人。趁着还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