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栀闻言一愣,脑海里马上浮现出韩青的模样,起身看向林佳。
林佳伸出一根食指挡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玉栀会意,当即去了屏风后。
片刻后,阿青引着一个身材中等面容端庄的青年走了进来。
青年一见林佳,当即拱手道:“林大人,多谢救命之恩!”
林佳忙回了礼:“韩三哥,自家人,不须客气!”
玉栀没听到林佳对别人这么客气过,还叫“三哥”,而且对方还谢林佳的救命之恩,心中便猜到了,这位“韩三哥”,应该便是太子太傅韩离的三子、云州同知韩昭阳。
林佳与韩昭阳在外面聊了几句,便直奔主题:“三哥,朱氏在西北跋扈之极,三哥若是到了甘州,千万不要与朱氏硬碰硬,不如暂时屈服,以待时机!”
韩昭阳是韩离的儿子,自然从爹爹那里知道了林佳必将攻打西北的想法,便含笑道:“多谢佳弟,愚兄一定会柔顺无比,静待佳弟到来解救!”
听韩昭阳说得有趣,林佳不由莞尔,朗声道:“三哥放心,愈弟定会赶往甘州,英雄救美!”
韩昭阳闻言笑了起来,然后正色问道:“佳弟,我该如何与你的人联络?”
林佳略一沉吟,便与韩昭阳细细说了起来。
韩昭阳告辞之后,玉栀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阿佳,韩三哥要去西北做官?甘州知州么?”
林佳点了点头,道:“如今西北局势诡谲未明,韩三哥此去凶险无比……韩先生为人正直,一心为国,三位师兄也都是如此……”
玉栀见林佳脸色凝重,便抬眼看向林佳:“不如让懿宝楼派几位高手去保护韩三哥?”
林佳点了点头:“我明日就见懿宝楼的人,让他们安排一下,不能让忠贞于国之人反被奸人所害!”
转眼便到了十二月份,韩青逃往西北的确切消息传了过来。
林佳来到玉堂殿的时候,永泰帝正在和丁公公说话。
他见林佳进来,便恹恹道:“阿佳,不须行礼,过来陪朕吧!”
林佳乖巧地答了声“是”,在御榻旁边的锦凳上坐了下来。
永泰帝神情消沉看向林佳:“原来韩青便是朱氏的情人,怪不得事情一出,他便逃走了。”
林佳默然。
永泰帝凝视着林佳,见他气色甚好,心中总算是欢喜了些,便道:“阿佳现如今比先前气色好多了,朕心甚慰!”
林佳老老实实道:“皇伯父,玉氏把我照顾得很好!”
听林佳提到玉氏,永泰帝的眼睛一亮:“阿佳,玉氏的身孕有几个月了?朕记得是两个月了?”
林佳眼睛里溢满了欢喜:“皇伯父,玉氏是两个月的身孕了!”
永泰帝也欢喜得很,思索着:“朕得好好想想,怎么赏玉氏……”
丁公公见永泰帝从刚才的颓唐中缓了过来,心中也甚是开心,心道:还是阿佳有办法啊,三言两语就令陛下由忧转喜!
林佳看着永泰帝越来越清瘦的脸,心里莫名有些难过,便含笑道:“皇伯父,玉氏有了身孕之事,还得继续瞒着,李氏的人……”
永泰帝一听,就知道林佳说的是李太妃和李王妃,便道:“李清泽倒还算忠心,谁知他的姑母和妹妹居然是这样!”
林佳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李清泽和他是政敌,不死不休,他能说什么?
永泰帝看向林佳:“阿佳,韩青既已出逃,内务府总管一职,由你兼任吧!”
林佳答了声“是”,接过丁公公奉过来的茶盏饮了一口,这才道:“皇伯父放心,我一定好好办差!”
他放下茶盏,垂下眼帘:“皇伯父,西北那边,咱们怕是得备战了……”
永泰帝看向林佳,忧心忡忡道:“阿佳,又得辛苦你了!”
林佳抬眼看向永泰帝,温声道:“皇伯父,您放心吧!”
除了玉栀没人知道,他非常非常喜欢打仗!
从宫里出来,林佳便带着胡英志往内务府去了。
他很忙,所以打算内务府的具体事务交给胡英志来负责,而他只负责坐镇。
林府后花园的暗香院中,李太妃和李王妃正在正房明间端坐着,林莉香和林桂息两姐妹坐在房里陪伴着。
李太妃看向李王妃:“莉香的婚事怎么样了?”
李王妃叹息一声,道:“表姐过来说于一舟的夫人原本应允了,可是回去和于一舟一商量,马上改了口,说她家儿子如今正该专心读书,不能过早成亲!”
林莉香闻言,俏脸顿时涨得通红,眼泪在大眼睛里直打转,精致的樱桃小口微微颤抖。
她去宰相于一舟府上参加于一舟嫡女于明月举办的梅花花会的时候,巧遇了于明月的胞兄于明星,对于明星一见钟情,没想到母亲请表姨母去提亲,居然被于家拒绝了!
林桂息见了,忙把帕子递给了林莉香,轻轻道:“姐姐——”
李王妃心疼女儿,忙吩咐道:“桂息,你陪姐姐回房吧!”
林桂息答了声“是”,正要去搀扶林莉香,林莉香却挺直背脊昂首倔强道:“祖母,母亲,我想知道于家拒绝我的真正理由!”
李太妃抬手指了指听松院方向:“还不是因为听松院那个贱坯子,李家想把嫡女于明月嫁给他,就不能让于明星娶莉香了,免得被人说是换亲!”
李王妃闻言一愣:“姑母,于一舟贵为宰相,怎么会看上林佳?”
李太妃没想到李王妃会说出这么傻的话来,当即眼神一凛:“他是陛下的宠儿啊!”
她冷笑一声:“他可是未来的皇帝啊!”
闻言李王妃、林莉香和林桂息都脸色凝重起来。
林莉香鄙夷道:“他算什么?还不容易逃过命来的一只小老鼠!”
她看向李王妃:“母亲,您也真是的,那么多年居然没弄死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在她眼中,父亲林涛只是她们兄妹的父亲,和林佳无关。
李王妃有苦难言,叹息一声道:“有人一直护着他,以致每次都没有成功。”
李太妃慢慢道:“此事我们慢慢来,若是林佳死了,我们的阿仪成了皇位继承人,于一舟还不哭着喊着来求我们把莉香嫁给他儿子?”
闻言林莉香面上一喜,目光盈盈看向李太妃:“请祖母为孙女做主!”
李太妃慈祥地笑了起来,叫了大丫鬟秋兰进来,吩咐道:“把这盘香梨装了,送到听松院给玉姨娘,就说我赏她的!”
玉栀装病,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请安了,她得派人去探探玉栀的虚实。
秋兰生得肤白貌美,性格稳重,是李太妃最宠爱的丫鬟。
她答了声“是”,便去收拾这盘香梨。
李王妃看向李太妃:“姑母,那玉栀会不会是……怀孕了?”
李太妃冷笑一声,道:“秋兰,好好看看玉栀的肚子!”
秋兰答了声“是”。
秋兰出去之后,李太妃沉吟片刻,问李王妃:“不是让找玉栀的家人么?找到没有?”
李王妃脸上现出得意的笑:“姑母放心,我是派李福过去找的,已经得了李福的信,说玉栀家在宛州,她家姓白,爹娘务农,而她的哥哥如今考取了举人,正在京城候官。李福正带了玉栀的爹娘往京城赶呢!”
李太妃一听便笑了:“玉栀没让林佳帮她哥哥?”
李王妃含笑道:“姑母,玉栀深恨家人把她卖了,因此根本不理会家人,连姓氏都改了!她哥哥也不知玉栀就在京城,而且是正二品枢密副使的姨娘!”
李太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小门小户人家,往往重男轻女,能够卖女儿一次,就能卖女儿第二次,第三次,只要给的价钱足够打动人心……”
今日寒风凛冽,滴水成冰,昏暗的天际间泼洒着密集而细小的雪花,可是听松院庭院里的蜡梅却开了,幽香弥漫在整个庭院里。
玉栀穿着大红刻金牡丹纹遍地锦面貂鼠皮袄,带着寒林去庭院里赏梅。
蜡梅正在雪中盛开,一朵朵梅花晶莹剔透小巧玲珑,似用蜜蜡雕就,清香隐约,美得如一幅画。
寒林折了一枝蜡梅递给了玉栀。
玉栀正在细细看这支蜡梅,却看到阿玄带着一个甚是美貌看着有些面熟的丫鬟进来了。
阿玄抬眼看到玉栀,忙拱手行礼:“见过姨娘!”
秋兰也跟着屈膝行礼。
玉栀这才想起来她是李太妃房里的大丫鬟秋兰,把笑着道:“秋兰,起来吧!”
秋兰温柔一笑,道:“启禀姨娘,天寒地冻,屋子里生着地龙,老太妃担心姨娘燥热,特地命奴婢送了些香梨过来!”
她说着话,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却一直在玉栀腹部盘旋,可惜玉栀穿着宽大的貂鼠皮袄,根本看不出什么端倪。
玉栀含笑道:“多谢老太妃!只是我如今抱恙,不能亲自去谢老太妃赏赐了!”
她吩咐寒林:“还不接过来?”
寒林接过了那盒子沉甸甸的香梨。
秋兰见玉栀毫无请她进去的打算,便含笑道:“姨娘,奴婢和冬梅是多年姐妹,不知能不能去看看冬梅?”
玉栀微微一笑:“去吧,我肺里难受,再散散步!”
秋兰死死盯着玉栀的腹部又看了一眼,心里还是不能确定,却也只得屈膝行了个礼,去寻冬梅去了。
玉栀看着秋兰进了西厢房,又散了会步,这才扶着寒林的手也回了房。
冬梅正和爱梅坐在窗前榻上做针线,见秋兰进来,两人都笑着起来迎接:“贵客来了!”
秋兰和冬梅爱梅寒暄了几句,小声道:“太妃派我来问你们呢!”
冬梅笑吟吟:“问什么呀?”
“还不是住在正房那个人!”秋兰指了指外面,“她到底怀孕没有?”
冬梅和爱梅都思索了起来。
片刻后冬梅道:“我摆饭的时候,曾见过她干呕!”
爱梅想了一会儿,也道:“我也见过她干呕过,不过这几日已经没了!”
秋兰心里一喜,急急道:“那她还伺候二公子么?”
冬梅一脸鄙夷:“怎么不伺候?她和二公子如胶似漆着呢,恨不得长在二公子身上,自然是日日同睡,从夜睡到明,从明睡到夜!”
秋兰一听,皱着眉头道:“难道她不曾怀孕?怀孕了怎么还敢伺候二公子?不怕落胎?”
爱梅沉吟片刻,道:“我看到她吃腌话梅,这些她以前从不吃的,因为嫌酸……”
冬梅也想了起来:“她如今出来,都是娇娇娆娆的,进出还扶着寒林呢!”
秋兰心里差不多已经断定玉栀怀孕了,因此又与冬梅爱梅又聊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听了秋兰的回话,李太妃和李王妃不由面面相觑。
片刻后,李太妃森然道:“太后说了,陛下如今正盼着林佳有后呢,绝对不能让玉栀生下林佳的孽种!”
李王妃默然片刻,道:“姑母,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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