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如常在又是最混日子的，有时候她真是着急，眼下看着卫如素上心了些，她也来了兴致头，“小主，听说郭常在长得不算十分美丽，看来是很有手段的。”
“她姐姐那么会讨皇上欢心，她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卫如素的情绪有点低落，之前玄烨对她的好实在是来的太简单了，她竟以为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现在看来似乎皇上的chong爱并非是那么理所应当的。
只是这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倒是真的迷茫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没有了以前的淡定从容。
竹喧这时进来，看着卫如素和含珊的表情，就知道含珊一定是又说了些什么。
“含珊，你和少灵去内务府取些炭火回来。”
竹喧将含珊指使了出去，匆匆来到卫如素身边，“小主，传消息去了，纳兰公子在北门等候。”
卫如素此时也暂且将争chong的事情放下，跟着竹喧提着她们这些日子来赶制的冬衣赶去北门。
真是亏得这里和冷宫很近，除了些守门的侍卫基本没有人。
竹喧约在了离冷宫最近的观云台见面，过去这是董鄂妃最喜欢赏月的地方，后来这地方再也没人来，荒凉的很，年久失修，宫内的人对董鄂妃更是不愿意多提，怕犯了皇上的忌讳，大家都把这当成比冷宫更晦气的地方了。
这时候正好，方便卫如素和纳兰性德相见。
卫如素不是不知道这样的私会是杀头的罪，被人发现了她要被治罪不说，纳兰一家都要受到牵连，可是不只是她，卫如素也知道竹喧更是希望能见他一面。
沙俄那么远，那么冷，今日不见，都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
纳兰性德远远的见到卫如素和竹喧搀扶着跑来，忙迎上去，与卫如素又是半年不见，她又是跟之前好大的不同，脸上再也没有初见时的青涩和胆怯。
纳兰性德单膝跪地，为卫如素行了一个大礼，卫如素顿时怔住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客气。
或许自己的举动太超乎常理，他在刻意的保持着一种疏离的关系。
卫如素想到此有点难过，也不好将他扶起，只能急着说：“纳兰公子，快请起来。”
纳兰性德慢慢起身，他望了一眼卫如素又低下，再没敢抬起头来。
竹喧在卫如素后面着急，提醒道：“小主，快把咱们的东西给纳兰公子。”
卫如素这才从尴尬中反应过来，忙将她和竹喧手中的两大包袱递给了纳兰性德，“这是我和竹喧做的棉衣棉鞋，很暖和的，沙俄路途遥远，天寒地冻的，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纳兰性德低着头将东西接过来，“多谢小主，多谢竹喧姑娘。”
“你……没有什么要与我们说的了吗？”卫如素总觉得纳兰性德变了，没了往日的不羁狂放，或许是这些日子他身上的变故太大，使得他没了心气没了斗气没了自在。
这样的纳兰性德卫如素看着难过，看着心痛。
而向来冷静决断的竹喧此时的心更是纠在了一起。
“真是要这么生分了吗？”卫如素还没说话，竹喧忍不住说。
卫如素觉得如果有个人会让竹喧丧失理智，甚至变得卑微，那么那个人就是纳兰性德了。
“竹喧姑娘，纳兰何德何能让如常在和姑娘为奴才费心。”
“我不喜欢你说自己的是奴才！”卫如素觉得自己就要哭出来了，她看不得这样的纳兰性德，她实在是难过，她甚至崇拜纳兰性德高于玄烨，那样一个翩翩公子，风雅、潇洒，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哪怕她知道自称奴才也不是随便谁都可以的，可是她就是不喜欢他这么称呼自己。
“你还在为你妻子的事情难过吗？”竹喧含泪问道。
“纳兰无福，只是可怜了她。”纳兰性德的语气中尽是悲伤与无力的感觉。
卫如素也跟着他感伤，“你还会遇到一个很好的女子的，真的！”
纳兰性德苦笑一声，“女子自然是各有各的好处，只是再好的女子也不是她了。”他终于抬起头来望着卫如素和竹喧，又是深深一躬，“纳兰让两位费神了，罪过。”
他憔悴了，比上次见还要更甚。
卫如素没想到原来这种政治婚姻还是会有真爱的，纳兰性德竟然爱他的妻子爱的这么深^入骨血，她竟羡慕起他的妻子来，这一生她怕是没有这个福气遇到这样一个男子了。
她脑海中闪过玄烨的影子，又想起含珊刚跟她说的话。
竟不禁为自己自怨自艾起来。
“纳兰要起程了。”
他将包袱背好，望着这荒草萋萋的观云台，望着这两个真心待他的女子，不由得叹道：“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卫如素和竹喧的手紧紧的纠在一起，忍着眼中的泪，心中的不舍，目送着他离去，越来越远，终于到看不到……
“竹喧，你爱他是吗？”
“奴婢不知道，奴婢从未想过自己有没有资格去喜欢一个人。”
她们搀扶着对方往回走去，无尽的伤怀。
“山一程，水一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到沙俄，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无论多久，只希望他能平安归来。”
“我不明白他是明珠大人的儿子，为什么皇上要派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卫如素有点埋怨玄烨，觉得他真是太不通情理了，纳兰性德本来就情绪低落，身体也一直不太好，为什么还不让他好好休息，不让休息也就算了，还要去那么凶险的地方。
竹喧叹了口气，小声的说：“小主不知，明珠由吏部尚书升任武“英殿大学士”，算是越来越被器重了，可是越是被器重皇上便越是要看这人的忠心，他若是为纳兰公子说情，不让去，那么皇上怕是要对纳兰一家起疑的，即使是知道只是明珠大人爱子心切，可是到底日后用人时会有所顾忌。所以为了纳兰家的将来，纳兰公子是一定要去的。”
“这不是等于牺牲了他？”
“也无所谓牺牲不牺牲，生在这样的家中，还有什么牺牲不牺牲的，都是注定了的。”
竹喧说这话时很明显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触，卫如素想起竹喧的身世，不免问道：“竹喧，你为什么会进宫呢？”
“奴婢的阿妈是鳌拜的属下，后来战死沙场，鳌拜便收留我为义女后送到孝昭皇后家里养大。”
“你也是鳌拜的义女？”卫如素实在没想到，如果是这样那竹喧怎么会成为一个宫女？
“像是奴婢这样的女子，无非两条路，不是选妃就是当宫女。也不会再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
“那……你没想过当妃嫔？”卫如素觉得当年鳌拜不可能白白认个干女儿，一定是有用处的，而竹喧的才行也不是一般的女儿家可以比拟的，在府中时肯定也是受过调^教的，之前在坤宁宫时见皇后对竹喧也是非比寻常的信任，可见竹喧的身份的确和其他的宫女不太一样。
“奴婢以前只想着侍奉孝昭皇后，今后便是效忠小主了。”
卫如素发觉竹喧每次不回答自己的话时就会用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方式，像是在回答你的话其实根本什么也没有回答。
而当竹喧不愿意回答她的问题的时候，就是她的答案不方便说出口的时候，这是竹喧自己都没太发觉的习惯，精明又谨慎，步步为营。
从小便寄人篱下，后来又一直跟着孝昭皇后身边让她已经不会对人完全的袒露心声，哪怕是她真心对待的卫如素。
她不是不信卫如素，是说话留三分，已经成了她的人生教条。
卫如素和竹喧相处了这么久，竹喧的品性她自然是知道的，她既然不愿意多说，她也就不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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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纳兰性德已经跑出了紫禁城，他将卫如素和竹喧送他的衣服牢牢的扣在马鞍上，分外珍惜。
他是个性情中人又怎么会毫无感动，只是卫如素身份尴尬不再是当初的小宫女，他若是不避讳怕是要害了她的。
这时，迎面一个身着淡青月白长袄的男人牵着一匹黑棕色的骏马挡在了他的前方，似乎是特意在等着他。
“江兄？”纳兰性德纵身^下马，抱拳拱手。
来人是江水寒，两人是世家，私交甚好。
“知道你要去沙俄了，那地方是苦寒之地，我给你带了些药来。”
江水寒拿出一个小小的桃红绣梅花锦盒递给纳兰性德。
“江兄的药，必定是良药，特意来送我，想必是可以救命的。”
“我倒是希望你用不到我去救你的命。”
两人说笑着，江水寒注意到纳兰性德马鞍上的包袱，明知故问的说：“这像是女儿家送的？”
“你都看到了？”纳兰性德与江水寒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彼此倒也是毫无掩饰的，再说江水寒是个心思细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