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硫磺城北郊。
冰冷的细雨,鬼叫的山风,乱坟场墓碑林立,鬼影重重。
李三的坟头上,有一颗坟头草正在迅速生长。
这不符合常理,李三才刚埋不久,怎么会长草?
就算长草,这生长的速度还能用肉眼看见?
突然,坟头的土堆里伸出一只手来,五指朝天......
那只手在空中胡乱的抓了几下,又缩了回去。
原来刚才不是坟头草,是......
只见坟头的土堆开始松动,土堆顶开,沙沙作响。
四周安静极了,吓得野草中那发情的蛐蛐都捂住了嘴。
坟头土堆里竟然钻出一个人来!
那人钻出坟来,小心翼翼的喘着气,警惕的四下观看了一圈。
他确定周围安全后,又弯身把头钻进坟里,身子趴在坟头上,他又从坟里拽出个小孩来。
那小孩就像丢了魂一样,瞳孔向上,双眼翻白。
小孩呆在原地,站住墓碑旁,一动不动。
而另一个人又把坟头的洞重新埋好,不一会儿,他已经是满身的泥泞和雨水。
他胸口的伤疤还没愈合,被雨水这么一浇,顿时疼得他喘不上气来。
他必须要找一个避雨的地方,处理一下伤口,但这荒郊野外的去哪里避雨?
他带着小孩躲在一棵大树底下,冻的瑟瑟发抖。
“可恶!”
夜雨不识相的越下越大,山风同样无情的撕扯着他的伤口。
“去李三的殡仪馆躲一躲,”他突然想到了,也别无去处了,阴毒攻心,必须马上处理。
当他走到大门口,又愣住了心跳得厉害:“万一高世仁那个畜生在里头,我张无山岂不是羊入虎口!”
“哎呀,我这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刚逃出来就去送死,真是笨到了家。”
只见李三家的大门半掩着,里面黑洞洞的。
张无山侧耳向里倾听,里面没有半点动静。
“哼,横竖都是个死,与其死在荒郊野外,不如进去问个明白,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想到这,他一脚踹开大门:“高世仁,你给我出来!”
张无山踏步走进去,攥着拳:“高世仁,你出来!”
张无山催动灵力,一个火球腾空而起,大厅里空无一人。
接着他又去了后院,同样是半个人影没有。
张无山长舒一口气,最危险的地方也许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赶紧关好门窗,把李福放一边,开始自我疗伤。
在地宫中时,张无山迫不得已使用了深渊之力。
深渊之力的阴煞之气,现在已经侵蚀到他的五脏六腑了。
而且噬魂锁让他灵魂撕裂,他开始出现幻觉。
张无山盘地而坐,双目微闭,催动灵力开始驱赶体内的阴煞之气。
今日的数次激战,使他的灵力已经几乎耗尽,还没来得及恢复。
张无山痛苦的驱赶阴煞之气,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这时李福走了过来!他一脸的愤怒,恶狠狠的仇视着坐在地上的张无山。
李福张开嘴向张无山的脖子咬去!
张无山猛的睁开眼,手指点在李福的头上,李福又翻着白眼,愣在原地不动了。
哇的一声,张无山吐出一口黑血。
阴煞之气已经侵入心脏,他自己怕是治不好自己了,除非上山找师父。
“这个孩子竟然能吸收阴煞之气。”张无山一脸疑虑和不解,“这孩子能利用吸收的阴气来自解穴道,怎么可能!”
百思不得其解,他只好拿出无字灵书来,看看上面有没有新的指示。
但无字灵书上面没有半个字。
思考片刻后,他决定先封住自己的心脉,然后等天亮,再迅速上山去找师父求救。
也只有师父能救他了,这种情况下他没有能力自救了。
大人加小孩,两条人命,他可不敢胡来。
包扎一下伤口,自己的衣服丢掉,李三店里也没别的衣服,只能换上一件寿衣勉强穿着,休息等天亮再出发。
但张无山睡不着,屋外的一点风吹草都让他合不上眼。
如果高世仁再回来,他可没有还手之力。
而此时的地下,唐筱慧含着隐魂扣隐身了。
千年恶灵见她突然消失,没有向前追,而是堵在噬魂锁入口,免得让唐筱慧逃走。
唐筱慧经历了生死一刻,又高兴又害怕。
过了许久,她感觉到了头顶上有动静,就是刚才张无山踹门大喊的声音。
但唐筱慧此时不敢出声,沉默不是金,沉默是生命......
张无山半睡半醒,天刚蒙蒙亮,他就带着李福上山了。
走到山路上他的心才踏实下来。
即便天黑,这山的每一块石头他都认识。
硫磺山是活火山,处处冒着热气,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
东方的红日像鸡蛋黄一样缓缓升起来,而光明却没有到来。
张无山脚步加快,他想立马见到师父,他要问问师父,高世仁到底在干什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非要张无山去,而师父不亲自去。
他不明白,甚至有些怨恨师父。
日上三竿,但硫磺山却依然黯淡如黑。
“师父!”张无山跑着钻进一个石屋里,屋里没人。
“师父!”他又喊了一声,带着李福接着向山上爬,进了冰火洞。
冰火洞一边寒风刺骨,一边炙热如火。
只见一位老者白发如雪,背手面壁立在不远处,正是张云天:“无山,你来了。”
“师父,你可把我害惨啦!”张无山眼泪都掉下来了,“我差点死那地宫里头。”
张云天微微点头:“无山,你只要依着无字灵书行事,就可死中求生。”
“但是,师父你看看我,已经遍体鳞伤了!”张无山扒开衣服,露出满是伤的胸口。
张云天摇摇头:“你要感谢这位脚踏七星的小孩。”
“脚踏七星?”张无山连忙脱掉李福的鞋子观看,果然脚底有七颗黑痣,状如北斗。
“我还感谢他?要不是我救他,我也不会伤得这么重。”张无山不明白。
张云天说道:“无山,他是你的解命人,他身中乌煞之蛊,却机缘巧合的抵消抑制了你体内的深渊之力。”
“但是师父,我使用深渊之力还不是因为去救他。”张无山依然不解。
张云天问道:“那这小孩的乌煞之蛊又出自谁人之手?”
“......我......哎!”张无山一拍脑袋,“都怪我一时糊涂,让师兄给骗了!”
张云天安慰道:“无山,有些事你看得不够远,就算高世仁不骗你,这小孩依然会中乌煞之蛊。
世间之事,过程再变化多端,因果却不变,
该来的总要来,该走的总要走。”
“师父你说的太深奥了,我也听不懂,我现在怎么办.......你看看我,我的护胸毛都没有了。”
张无山咧着嘴,痛哭流涕:“本来我留着护胸毛,是给你老人家织毛衣用的,现在一根毛都没了......师父快教我绝招吧,我要杀了高世仁,我要抽他筋拔他的毛。”
张无山鼻涕流得比面条还长,他跪在地上正要去抱师父的腿。
但当他双手抱过去时,却抱了个空。
“嗯?怎么回事?”
张云天只有形,没有质。
张无山伸手摸了摸,他师父只是个幻影。
“不会吧!......师父你嗝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