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容不答,想着应该如何回答他,却不想卞金玉开心说道:“我知道了……,你……你是仙女姐姐,是不是?……好好好,仙女姐姐,……你把我妈和我爸从牢里救出来吧?……你把他们救出来……我以后一定听话……做他们听话的孩子……比我哥还听话……好不好?……我说话最是算数的哦……不信你问容容……”
说到这里,卞金玉顿顿,声音变得有些沮丧,他说道:“可惜你不能问她了……她走了……她不理我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小了下去,最后除了细微的鼾声,没了别的声息。
肖容叹了口气,猜他定是睡着了,本想挂了电话,却是不忍心,又想着卞金玉反正也不差那几个电话费,犹豫了很久,竟开着电话睡着了。
半夜,肖容突然被“呯”地一声惊醒,她打开灯四处看了看,却一切安全,这才想起刚才听到的是放在自己耳边的电话里发出的一声响,她的电话还跟卞金玉的电话通着呢!
她忙拿起电话湊到耳边,却听到“欢欢”急切而凄厉的嘶叫声。
“怎么了?”肖容想。
“欢欢”是一只獾,这种动物到了冬天一般要冬眠,所以最近它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偶尔醒着也都安安静静,懒洋洋的,一副爱理不理人的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会出什么事吧?肖容心里一紧,忙在电话里喊着卞金玉:“喂……卞金玉,你那边怎么了?”
卞金玉那边却根本没有任何回答。
他那边定是出了什么事!肖容这样想着,她开始穿衣起床。
“喂……喂……卞金玉……”肖容继续呼喊着,可还是没有回答。
肖容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下楼来,决定去卞家看看。
才到会客厅。却听到外面街上传来嘈杂的声音,有人在议论着什么,隐约听到“卞家”,“着火”,“打110”的字眼儿。
肖容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她迅速地跑上楼去,打开窗户向卞家那边看去,果然,那边隐约红红亮亮的样子。依稀有一股浓烟袅袅上升的。
她心一惊,那个梦竟成了现实!
她忙转身敲开方玉晴的门,急促说道:“妈。卞家好象着火了,我过去看看!”
“真的?”方玉晴惊得瞪得双眼。
“是啊!街上都闹开了呢!我过去瞧瞧!”肖容转身便往楼下走,突然她想起那个梦来,又回过头来叮嘱方玉晴道:“妈,你收拾一下重要东西到街对面去。咱们家连着卞家呢,小心救火不及,烧到咱们家这边来。”
“怎么会?不是隔那么远么!”方玉晴答道:“火还没有烧到,消防队就来了呢!”
肖容想想也是,她也在电视上看到过了救火的场面,跟前世可不一样了。卞家和肖家隔着那么大一个院子,还有一片小树林,真要烧过来也得半天呢!
于是她放下心来。说道:“也是……但如果消防车老是不来,你得注意了!”
方玉晴点了点头。
“我走了!”肖容说了一声便跑下楼了。
方玉晴披着衣从楼上追下来,一边帮她搬着楼子,一边嘱咐道:“你千万小心啊!水火无情,远远看看就是了!你让奶娘他们别顾着抢东西。命要紧,消防队很快就会来的!”
“知道了!”肖容答应着爬上木梯。向卞家看去,果然着火了,浓烟滚滚,几个窗户都透出火光来,还好看着火势并不是太大。
卞金玉不接电话,许是顾不得拿手机,已经跑出楼了吧?
“你小心点儿啊!”方玉晴看着她抬步跨向桂花树。
“妈,你赶紧回去,小心着凉!”肖容看方玉晴只披着一件薄薄的开衫,忙说道。
“我知道,你自己千万小心!”方玉晴帮她照着亮。
肖容应了一声,溜下树去,钻进了小树林。
她想,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就着火了呢?卞家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火来得蹊跷啊!
终于出了小树林,肖容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院墙外不断传来人们呼救的声音,院子里竟是一片安静,宛若一座空宅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正屋着了火,按理卞家的人应该逃出正屋啊?可院子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呢?难道已经都逃出去了?
她回头朝门屋那边看去,却发现门屋那边也着了火,火势居然比这边还旺。
肖容一个激灵,登时明白了。
这火,是人为放的!
又是卞家背后的那个黑手吧?
她赶紧朝正屋奔去。
放火之人的目的并不会仅仅在于烧掉这卞家大院,他的目的定是为了杀人!那么卞金玉定是凶多吉少了!奶娘他们定是已经遭到不测了吧?
正屋大门敞开着,熊熊的火焰已经将两扇木门烧得看不出原有的形状,火光中,肖容望进去,只见大厅里家具全都烧着了,四处都是火焰。
还好大厅里地上铺的全是大理石板,留出中间一条安全之路来,只是通上二楼的木梯在最低处已经着了火。
见此情景,肖容顾不得多想,她转头看到映着火光的荷塘,忙飞奔过去,顺着石阶下到老许平日洗花锄的地方,将自己的半个身子浸了下去,一边双手使劲儿往身上浇水。
真冷啊!
她打了一个寒颤。
忍一忍吧!
卞金玉定还在里头,她不能见死不救!他一定还活着,不然凶手也不会放火!
拖着湿透的身子奔上石阶,肖容冲进大厅里,上了二楼。
二楼的木板走廓里到处是低低的火焰,空气中回荡着焦糊味儿和刺鼻的酒精味儿。
显然,纵火者在木地板上倒上了酒!
肖容迅速脱下打湿的外套来,一路拍打着火焰前进,来到卞金玉的房前。
他的门居然半开着。
肖容很是诧异。踏进房里,里面并没有被放火,除了淡淡的焦臭味,她竟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迷魂香气味。
越往里走,那气味越浓。
不好!
肖容忙屏住呼吸,以前跟着师父行走江湖,他们也曾被人熏过这样的迷香,有时候师父医病时为了不让病人感觉到疼痛,也会给熏这样的迷香,所以肖容最是熟悉。
怪不得卞家一片安静。原来是纵火者先用迷香将人迷昏,才无所顾忌地下手放火,制造失火的假象。
卞金玉的卧室门也开着。肖容用电筒照进去,欢欢正踏着卞金玉的身子跑来跳去,凄厉地叫着,似乎想把卞金玉叫醒。
可惜卞金玉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知是醉得太厉害。还是被迷香迷得太晕,手机还握在他的手里,也不知睡时醉成什么样子,居然连衣服鞋袜也没来得及脱换。
突然,肖容发现墙角还侧倒着一个人,那人身下碎了一地的花瓶瓷片。仔细辨了辨,竟是廖凯!他手里还握着“花好月圆”两块玉。
肖容一下子明白过来,想来是凶手忘了廖凯这人。没有给他点迷魂香,所以廖凯才没有被迷晕。
但他发现起火后,并没有及时逃出卞家,想趁火打劫,偷点东西当路费。谁知来到卞金玉房中偷了玉却中了迷魂香,倒下时碰着了花瓶。所以自己才在电话里听到那“呯”的一声。
叹着廖凯贪心丢了命,肖容顾不得其他,进去扶起卞金玉就走。
她不能屏气太久,再在这儿耽搁,恐怕她自己也要倒下了,可惜手里没事先准备解迷魂香的解药,不然倒可以多救几个人。
但卞金玉实在是太沉,而她现在这身子的个子和力气太小,情急之下,肖容只得拖起他的双脚便走,也顾不得地上的瓷片扎不扎他了。
好不容易将卞金玉拖出房门,肖容已经感觉头晕目眩,想是用力的过程中吸入了不少迷魂香。
她忙脸向走廊外深吸了几口空气,却被烟气呛得咳嗽起来,眼泪直往外冒。
走廊上的火势比先前更大了些,肖容顾不得犹豫,将先前的湿外套裹在卞金玉身上,拖着他便又走。
中间,卞金玉的头发被烧着一次,肖容回过头来看见,吓了一跳,忙扑过去拍灭。
看着卞金玉烧得卷曲的头发和被被熏得花黑的脸,想着自己累得辛苦,他却睡得一无所知,肖容哭笑不得,忍不住顺手在他脸上扇了一耳光,却是依然打不醒他。
容不得再多的耽搁,肖容拖着他继续前进,平日短短的一段走廊,今日却显得那么漫长。
好不容易又拉又拽将卞金玉拖完走廊,肖容累得筋疲力尽,瘫软坐在地上,这时才注意到欢欢不知什么时候竟跟在后面跳了过来,此刻正站在卞金玉身边,还着脑袋看着她。
此时此景,竟让肖容觉得很是窝心,但当她转过头去看向楼梯时,惊得她又出了身冷汗。
那火居然漫延了上来了,整个楼梯已是一片火海!
完了!这下完了!
楼梯上定是也被淋了酒的,所以火势才漫延得这么快。
怎么办?
肖容急得哭了起来,这火海,就算自己一个人冲下去也不见得能保全,更不要说还要拖着个卞金玉了。
难道今天就死在这里了?
肖容忍不住留下泪来,从前世的死亡中逃出来,难道竟是来这里送死?
来到现代的生活虽然清贫,可她还没有活够呢?难道真是天要亡卞家,所以容不得旁人来救?若自己真死了,也不知方玉晴会怎样地伤心?
罢了,罢了!
自己本就是要死的人,转世来到现代多活了那么几个月,就当自己在临死前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吧?
方玉晴的女儿,也本应是该死的人,只因自己借用了她的身子,才多宽慰了她几个月。
看来老天是发现了她的作弊行为,要让这一切都回到原点吧?
只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