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的手微微顿了一顿,她跟着自家夫人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她有这般生气的时候了,如今也是吓了一跳,忙说道:“夫人,侯爷总归是回来了,是件好事儿,您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是啊!”红櫵见了,也忙上前搀扶着秋娘站起身来,坐在了梳妆台前,轻声劝道:“侯爷是个做大事儿的,又怎么能将这儿女私情时时刻刻都挂记在心上?再说了,侯爷身边除了韩姨娘,也就没有别的人了,要知道侯爷的眼里心里可都只有夫人一个人,这一点,比京城中不少公子哥儿都强多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秋娘也不好再说什么,轻声吩咐道:“红漆,将我那条藕荷色的新裙子拿出来吧!”
“是。”红櫵也是笑意满满。
只是她刚将那条崭新的藕荷色裙子拿出来,蔓菁就匆匆赶了过来,素来讲究的她今日却是有些不一般,头上的钗都是斜斜插着,一看便是得了消息急忙赶来的。
秋娘也不傻,蔓菁的点点滴滴的变化都是看在眼里的,只不过是之前的她没有说罢了!
现在,秋娘自然知道她是为何而来,如今也不搭理她,璞玉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转过身去为秋娘端洗脸水去了,就剩下红櫵一人傻里傻气的,什么都不知道,欢喜问道:“咦,蔓菁,你的病好呢?前些日子大夫不是说你要卧床多休息一些日子吗?”
前些日子也不晓得她到底是思念成疾,还是冬天来了染上了风寒,反正是病了好些日子!
蔓菁脸色微微一红,低声说道:“做丫鬟的怎么能够说歇息就歇息呢?再说了,我也歇息了这么些日子,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就想着来给你们搭把手,红櫵,你去歇着吧,夫人平日的穿衣打扮都是我管的,你不大熟悉。”
说着,她更是就车驾熟的接过了红櫵手中的藕荷色裙子,微微有些皱眉,她可是隐约记得侯爷有一次夸赞夫人穿藕荷色的裙子好看,如今顿了顿却是转过身来,试探问道:“夫人,如今皇后娘娘刚去没多久,这裙子颜色虽说不大鲜亮,但还是小心些为好,不如您穿象牙色的裙子怎么样?”
秋娘斜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轻声道:“你看着办吧!”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里一阵发凉,她自诩对蔓菁不差,可晓白却一次次这般对她,她倒是要看看,蔓菁到底能做到什么份上上,而她,又能忍到什么时候去!
蔓菁脸上一片笑意,为秋娘换上了象牙色的裙子之后,更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来一件灰不溜秋的褙子,衬着秋娘活生生老了十岁,再加上如蔓菁所说,皇后娘娘刚去,也不好给秋娘擦了胭脂,所以晓白往她身边一站,这高端立下,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为秋娘梳妆打扮好了之后,就连红櫵也忍不住嘟囔道:“蔓菁,你,你这是给夫人怎么打扮的?侯爷回来了不说打扮的好看一些,怎么还给夫人穿成这个样子?”连她都觉得有些看不过去了。
蔓菁见着秋娘没说话,也不将红櫵放在眼里,含笑说道:“你懂什么,如今这个样子给夫人打扮,侯爷回来见了定会以为夫人为了镇南侯府的事儿操碎了心,心里自然会感激的很。”
她们俩儿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是热火朝天,可秋娘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倒是忍不住瞥了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璞玉,心中已经有些明白了,蔓菁对许文琅的心思,只怕连璞玉都已经知道呢!
正思忖的时候,便听到侯在门口的夏荷掀开帘子,朝里头探了一探,且惊且喜地说道:“夫人,侯爷回来呢!”
一时间,秋娘脸上的神色倒是愈发严肃了,因着心里有几分紧张,端起一旁的茶蛊准备喝口水,但那茶水却是太烫了些,她探了探,又将茶蛊重重搁在了案几上。
一旁的丫鬟们见了,都纷纷低下头去。
就在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门口,预备着许文琅走进来。
不多时,许文琅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相较于昨晚,脸色虽好了些,但依旧好不到哪儿去,只不过他到底是聪明,将自己装扮成一幅风尘仆仆的样子,所以纵然面色发白,依旧没有人多想。
一进门,大家伙儿都屏住了呼吸,垂头朝着许文琅福了福身子,唯独秋娘动也不动。
许文琅也不计较,三两步就走到了秋娘的跟前,厉声问道:“羡姐儿到底是怎么呢?方才我回来的时候见她,她怎么病怏怏的样子?是不是你没有照顾好她?我临走之前到底与你说了什么,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口口声声说会替我照顾好羡姐儿,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的,我走的时候羡姐儿可是好好的,如今怎么会病呢?”
其实羡姐儿不过是贪玩,染上了风寒,压根就不算是什么大事儿,他却是要借着这件事儿闹大!
若秋却是冷冷一哂,站起身来,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侯爷这话说的好生薄情,什么叫我没有照顾好羡姐儿?如今我怀着身孕,难不成还能像丫鬟婆子一样照顾羡姐儿吗?羡姐儿身边有丫鬟,有婆子,侯爷怎么不去问问她们的不是?”
说着,她更是气鼓鼓转过身去,抹了把泪,哽咽说道:“侯爷去外头打听打听,有哪个当继母的像是我这般对羡姐儿的,什么事儿都替羡姐儿想好了,生怕羡姐儿受了一点委屈,可只怕在侯爷心里,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疼羡姐儿了,难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侯爷还不晓得?还是在侯爷心里,羡姐儿是你的孩子,我肚子里的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可怜我一个续弦,怀第一胎孩子的时候,竟要受这样的委屈!”
原本许文琅面上还有几分愧疚之色的,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却是倏地变了,恶狠狠说道:“既然你觉得嫁给我让你觉得委屈,那好,我休了你便是了,这下你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