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心里对邹嬷嬷也是一万个不满意,只是文贵妃和英国公夫人都说邹嬷嬷是极好的,她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如今只好安抚道:“婕姐儿,娘看着你挨板子,比你更难受,只是邹嬷嬷那儿,你还是忍忍罢,若是真的辞退了邹嬷嬷,银子还是小事儿,你外祖母那儿,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这些年,你外祖母帮了咱们不少忙,可以说能帮的不能帮的,她都帮了,为着这事儿,你二舅母心里都有意见了,这事儿,我实在是不忍心叫你外祖母为难,所以婕姐儿,你能忍就忍着,若是真的忍不了了,就来告诉我,就算是得罪文贵妃娘娘,我也会护着你的。”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但却是文氏内心的真实写照,为了两个女儿,她可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更不要说邹嬷嬷还是一下人呢!
崔淑婕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一结果,如今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哭,觉得上了药的掌心火辣辣的疼。
文氏甚少见着女儿这个样子,当即心里难受的像是什么似的,安慰道:“婕姐儿,娘巴不得你每日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可这规矩礼仪还是要学的,在家里有娘护着你,没谁敢说你,可日后到了婆家该怎么办?但凡出一点错,婆婆就会叫你立规矩,到时候吃的苦会更多!”在婆婆跟前立规矩事小,就怕惹得婆婆不喜欢,这婆婆不喜欢儿媳妇,有的是法子刁难儿媳妇,她已经吃过这样的亏了,万万不能叫女儿走自己的老路!
说着,她轻轻吹了吹崔淑婕的手,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对了,婕姐儿,你姐姐写信来了,说是九月初就从扬州动身,应该能在过年之前赶回来。”
崔淑娴这一走就是大半年,惹得文氏和崔淑婕想的不行,可偏偏扬州的老祖宗对崔淑娴很是喜欢,巴不得留她在那儿多玩一会儿,毕竟崔淑娴也是第一次回扬州老家,拖拖拉拉的在扬州竟然呆了一个多月。
崔淑婕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姐姐终于要回来呢?她这一走也走的太长时间了罢,叫我说,这扬州有什么好回的,老祖宗过生辰,派人送一份礼回去就行了,如今姐姐大半时间都耽搁在路上了,真没意思!”平日里她连坐几个时辰的马车都受不了,更不要说姐姐又是陆路,又是水路的,怎么会受得了?
文氏为了这事儿也心疼了好久,不过想着大女儿终于要回来了,也是高兴的,“这话你当着我说说也就算了,可千万别再你爹跟前说,老祖宗怎么说也是你爹的大伯母,你爷爷去的早,若不是老祖宗照料你爹和你祖母,只怕你爹也没有今日,老祖宗年纪大了,听说身子骨也不大好,今年她过六十大寿,若是咱们府上没人去祝寿,可真是有些说不过去呢!”她是个知恩图报的,老祖宗对崔志云有恩,换言之,也就是对崔府所有人有恩。
崔淑婕撇撇嘴,“这话我才不会当着爹说了,若是叫爹听见了,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对崔志云,她可是怕了,每次见面的时候是有多远躲多远,更不要说将这样的话当着崔志云面儿说了。
文氏想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当初她怀崔淑婕的时候,崔志云一直巴望着这一胎是个男孩,可生下来却是个女儿,再加上难产,以后想要再怀有身孕也就难了,所以崔志云对崔淑婕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可女儿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会不疼的,如今女儿说出这样的话,叫她觉得一阵心酸,“你爹还是疼你的,只是你平日有些事儿做的太过了些,他那是恨铁不成钢,等你大一些了,你爹对你像对你姐姐那般,会给你买书,买宣纸,关心你的功课。”
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更不要说崔淑婕了,“爹才不喜欢我了,爹最喜欢的就是豪哥儿了,豪哥儿不一样很淘气吗?爹每日见到他淘气,不仅不骂他,还笑呵呵地看着他,除了豪哥儿,爹喜欢的就是姐姐了,除了姐姐,就是如姐儿,就连秋娘都排在我前头!”
话语之中透着几分辛酸,有一次她和豪哥儿起争执的时候,豪哥儿都说爹不喜欢她,那一次,她狠狠甩了豪哥儿一巴掌,不过换来的更是崔志云的责骂,还有厌弃。
其实她不懂,娘一直说她不懂事儿,其实很多事儿她都明白,只是不想去想罢了!
文氏只觉得鼻子发酸,小孩子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倒是她每次都是自己骗自己,每次都安慰自己说是因为婕姐儿不懂事儿,所以崔志云每次才会那么不耐烦,“婕姐儿,娘是疼你的,还有你姐姐,你外祖母,大舅母,小舅母都很疼你……”
“娘,我知道,我才没有不高兴呢!”崔淑婕一点都不介意,说实话,她宁愿自己没有这个爹,若是这般,那她在崔府还不知道痛快成什么样子了,至于她爹喜不喜欢她,她已经有些无所谓了,只是她见不得她爹那么喜欢秋娘,就好像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准别人得到一样。
文氏点点头,又劝了崔淑婕几句,便叫崔淑婕去歇着了,邹嬷嬷定下了规矩,崔淑婕和秋娘每日卯时必须来紫荆园,这时辰定的未免也太早了些,可邹嬷嬷却说早上凉快,两位姑娘心气也静的下来,中午多休息一会儿也是一样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天气格外热,虽然屋子里摆上了冰块,可也抵挡不了什么,就连秋娘都觉得有些受不住了,邹嬷嬷也不想为难她们,只讲了一些做客时候要注意的礼仪和规矩,所以这一下午倒是过得很快。
而崔淑婕因着与文氏说了会话,知道崔淑娴快要回来了,所以一直心绪不宁,自然没能睡着,到了下午的时候自然是瞌睡连连,邹嬷嬷见了,眉头不知道蹙了多少下,安蓉每次一见到邹嬷嬷脸色不对劲,就轻轻碰碰崔淑婕,崔淑婕坚持不到一会儿,又变成了之前的模样,最后,邹嬷嬷脸上已经是面无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