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娘对即将而来的危急一点都不觉得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担心是一点用都没有的,若是在敌人还未放大招之前她就已经自乱阵脚了,只怕这场仗她已经输了。
只是秋娘等了好一段时间都不见黄姨娘有任何动静,甚至两人碰见的时候,黄姨娘还笑语晏晏的与她说话,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儿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还未等她想清楚这件事儿,一日晌午刚过,秋娘正准备午歇的时候,却听见外头传来了蔓菁的声音,“姑娘,外头有人说您家乡那边来人了,说是叫什么曾大牛的!”
大牛哥?秋娘微微一愣,当初大牛哥与她可是邻居,两家关系非比寻常,甚至曾大伯还开玩笑说日后要大牛哥娶她进门,只是如今,她也来不及多想,欢喜道:“快,快叫他进来。”
不出一会儿,曾大牛就畏畏缩缩地走了进来,他还是头一次来这么好看的院子里来,一看见身边得姑娘们都穿着花枝招展,闻见那淡淡的香气,吓得他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感觉背后湿了一大片。
已经好几年没见了,秋娘看着眼前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大牛哥,心里说不出的亲切,“大牛哥,你怎么来呢?”
曾大牛猛地抬头,正好撞上了秋娘那张笑吟吟的脸,先前的小丫头如今已经张开了,像是花儿似的,满身贵气,吓得他当即又低下了头,“我爹素来将你当成亲生女儿似的,说……说你来崔府好几年了,也不知道你到底好不好,正好我来京城有点事儿,所以就过来……过来看看你……”
这话说的磕磕巴巴,而他那张古铜色的脸早已经涨得通红,如此看来,倒是有趣,惹得站在一旁伺候的璞玉与红櫵忍不住低声笑出来。
这一笑不打紧,曾大牛头垂的更加厉害了,秋娘瞥了璞玉她们一眼,轻声吩咐道:“你们俩儿将方才冰镇起来的西瓜与哈密瓜端一点上来。”
璞玉与红櫵自然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笑着下去了,待屋子里没了人,秋娘这才轻声说道:“大牛哥,你别紧张,就当是在家里一样。”
曾大牛抬起头,胡乱拭去额头上的汗水,长嘘一口气,“我的乖乖啊,只怕我们老曾家祖坟上冒青烟,我这辈子也住不上这么气派的屋子呢!秋娘,你可真是好福气!”
秋娘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她知道,大牛哥祖祖辈辈都是在地里刨食的,并不会真的来京城有事儿,至于来看她,想必只是一个说辞而已,今日来找她定然是有事儿,只是她也不将这话说破,转而道:“大牛哥,别站着了,坐罢!曾大伯和曾大娘最近还好吗?”
说起这事儿,曾大牛嘴角的笑容有几分凝固了,“我爹娘都好得很,难为你记挂了,对了,秋娘,你在这儿过的还好吗?”
只是,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讪讪一笑,“看我说的这叫什么话,你住着这么好的屋子,身边的丫鬟婆子成群,穿金戴银,像个公主似的,怎么会不好呢?”莫说是他这样觉得了,当初秋娘爹爹因救了崔志云而丧命,村子里不少人觉得惋惜,可当他们得知崔志云是朝廷命官之后,见到了崔志云为秋娘爹操办的丧礼之后,纷纷赞叹顾家遭了好运,毕竟老顾疼闺女那可是出了名的,若是秋娘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那老顾泉下有知也是笑着的,更不要说崔志云临走之前还找人将老顾厚葬了,顺带着修葺了老顾家的祖坟呢!
秋娘却是有苦说不出,索性也懒得说了,“各有各的命数,我还记得当初有道士去村子上给大牛哥算命,说你以后也是个有福气的!”
曾大牛挠挠头,笑呵呵地说道:“这话怎么能够当真,估计那道士也就是随口说说的,当时还骗了我娘几个铜板走了呢!”乡下人对于道士的话都深信不疑,当初他也是相信的,只是如今却不相信了,若他真的是个有福气的,如今又怎么会落得这样的境地?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无非说一些小时候的趣事儿,还有秋娘走了之后村子上发生了什么事儿,逗得秋娘哈哈大笑,在崔府,她是秋姑娘,可在曾大牛面前,她只是顾若秋!
终于,等璞玉进来添第三回茶水的时候,曾大牛终于忍不住了,“秋娘,我今儿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儿和你说。”
秋娘一点也不意外,端起茶蛊小啜了一口茶水,方缓缓说道:“大牛哥,你我之间还需要见外什么?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开口便是了,只要我能帮的上忙,绝不会推辞!”这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了,若是曾大牛提出的要求她办不到,那也就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了。
曾大牛长叹了口气,“其实这事儿也是你们顾家的事儿,你还记得你三叔吗?”
“三叔?他怎么呢?”对于这个三叔,秋娘可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当初爹没了,三叔作为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不仅没想着安慰她,想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们家的房子贱卖了出去,更是想将她给卖到那肮脏不堪的地方去,若不是被隔壁的曾大伯拦着,只怕她今日成了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对于秋娘和她三叔之间的恩怨,曾大牛还是知道点的,有些为难地说道:“你也是晓得得,顾三叔一直都好赌,这些年更是越赌越大,将你们家的房子和自家的房子输出去了还不算,前些日子更是将他的大女儿卖给了张屠户为妾,就为了那二十两银子,说起来也是作孽啊!”
“什么?怎么会这样子?”秋娘一下子愣住了,虽说她对三叔那一家人都没什么好感,可她记得三叔家的大女儿只比她大两岁,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爹,“难道这事儿我三婶没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