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返身上楼，谢驰乔竟然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脑子变得一片混乱，事到如今也只能回公司上班了去了。
他轿车的引擎声响起。
她呆呆在立在窗前，看着他黑色的轿车扬长而去。
直到方姨走进来。
“太太，今天是你复查的日子，你准备一下，我已经让司机在楼下准备好了。”自从她做了手术之后，方姨的态度也对她好多了。
她转过身，看到方姨正打开她的衣柜。
“太太，今天外面风大，我看你也别穿短裙了。”她嘀嘀咕咕地说着，动手在那一排衣架上挑选着。
而施寒亦只是木然地看着她做这一切。
她的衣服都是方姨遵照谢驰乔的吩咐而购置的。而谢先生一向最喜欢女人穿裙子，所以翻遍了整个衣柜居然连一条裤子也没有。
“我自己来找吧。”施寒亦生硬地说道。
方姨见状便点了点头，走出去。
她在衣柜里翻了翻，居然连条长及脚踝的裙子都找不到，要么是夏天的长裙。于是她又叫方姨上来，指着衣柜说道：“我想穿一件长袖的长裙，但是衣柜里没有。”
方姨道：“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找。”说毕，她仓促地走出去了。
寒亦根本无心等她，当她坐回到梳妆台前的时候，发现自己惨白的脸色与无一点血色的嘴唇，于是掀开了粉盒，强打起精神来化了个淡妆，在唇上点了若有似无的红色之外，才显得脸色好了许多。
这个时候方姨也拿着衣服走进来了。
“穿这件吧，这件暖和。”说着，方姨将手上那条裙子递给了她。
那条裙子是墨绿色的，袖口与裙摆都镶了一圈白色的蕾丝边，胸前有两颗水粉玉色的圆点扣子。整条裙子看上去很复古，但是做工却很考究，材质也很厚实，长度也够。她也不再追问裙子的来历，而是顺从地穿上了。那条裙子的长度刚及脚踝，再在外面披一件羊绒大衣，就十分暖和了。
她们去医院时，那位叫任子墨的大夫接待了她。
方姨见她进去不到十分钟就走出，疑惑地问：“这么快？都检查好了吗？”
“一切正常。”她淡淡地说了一句，眉眼间隐隐地浮上了一层笑意。
她睡了个午觉，在梦中，发现自己又来到那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风很大，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吹进来的，寒气凉凉地摸着她的全身。她听到门外有动静，原来有人走进来了。
确切地说是一个女人，那女人的长发及腰，穿着一件斑驳的白袍子，她一直走到她的床前才停下来。
她这才看到那女人身上的白袍子并不是什么图案，而是一块又一块的血污。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尖叫声噎在嗓子眼里。她想大叫，可是却叫不出来。
女人徐徐地抬起头来，那惨淡的脸色，连带着五官都黯然了。
原来是水儿！
“姐姐，我后悔及了。”施水儿伸出嶙峋的手想来抓住她。
她只有往一边闪躲。
水儿的五根手指头上连指甲都没有，血渍斑斑，令人不忍目睹。
“我不该跟他出去！他根本就是个衣冠禽兽，你要为我报仇！我死得很冤，很冤啊。”水儿大叫着，那声音越来越高亢，像是要把她的耳鼓震破一样。
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看了看窗台，风吹着窗帘，外面晴空万里，风和日丽。镜中照映出她的脸。
水儿的死始终是个谜。
她从十岁起就跟水儿住在同一个房间。她知道水儿的脾气，而水儿也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女孩子。照理说水儿不可能会失了分寸，在同谢昕乔吵了一架之后，跑到熙攘的马路上去寻死。这不符合水儿的性格。
她走到镜前，看到自己睡过之后的长发有些凌乱，于是拿起梳子刷了刷自己的长发。然而她却看到镜中的另一张脸。
谢昕乔被冷不防闯进来的声音给惊醒了。今天凌晨三点才躺下，早上又被施水儿的父母闹了一通，连午饭也没吃，就睡到现在。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半眯起眼睛看到来的人。
“你进来干什么？难道你妈没教你，不可以随便进男人的房间吗？”带着起床气，他没好气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走到床前，背后是敞开的窗，面色木然地盯着他看。
“你发什么疯！”他揉了揉睡得乱蓬蓬的头发，从床上站起身来。他睡觉是习惯裸着上半身，下身只穿了一条条纹的短裤。她倒也不避让，只是轻轻地说道。
“我知道你只是跟我玩玩而已，我输了，输得对你太认真。”
“你知道就好。”谢昕乔从地上拾起裤子，头也不回地回道。
等一下。他的眼中闪烁起异样的光芒。她的声音怎么那么像……水儿。他连忙裤子的拉链都顾不得拉上，就转过身去看她。发现她亭然地站在那里，脸上失去了红润的色彩，嘴唇也失掉了颜色。
她是施寒亦啊。
为什么此刻的她就像另外一个人住在她的身体里似的？他想起不久前，她穿着元婉的衣服，模仿元婉的语气跟他说话时，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你够了吧。”他定了定神，略显僵硬地说道，“别再这里装神弄鬼的。对，你妹妹的确是跟我吵架之后才跑出去的，但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没想到你妹妹的性子这么烈，早知道这样我也就不会跟她吵了。还有……”他顿了一顿，不敢看着她的眼神，“是她先跟我吵起来的！”
“我这么爱你，为什么你就不肯退一步呢？你带着我出国旅游，我心里当然很高兴。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也会跟了过来。我以为两个人之中你是比较爱我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背着我跟她上床呢？而且为什么要在我们住的酒店里让我看到？”她的声音冷冷的，冷得很苍凉。他的脸上掠过了一阵惊惶，嘴角微微地痉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