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的结果将是对班瑞的支持;另一方面,它也会彻底动摇整个盲目迷信神力的奴隶世界的基础。
“事情会自己清楚起来的,。”索拉里断然地说,“在所有的蜘蛛教院,在所有的学院,在每个家族的神堂里,人们都在向莉莉安祈祷。”
“但是他们的祈祷并没有得到回应,。”格拉斯科立即提醒道,“莉莉安因为生我们的气而不愿和我们说话,直到我们惩罚了那些冒犯她的人。”
索拉里想,他们的祈祷没有得到回应,或者很可能这些祈祷根本就没有被听到。和坎塞洛城里其他绝大多数典型的恐外的皮克斯尔不同,这个雇佣军一直和外面的世界保持着联系。从这些接触中,他得知布灵登石城布拉西斯的牧师们也遇到了相同的麻烦——魔力完全消失,并且地底侏儒们的魔法也都出了问题。索拉里相信是众神自己发生了什么事,而且恰好是魔力出了问题。
“不是莉莉安的原因,。”他大胆地说,他的话令格拉斯科的眼睛瞪得溜圆。为了正确地理解现在的情况有多么危险,索拉里将城市的整个统治阶层以及坎塞洛城半数皮克斯尔精灵中的生活都投做了赌注,“更确切地讲,应该说不仅仅是莉莉安。当你回到城里时,看看纳尔斯杯时柱去吧,。”他说,他指的是坎塞洛城的那根石柱时钟。“即使到现在。到了它本该冷却了的夜晚,它却发出更亮的光,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以至于我们不用热感应能力就可以看到它的光线,而柱子旁的任何皮克斯尔精灵甚至都不能将视觉切换到热感应光谱,以免失明。
“然而是一位法师给纳尔斯杯时柱施加的魔法,不是一个女祭司。”索拉里继续道,希望愚笨的格拉斯科能够接着推理。
“你怀疑莉莉安攻击了那个时钟?”武器大师吼道。
“我怀疑她会这么去做!”索拉里针锋相对地激烈地说,“纳尔斯杯时柱的魔力并非来源于莉莉安,通常都与莉莉安无关。在奥拉夫班瑞之前,坎塞洛城早期的一些首席法师甚至还不是莉莉安的信徒!”他几乎要说连奥拉夫也不是虔诚的了,但是最后还是决定有所保留。没有必要再给孤注一掷的第二家族更多的理由让他们认为班瑞家族更加不得莉莉安宠信。
“再看看照耀每幢建筑物的妖火吧,。”索拉里继续道。从格拉斯科紧紧皱起的眉头,索拉里可以看出来这个蠢家伙突然变得好奇起来,而不再是愤怒——这可是着实罕见的情景。“时隐时现,或者一同闪耀。那是法师施放的妖火,并非女祭司的魔力,装饰着包括班瑞家族在内的所有家族的房屋。可以说,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能力,也超出了高阶祭司力量的范围。请带着我最崇高的敬意回去告诉托兰道尔巴瑞林,我不认为班瑞应该为这一切负责,同样,我相信即使对第一家族发动战争也无法解决问题。除非莉莉安亲自给我们指明方向。”
格拉斯科的表情很快又恢复到了以前怒目而视的样子。这个家伙已经受了挫折,索拉里意识到。即使坎塞洛城最聪明的黑暗精灵,或是布灵登石城最具智慧的布拉西斯都被索拉里的话挫败,他也无法改变格拉斯科的想法,无法让这个战争狂放弃进攻班瑞家族的渴望。不过,索拉里知道他不必说服格拉斯科。他只需要让格拉斯科回去后将他刚才所讲的一切如实地汇报给巴瑞森胡克斯家族就行了。托兰道尔巴瑞林派遣她自己的侍父兼武技大师,派遣这样一位显赫的使者前来,仅此索拉里就可以断定——在获得德西利奥佣兵团的帮助,或者起码是赞同之前,她是不会领导对班瑞的反叛联盟的。
“我走了。”格拉斯科宣布道,这是这个蠢货进入营帐后索拉里听到的最让人高兴的一句话。
索拉里扶了扶他的宽沿帽,手从光秃秃的头顶上抹过,然后舒服地滑倒在他的椅子里。他无法猜想出整件事情的全部。可能在现实体系这明显的混乱之中,莉莉安本人已经被消灭了。事情还不至于糟到如此地步,索拉里猜想。
他仍然希望事情能够自己明了起来,就如他刚才对格拉斯科所讲的那样,因为他知道这个邀请——没错,是一个邀请——参加战争的邀请,将很快再次到来,并且没有一个尽头,只有不断增长的绝望支撑着这一切。迟早班瑞家族会遭到袭击的。
索拉里想起了他曾经目睹的班瑞同派克·因扎吉,坎塞洛城第三家族的大人的遭遇,当时班瑞正在组织对秘银厅的第一次讨伐联盟,在这个联盟中。德丽娜希拉家族可能是最危险的一个。班瑞取得了权力和地位,深得莉莉安的宠爱。她公然地侮辱了柯爱亚以及第三家族,完全是胁迫这个不可预知的大人加入了她的联盟。
索拉里知道,柯爱亚会永远记住这个耻辱的,并且她将很可能推动托兰道尔巴瑞斯安戈发动对班瑞的战争。
索拉里热爱混乱,并善于从中获利,但是这次却不同,这个设想不断烦扰着他。
与雇佣军通常正确的设想相反,派克·因扎吉并没有去鼓动托兰道尔巴瑞林发动反对班瑞的战争。恰恰相反,她努力阻止着这场冲突,秘密地与排名在班瑞家族之后的六个家族的大人除了第四家族,费恩特拉巴家族的何尼特劳斯特拉巴外,因为柯爱亚不信任她进行了会谈。这并不是说柯爱亚已经忘记了班瑞对她的侮辱,也不是因为她惧怕发生的这些怪事。远非如此。
如果不是由于他们广布的情报网,以及像纳尔斯杯时柱和闪烁的妖火这些明显的迹象,第三家族的人们可能还对发生的这些古怪事情一无所知。第三家族的力量既不是源于法师的魔力,也不是由祭司们对蜘蛛神后的祈祷。德丽娜希拉人的力量来自于思维的内部,因此,动荡之年对他们毫无影响。
柯爱亚不想让城里的其他家族知道这一点。她命令数十名女祭司拼命工作,使照耀着她的家族的产生于精神力的妖火变得摇曳不定,就像其他家族那样。而且她看起来和托兰道尔巴瑞林以及其他的大人一样激动、焦虑不安。
她必须限制一下事态的发展,她必须平息这场共谋。当她能够肯定这次魔力的消失不是一个狡猾的骗局以后,她的家族将出击——单独出击。她将要首先报复费恩特拉巴家族,因为这些年来她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就会直接打击可怜的班瑞了。
不管先对谁下手,这位阴险刻毒的大人都准备单独行动。
在宏伟的神堂中央凸起的、被火炬照耀通明的高台上,班瑞神情木然地坐在椅子里。这块在皮克斯尔领地里最神圣的地方的看守者,她的女儿拉比利亚坐在她的左边,而崔尔,班瑞的长女,黑暗精灵学院的女主人坐在她的右边。她们都凝视着上方,望着奥拉夫放在那里的那个幻象。
奇怪的是那个幻象的形状已经不再发生变化,不再从皮克斯尔变成蜘蛛然后又变化回来,而是停在了变化的某个阶段、悬挂在那里,就像将班瑞家族推上这个卓越地位的力量一样。
在不远处,地精和牛头人奴隶们还在继续修复圆顶,然而班瑞已经放弃了全部希望,即使将神堂修复如初,难道就能够改变坎塞洛城发生的这些离奇而可怕的事情吗?她开始相信索拉里的推断了,这里一定发生了更为重大的情况,而不仅仅是高阶司仪的失败或是一个游侠的叛逃。她开始感到坎塞洛城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可能是整个世界危机的一个征兆,不,是整个多元宇宙。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理解能力,是她所无法控制的。
但是这并没有让班瑞感到轻松。如果别的家族不相信这一点,那么他们必然会拿她作为祭祀以求一切恢复正常。她瞥了一眼她的女儿们。拉比利亚是她所见过的黑暗精灵中野心最小的一个,因此班瑞并不担心她。崔尔则相反,她可能更具危险性。尽管她总是显得对她学院女主人的地位非常满意——事实上这已经是一个最重要的职位了,但是人们普遍认为,崔尔,班瑞的长女,迟早要统治第一家族。
崔尔非常有耐心,这点和她的母亲一模一样;但是更像母亲的是她也同样处心积虑。如果哪一天她确信有必要将她的母亲从班瑞家族的王座上赶下来,从而挽救班瑞的姓氏和荣誉,那么她会毫不犹豫、无情地去做。
这就是班瑞将她从学院召回举行会谈,并且将会谈的地点定在神堂的原因。这是拉比利亚的领地,是莉莉安的领地,在这里崔尔还不敢反抗她的母亲。
“我打算从学院发出号召,希望各个家族不要利用这个动荡之年彼此争斗。”崔尔的建议打破了事实上的寂静——因为没有班瑞去注意就在一百尺外穹形的天花板上辛苦劳作着的奴隶们发出的锤击声和哀鸣声。甚至当一个牛头人仅仅出于娱乐的目的将一个地精摔死都没能吸引她们的注意力。
班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斟酌着这句话,琢磨话里隐藏的含义。崔尔当然会发出这样一个请求。学院可能是整个坎塞洛城中最稳定的力量。但是崔尔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时机来告诉她的母亲?为什么不直接等到这个请求已经公开发表之后?
难道崔尔是想借此打消她的疑虑?班瑞揣度着。也许她仅仅是想使她放松戒备?
这些想法盘绕在班瑞的脑海里相互交织碰撞,使她颤抖、因过分猜疑而痉挛。她理性地认识到如果试图把握每个字背后的含义或是想看透谁的危险更小、甚至可以成为盟友,那将无异于自我毁灭。但是,班瑞正在走向绝望。几周前她还处在权力的巅峰,整个城市都在她的操控之下,即将发动一场对地面附近的矮人城堡秘银厅的规模雄伟的战争。
然而一切竟然这么快就成为了过去,快得如同从她珍爱的神堂洞顶上坠落的钟茹石。
然而她还没有倒下。班瑞已经活了两千年了,在这两千年中她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认输。该死的崔尔,就算她真的打算篡位……让他们都去死吧!
大人急速地拍了一下手掌,她的女儿们惊奇地看到一个两足的,身材与人类相仿的畸形生物突然出现在面前,它披着一件巨大而平滑的红色长袍。这个生物淡紫色的脑袋像一只章鱼,不同的是只有四只小小的触须从它多齿的口中伸出四处摇晃着;它的眼睛里看不到一点眼仁,只有一片茹白。
班瑞的女儿们对这只生物并不陌生,它就是灵吸怪,或者叫夺心魔。远不止如此,这只通常被称为埃耳威丁沃或者麦希尔的生物,是班瑞的顾问而且已经呆在她身边数年。拉比利亚和崔尔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转过身来诧异地盯着她们令人惊奇的母亲。
崔尔,你好,吸灵怪用传心术说道。当然,也要向你问候,拉比利亚,这是在你的领地。
班瑞女儿们点点头,用相似的方法回应它。她们知道它能够清楚地知道别人在想些什么,就像大声说出来的一样。
“蠢货!”班瑞对她们喊道。她从椅子上跃起在地上转来转去,她衰老的面容满是暴躁。“如果我的两个总司令,我最亲密的顾问都是如此的愚蠢,我们怎么可能活下去呢?”
拉比利亚不好意思地站在她身边,不知所措。她甚至转过身去用她那件厚厚的紫黑色长袍的宽袖子遮住了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