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昼锦酝酿半天,也只能憋出这些话来。若是老谷主唱曲普普通通,她还能昧着良心夸夸,可是这曲子真是恨不得将她们的心给剜去,抓心挠肺,七窍生烟。
老谷主背过身子,好半晌才憋出一句:“都下去吧,让我一人静静。”
千昼锦和温珆对视一眼,默默退下。
……
八月的天正是炎热的时候,村里最皮的孩子也不乐意在院坝晃荡了。偶尔天阴的时候才会跟着家中的大人去田里摸一把螺蛳,给家里增添一点进项。
原本以为越来越好的日子,却在药宗大会结束的前夕变了天。
这是黑市最后一次开集了,千昼锦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去黑市看看。刚做好准备就听见有人在院内有人哭丧着唤她的名字。
“谁啊?”
“不好了,不好了……”二丫断断续续哭喊着,“家主,家主……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你先起来慢慢说,不着急。”千昼锦扶起跪倒在地上的二丫,拍着后背替她顺气。
“付,付家……”
“付家怎么了?”一股不安涌上心头,千昼锦急切问道,“付家到底怎么了?”
“付家,付家没了……”
“什么叫付家没了?你说啊,你说啊……”千昼锦红了眼眶,再不想听二丫说话,直接冲出了门。
风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千宅门口,一把将她拦了下来。
“师姐……”千昼锦摇晃着她,问道,“师姐到底怎么回事?二丫说得不是真的对吗?师姐你告诉我,付虞在哪里!老师在哪里!”
风亦被她抓得胳膊生疼:“你先放开,放开我便告诉你。”
千昼锦立马收回了手,期待的看着她。眼中水雾朦胧,泪水倔强的在眼里打转。
“师姐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风亦用事先备好的捆仙锁将她绑了,朝后面的易门弟子使了个眼色,上前团团将她围住。
“师妹对不起,但若是不这样你便再也走不了了。动手!”
众弟子将她架进了千宅后院,又从各自袖间掏出了罗盘和器物。风亦随手捡了一根木棍,绕着千昼锦画了一个法阵。
“师姐!!你放开我!!”她越挣扎,绳子捆得越紧。
齐允羡和老谷主闻声赶来,但风亦这次连老谷主得话也不听了,铁了心要将千昼锦送走。
“亦丫头,你这是……”
她在来的路上也听弟子说起了付家的事情,只感叹上苍无情世事无情。可这付家的事也不是千昼锦做的,为何就到了非要将她送去千荒的地步了。
老谷主想不明白,齐允羡也想不明白。这种突然的分别和未知的恐慌更让他焦急。
“风师姐,你这是要做什么?”齐允羡冲上前来,试图将千昼锦身上的绳索解开,“风师姐,你为何要将妻主绑起来……”
“啊……”千昼锦怒吼,“风亦,你将我放开!!”
千昼锦一着急,试图运转灵气挣脱绳索,两颗异色瞳孔就这样暴露于人前。齐允羡来不及遮挡,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风亦盯着她的眼睛出神,喃喃道:“难怪,难怪……”
说着手上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忙生催促道:“抓紧时间!”
几位弟子按照法阵规律,呈七星状就坐。风亦退居阵外,正对着千昼锦十指翻飞,飞速掐着诀,随着她手手上的速度越快,从她身上源源不断涌出黑气,不一会儿便乌云蔽日,猛烈的烈阳也无法穿透。
老谷主猛退两步,震惊道:“你是……你是……引灵族……”
风亦是引灵族!
千昼锦被风亦的黑气包裹,双目浑浊,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黑发纷飞的魔鬼在注视着她。
“为什么……”千昼锦呢喃着,一颗白色的珍珠从蓝眸滑落。
为什么……
千昼锦随着黑气缓缓飘浮于上空,昏迷的前一刻她似乎看见了白鹤,穿透黑气带着骄阳的光亮朝她飞来。
“哈哈哈哈……原来是在这里。”空中传来一阵奸笑。
一道剑光闪过,风亦猛吐一口血,黑色的屏障瞬间破裂。易门的弟子也被击飞开来,倒地不起。
一个庞大的身影从天而将,沈兰和沈玉玦一左一右护在身侧。
“沈……沈玉玦?”温珆惊呼出声。
沈玉玦作为沈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之前温珆有幸也见过。英气潇洒,飘逸若风,此时怎么……怎么变成这般了……
“药老,看来您这药王谷也是该换主人了,这新出来的弟子怎生这般无礼?”沈睿敏眯了一下眼睛,看了眼地上的风亦,“看来云上学院的教导也退步了,竟是什么人都要。”
“幸好我及时让我们玦儿退出了云上学院,不然还不知道被教导成什么样子。我的好孙孙,你说是吧?”沈睿敏爱恋的摸着沈玉玦的头,沈玉玦泛白的眼珠滚动了两下。沈睿敏当即高兴地拍手,乐呵呵道,“看,你们看,我们玦儿这是在赞同我呢!”
“你到底要做什么?!”老谷主厉色道。
“哟,不好意思啊。忘了让她们给您老见礼了……不过,礼尚往来,你的弟子也没向我行礼,那她们自然也没道理给您见礼了,您说对吧?”
老谷主冷哼道:“你若是给我见礼我还怕折了寿!”
沈睿敏邪气的看着她,语气阴邪:“我想,您这大岁数应当也活够了吧?”
“大胆!”温珆挡在老谷主身前吼道。
“大胆?”沈睿敏摩梭着下巴,思索道,“似乎很久没有人这样跟我说话了。上次玦儿似乎也这么跟我说话,但是你看,我这个人一向教育有方,玦儿现在不就听话多了吗?药老,用不用我替你教育一下你这没礼貌的小弟子?”
老谷主一把拉过温珆:“我的弟子,就不劳烦你了。”
形势明显不对,老谷主也不敢贸然行事。只悄悄在身后做了手势,让弟子前去报信。
沈睿敏自然是看到了,但显然她并不想理会:“你们应该感谢我今日心情好,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