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之前短暂的相处和只言片语中,千昼锦知道是这位大爷救了她。便从袖中拿出方才准备好的一瓶丹药和一些碎银递给了大爷。
“大爷!这个!是丹药!养身体!”千昼锦解释着,“这个!是银子!酬谢!”
千昼锦嗓门拉得极大,那个胖男人扛着锄头推开大门一跃而进。
“什么?!什么银子!”
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千昼锦手里的钱袋子,几锭碎银子摊在手心晃得他眼花。
看着千昼锦笑得见牙不见牙,说着:“哎哟,这救了也就救了,怎的还给这老多银子呢!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也是我们信徒该做的。”
将钱袋子小心翼翼揣进了胸前拍了拍,哼着小曲儿正准备迈步离开,又退回来绕着千昼锦瞧了好几眼。
“你这衣裳哪儿来的?”
她还没来得及答话,胖男人突然跳脚道:“好哇!你竟敢偷我家衣裳?!”
打开远门朝着外面哭吼:“来人啊!当家的快回来啊!有人偷俺的衣裳!”
“什么?!哪个瘪犊子敢偷我男人衣裳?!”
为首一个精瘦的女人扛着锄头领着人风风火火朝院儿里敢来。
人多势众,生生将她堵在院儿里。一群人跑动霹雳达拉,扬起一层泥灰。千昼锦条件反射捂住口鼻后退一步,幸免于难。
小破孩被呛得连连咳嗽,再嚎不出一句话。
“是你吗?在俺们村儿还敢偷男人衣裳?!”精瘦的女人看着她,不安分的小眼睛滴溜溜转。
后面好事儿瞧热闹的村民削尖了头往里挤。
“这位……如何称呼?”千昼锦低头礼貌问道。
女人挺直身板,昂首叉腰回道:“乔宝!”
“这位乔包?我并没有偷您夫郎的衣裳。”
胖夫郎乔李氏眼角带泪,扭着一身肥肉上前道:“她偷了!她偷了!你看看她身上!”
千昼锦顺着他指尖低头看看自己:“这……没想到你在家时穿女装?”
要不是这家人好歹算是救了她,她可没那好脾气。
“你!”乔李氏气势汹汹道,“你偷的是我当家的衣裳!”
那乔宝与他对视一眼,道:“对!你偷的是我的衣裳!”
千昼锦咋舌环顾四周,随手一指:“你们这家庭穿这身衣裳,是不是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啥适宜不适宜的,你就是偷我家衣裳了,还不赶紧还给我们!”
千昼锦揉揉额角,对着一旁愣神的阿爷道:“阿爷!你家!有这衣裳吗!!!”
阿爷啊了一声,嚷道:“啥?!衣裳?我这破落人家,哪能穿这样的衣裳!”
似乎怕千昼锦又给他酬谢,给他衣裳,拉着她的手道:“你这孩子就是实心眼子,那银子也给了,药也给了,这衣裳你就自个儿留着啊!再给大爷就不乐意了!”
大爷耳背,但嗓门大,这话外面的人也都听到了。
乔宝不服,一把拉过大爷:“我爹岁数大了,哪里清楚这些!这衣裳就是我们的,你得还我们!不然……休想走出这个门!”
“哟哟!这谁啊那么能耐!”
第一日见着的那名高颧骨的刻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一脸憨厚的女人。
这一大家子,还真是热闹。
刻薄男人乔张氏一脸孝顺地拉着老爷子问东问西,也不管老爷子听见没听见。
“你们两口子趁着我们不在尽干些这丧良心的事儿!可怜了咱爹一把年纪了还跟着受委屈!”乔张氏梨花带雨靠着憨厚的乔福,“当家的,你看看咱爹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乔福果然信了,一脸怒气,对着那两口子吼道:“二妹!你们这是做什么?!看把咱爹吓得!
见钱眼开的东西!那衣裳能是咱家的吗?人足足比你高出了两个头,这衣服你也穿得下?是准备去地头擦地用的吗?!”
别的不说,这女人这番话倒是说到千昼锦心口去了。
就是给乔宝踩个高跷也不定能把这衣服穿称展了。
乔张氏埋在乔福怀里一僵。
这二愣子好端端说什么衣裳!上次那衣裳破损了都当了五两银子,今日这衣裳怎么也得值个十两吧?!
眼睛转溜几下,抬头呵斥道:“你们大姐教训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咱家的脸都被丢光了!”
说完又装模作样给前来的乡亲道歉,乡亲们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但又不想错过这难得的笑话,便道:“没事儿,没事儿,该做的。有事儿没事儿乡亲们自会给你们撑腰!”
这话说的,既不得罪人,也不用离开错过好戏。
乔张氏暗自腹诽。
转头对那两口子骂道:“听见没!丢人现眼的东西!可别浪费乡亲们一番好意!还不将钱拿出来还给咱爹!”
乔福一脸懵,疑惑道:“钱?什么钱?怎么又扯到钱上了?”
“当然是咱爹的钱!”乔张氏道,“小娘子给了咱爹一笔酬金,被这俩人抢了!这乡亲们可都知道了,连咱爹的银子都敢抢,往后可不成了村里的笑话!”
乔张氏有些精明,张口闭口咱爹的钱,也不推脱一下还给千昼锦。
最厉害的一点是之后乔张氏说的话。
乔张氏一脸歉意地看着千昼锦道:“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本来一片好心救了你,但你伤势太重了,抬回来的时候大家伙也都看见了。
没得法子,我四处借了一些钱,想着怎么也得先把命救回来。这钱……也不是我们想要昧下,你在这里的伙食那些一概不算,但这药费和欠下的钱我们也得去还了。
您也看见了,我们这穷苦人家,着实也拿不出多的钱来……”
这一席话,简直刷新千昼锦对极品的认知。
不是还当了她之前的衣裳吗?那衣裳可是百两银子买的上好的冰蚕丝!
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索性大爷不救她,她也不会死。
恩情已报,剩下的内部纠纷与她无关。
对于大爷来说也许那钱也并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千昼锦给的丹药,没有外界突发因素的情况下,能保障他晚年少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