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要带我去哪里?”梁霜降被符司睿硬拉着在人群中穿梭着,头顶上所戴的金凤冠的凤尾随着她的步伐发出簇簇声响。
心烦意乱的他并未停下匆忙的脚步,语气不善地回答:“先回行宫!”
之所以走得这么急难道是怕百官将她抓起来扔进河里吗?她看向跟随着他们二人的侍卫,大胆地猜测着。
当他们回到百步梯前时,符司睿冷声吩咐燕京:“燕京你带上八成侍卫在这里守卫着,无论发生什么事,绝对不许任何官员进入行宫!必要时可去找逸王支援!”说罢,便带着她登上百步梯。
明白事情严重性的燕京抱拳坚定地回答:“属下遵命!”
初阳温热的光芒照耀着高耸的行宫,行宫门前的金龙柱散发出夺目的光辉,梁霜降在朝那抹光辉前进时,偶然低头看见自己脚下踏着的影子,内心竟深有感触。
在进入行宫后,符司睿也没有放开她,而是直接带她前往自己的房间,在紧紧掩上房门后,他把她扔一边,自顾自地在房内焦躁地踱步。
梁霜降也安静地在圆桌前坐下,在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后一饮而尽,那颂文实在是太长了,背得她口干舌燥。
过了一会儿,见他还不打算好好坐下来,她好笑地问:“王爷,我说啊,要被扔进河的人又不是你,你干嘛坐立难安?”
符司睿闻言狠瞪了她一眼,她的废话让他更为烦躁了,他鄙视着她道:“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那不然呢?我还能做些什么?”梁霜降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杯若有所指地问:“难不成我还能去呼风唤雨?王爷,你也知道生死有命……”
“闭嘴!不许你说这种话!”他走到她面前,面脸怒容地喝住了她。
“来这里之前我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现在就看雨神肯不肯放我一马。”
符司睿颓败地坐在了她的身边,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半响后他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午时还未下雨,我会派人护送你回皇都,我说过要不会让你有事!”
“……”梁霜降闻言备受惊吓地瞠大了杏眸,若真被“护送”了,她还怎么逃离啊!于是她连忙拒绝道:“王爷,万万不可这么做!若是这样做了,你要怎么向百官、百姓们交代?而且夏家人也会以此为借口弹劾你!”
他定定地看着她,深紫色瞳孔闪)过一抹温柔,以比羽毛还轻柔的语气坚定地道:“那又如何,为了你,即使要与百姓、官员、哪怕是神明作对,我也不会退缩!”
听着一个高傲冷淡的人对自己说这番动人的情话,要说她不感动那肯定是骗人的,可是再感动又怎么样,她不会为了他而停下离开的步伐,更何况真正与他有缘分的人不是她是柳暖儿,可惜他没有好好珍惜,以至于他们之间的红线随着柳暖儿离世而断掉。
而她不过是异世的一缕幽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附身在柳暖儿的身上,但这一年半载来发生的种种都很好地证明他们不适合,她无法接受他的思想,他也无法理解她的世界,他们注定是要背道而驰的。
此时她也懒得反驳符司睿,都要离开了总得留下个好印象给别人惦记吧?记得当初她就打算要让他在余生里都好好记住柳暖儿为报复,到时候任夏青衣多努力,她也无法跟一个不在人世的人比,一举两得。
在两个人静候的一个半时辰内,邺城依旧风和日丽,如果是出游的话是个好日子,但如果是祭祀雨神时碰上这样的天气,在封建百姓的认知中那肯定是雨神生气了,既然雨神生气了,那就得好好哄哄他,在这个时代哄神的方法比较残忍,需要将活人当作祭品投入河中。
不过今日的祭品很是镇定,小脸蛋上没有一丝慌乱,倒是坐在她身边的符司睿终于坐不住了,他起身往外走去吩咐在外守候着的侍卫准备立即带梁霜降回皇都。
梁霜降见状抽出刚刚凌儿给她的那支镶宝凤羽鎏金簪,拆开凤羽与簪体后将空心的簪体内盛着的少许白色粉末倒入翡翠杯中,她往杯中倒入茶水,粉末立即溶于茶水中。
她刚把金簪别回凤冠上时,符司睿便走了进来拉起了她道:“你快去换一身方便行动的衣裳,随后跟着那个侍卫离开就好。”
梁霜降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递过那杯别有乾坤的茶水给他道:“谢谢王爷,我们皇都见。”
他不疑有他地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但茶刚入喉他便察觉不对劲,双手也开始逐渐像是被冰封一样无法动弹,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他艰难地道:“你给我喝了……”
见他连站都站不稳,她连忙上前抱住了他并将他按在了椅子上,在看见他眼中的怒火后她挑眉道:“王爷不必担心,我不会害你的,在半个时辰后你就能行动自如了,你也知道此事不能随意而为,对我而言那么重要的一个人我又怎么会舍得让他为了我犯险呢。”
梁霜降为演好妻子的角色,温柔贴心地替他抚平衣裳上的褶皱,继而笑着道:“或许王爷不知道在一年半前暖儿不慎落水时就已经死过一次了,能活下来也算是暖儿向阎王多借了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能待在王爷的身边,暖儿也死而无憾了,王爷要好好保重,你是当朝摄政王手握虎符保卫符家江山,自然会有很多有心人想夺取你手中的虎符,倘若我逃走,那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几乎是不可预想,所以暖儿不能那么自私。”
“……”
如果眼神能杀人,她觉得自己早就被他千刀万剐了,她扁了扁嘴无奈地道:“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你以为我真的很想来江南冒险?没有人明知道竹醉无雨还蠢得自荐当祭品的,暖儿还没有那么伟大,其中缘由我怕隔墙有耳就不说了,但王爷你应该能猜到的。”
天空中隐约传来一声闷雷,梁霜降朝门外看去,发现天色明显变得灰暗,于是她张开双手抱着他动容地道:“我能不能活下去就看雨神的意思了,午时快到了,我们得动身前去祭祀之坛了。”说罢,她便起身让侍卫进来将他扶了起来。
侍卫们虽然察觉到符司睿的不对劲,但在梁霜降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下,怕自己的主子为此事身陷险境的他们也只得按这位王妃所说的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