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皇都仿佛炸开了锅,因为自打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起,墨王将在八月二十三这个极好的黄道吉日与夏家联姻一事不用一个时辰就从城中心传到了城东城西城南城北……上至七十岁的老人下至五岁孩童,只要会说话的都在谈论着这件事。
女人们听到这个消息后表现不一,有撒泼胡闹地哭,有哀怨悲伤地哭,连泣不成声的都有,无论见过或没见过的哭法都有,反正就是没人说祝福的。
这种举城惨绝人寰的哀嚎痛哭的现象要是被别国的人看到了估计会以为是祁朝皇上驾崩了亦或者是祁朝快要亡国了吧……
以前吧,这墨王那么大年纪还不成家立室,别人都猜他是不是有难言的隐疾,或者是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其实他偷偷在府中养了好些男宠每日都在寻欢作乐,再后来,他们又传言墨王其实一心向佛,不近女色是因为长伴佛祖左右。
不管是善意或恶意的猜测在今日全都被否定了,人家墨王取向正常,用情至深,不娶妻只为等佳人。
梁霜降在下了早朝后回府时,沿路不得不一直听着这祁朝一大奇观,更何况摄政王王府里当然也有这种情况,只是侍女们都不敢当众放声大哭,只能躲在被窝里抽噎,她听到心里也是蛮压抑的,都说情绪会传染的,此话不假。
而那个惹得万千粉丝心碎的当事人正在点墨挥毫奋笔疾书,半响后,他放下狼豪,满意地看着眼前这张牡丹色的帖子。
似是能预料到某人的反应,他嘴角微微勾起,将帖子交给跟在身后的杨时道:“去趟摄政王府派喜帖。”
杨时恭敬地接过喜帖,放入怀中道:“可是夏姑娘正在大厅等着主人你陪她挑大婚用的凤冠霞帔还有首饰绣鞋呢。”
楚墨雪扫了一眼他,冷声道:“跟她说我没空,这些物品稍后会送到她府上,让她不必费心。”
“呃……”这样子对新娘子真的好吗?杨时想着怎么婉转点告诉夏青衣。
正当杨时低头走出房门时,他突然出声喊住了他:“杨时,把喜帖给我,然后去告诉她先上马车等我,因为跟我一起去摄政王府派喜帖。”
“是的。”本来他还担心要怎么说呢,说到底主人还是想陪夏姑娘的,他见过那位夏姑娘,端庄大方,知书识礼,比起那个凶巴巴、行为古怪的摄政王妃要好得多了,换了是他,他也会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与此同时,正在练着瑜伽的梁霜降突然打了好几个喷嚏,肯定是有人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小芝见状起身探了探她的额头,担心地道:“夫人,现在已是秋天了,你还穿得这么单薄,小心染上风寒。”
“嗯嗯,我这就穿衣。”
话说她这几天都不见凌儿,估计是帮楚墨雪在墨王府张灯结彩,都快大婚了,不知道那家伙在干嘛呢,是一如既往地在忙生意还是陪着准新娘在你侬我侬呢?
正当她在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时,她紧握双拳,真是的,不知不觉又想到了那家伙!她就是没有办法不去在意他结婚这件事!
门外突然响起一个侍女恭敬的通报声:“禀告暖儿夫人,王爷有请夫人到青莲居一聚。”
梁霜降闻言正在穿衣服的手一抖,衣服差点就掉地上了……什么鬼?她是不是耳朵出了什么问题?符司睿居然请自己到他为夏青衣特别打造的青莲居?难道是因为夏青衣答应了楚墨雪的求婚而责怪自己?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去了就知道了,她答道:“知道了,我换好衣服就过去。”
小芝瞧着她失神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只好沉声地说:“要不夫人你就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别去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小芝:“谢谢小芝关心,可是这趟我是非去不可了,你好好在这里等我就别跟来了。”
“可是夫人……”
“唉,刚穿好的衣服又得再换一件宫装,好麻烦喔。”
小芝举起一件翠绿色的宫装问:“小芝来帮夫人吧,这一件怎么样?”
“我不想穿柳色的衣服。”
小芝想不明白:“为什么?我觉得夫人很适合柳色的衣服,让人感觉特别有灵气。”
梁霜降的嘴角微微抽搐着,有灵气什么的不太适合用在自己身上吧?自从上次中秋在湖心亭聚会那次和夏青衣撞‘色’后,她对青绿色的色系就有点看不顺眼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不想穿就对了,但是这个理由要她说出来也不太好意思,她只好打哈哈说自己喜欢红色之类的颜色。
于是小芝还真的给她找了一套华丽丽地芙蓉色的宫装,当她穿上后从镜子中看到自己时就觉得自己肯定是白挨打的女配命……
当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青莲居时,惊讶地发现青莲居中除了符司睿还有楚墨雪和夏青衣,这、这是怎么回事?
夏青衣一见她,立刻温柔地笑着道:“小王妃总算来了呢。”
“呃?”被她那么友好地一喊,梁霜降差点忘了她上次也是在这青莲居怒骂自己,明明那么讨厌自己却还要笑脸相迎,更让人奇怪的是她刚丧夫就改嫁楚墨雪……真是完全理解不了这女人的心思啊,她在反应过来后立刻朝三人行礼:“臣妾见过王爷、墨王还有夏姑娘。”
“小王妃不必多礼。”楚墨雪笑着回道。
笑笑笑,看见谁都笑,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梁霜降在心里骂道,看着他那笑容就想打他。
符司睿见她也到了,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请入座。”
看见他们都入座了,梁霜降尴尬地看着这张小圆石桌,这、这不是他们上次私会的地方吗?明明在场的四人都知道这张石桌被怎么样使用过,他们倒是淡定得很啊!难道她也要装得云淡风轻地坐下来吗?她感觉自己的嘴角在抽搐着。
符司睿见她还呆呆地站在原地,皱眉问:“怎么了?”
而楚墨雪倒是很清楚她愣住的原因,毕竟是自己和她一起偷窥的,这个活宝真的是什么时候都能逗他笑啊。
“没、没事。”梁霜降一咬牙,以仿佛去送死般壮烈的表情,艰难地坐在了唯一空着的石椅上。
依顺时针坐着的分别是梁霜降、符司睿、夏青衣、楚墨雪,至于夏青衣为什么会坐在符司睿的身边,这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来人,上茶。”
梁霜降小声地问符司睿:“为什么香湘夫人不来啊?”
“她不舒服。”
不舒服?早知道她听小芝的话也称病就好啦!为什么只有她那么蠢就来了!可是这青莲居的亭子里一共只有四张石椅,香湘要是也来了她坐哪里?会不会是符司睿请了香湘,而她称病不来,他为了撑场面才叫自己来的?
“不知两位今日到来所为何事?”
楚墨雪从怀中抽出一张红色的帖子然后递给符司睿,却看着梁霜降道:“今日墨雪和青衣特地过来送这封喜帖,望在那天小睿你和两位王妃早点来。”
符司睿闻言没有道喜反而沉默着,迟迟不接那喜帖,现场的气氛真是突然降温到零点。
梁霜降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知道他心里肯定正在天人交战中,便替他接过这份红色炸弹,然后放到他面前。
见气氛太尴尬,她只好先开口道:“墨王真是有心,这种事交代下人拿过来就好,何必亲自跑一趟呢,王爷你说是吧?”
符司睿让自己忽略那封喜帖,他站起身来,严肃地看着楚墨雪道:“墨雪,出来一下,我有要事和你商量一下。”
这茶都没上,就这么着急着找自己谈话,楚墨雪瞥了一眼梁霜降后点了点头,跟着起身道:“好。”
见两人走远后,梁霜降好歹也算半个主人,唯有出声和夏青衣说:“夏姑娘先在这里等一下吧,他们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夏青衣闻言冷笑了一声,嘲笑地道:“柳暖儿,你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呃?”
这剧情转得太快,她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夏青衣泼辣尖酸地骂道:“你不过是我们夏家的一颗棋子,如果不是我让太后答应赐婚,你能做这摄政王妃?不好好照照你那样子,也敢跟我比?你凭什么和睿哥哥一副很恩爱的样子,就凭你也配?!”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不关爹娘大哥大嫂的事,他们真是白自责了……虽说这剧情转得快,可是这夏青衣画风变得更快,自己本来以为她是那种温婉大方的女子,现在一瞧,不过是一个骄纵泼辣的绿茶,那日一见果然是她的真面目。
梁霜降听她那冷嘲热讽,想想柳暖儿和自己在摄政王府所受的罪可都是拜她所赐啊!到如今!到如今她竟然敢这样说!她抬头看向她问:“既然你那么嫉妒,当初嫁给符司睿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让太后赐婚?为什么又要嫁给叶秉!现在为什么又要答应楚墨雪的求婚?”
“你难道忘了吗?我早就和你说过,因为别人都说你有五分像我,我就安排你在他身边,让他别忘了我!”
这女人说的每一个字都让她觉得恶心!什么五分像,根本一点都不像!无论是样子还是心!柳暖儿可没有她那么黑心会利用别人,连利用完别人还责怪别人的这种事都能趾高气扬地说出来,她听了都觉得污了她的耳朵!
梁霜降冷声道:“嫁叶秉是为了拿玄武玉,嫁楚墨雪是为了拿朱雀牌,对吗?”
夏青衣娇声哈哈大笑了起来:“说给你这个窝囊废听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本来让你嫁给睿哥哥一是为了让你毒杀他偷他的虎符,谁知道睿哥哥连一步都不肯踏进你的闺房,你怎么可能下得了手?此计失败,那就由我解决完那两个男人后再拿虎符!”
“你不是很爱他吗,口口声声都喊着睿哥哥,你又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为了成就夏家大业,我有什么做不出来,等到我父亲坐上皇位,我就是公主,到时候杀不杀符司睿那就是我的事了。”
这女人实在太可怕了,一边口口声声说爱着符司睿,一边又在筹谋要他的命,可惜她算错了一件事,若是换成以前的柳暖儿,知道了这些事当然不敢张扬出去,现在她是梁霜降,论计谋她不会输给夏青衣!难为楚墨雪还一往情深地给她惊喜,她竟敢这么践踏他的心!她气昏了头脑,一时情急之下,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夏青衣的身边拉着她的手臂皱眉道:“你快跟他说清楚你不……”
她话都没有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夏青衣眼中划过一丝胜利的光芒,只见她轻声说:“柳暖儿,我很快就可以让你打回原形了,说到底这摄政王妃的位子还是得我来坐。”
夏青衣说完便挥开了她的手,似是弱不禁风地摔在了地上,呜咽地哭了起来,接着她耳边就传来符司睿的怒吼:“柳暖儿你给我住手!”
接着他一把推到梁霜降,轻柔地扶起夏青衣。
这种低端狗血的宫斗手段你也敢在我面前演?梁霜降鄙视地看着夏青衣,但她又能怎么样,唉,只能默默地承受符司睿的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