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修永不动声色地跟在江一韵后面,正当他想法子怎么甩开研语等人的时候,街道口驶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四面用着上等的丝绸装裹,木头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轻纱遮挡,使人看不清马车的主人,拉车的马是两匹正值壮年的大宛马,拉车的时候鼻子一喷白气就发出一声有力的嘶鸣。
房修永见此,心中大喜,但是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看了两眼江一韵所在的位置后,才往马车那儿靠近了些,等距离近了点,房修永就从地上拿起两枚小石子,精准无误地朝那两匹马的眼睛打过去。
这一打就是一个准,两匹马当时就痛得把前蹄抬得老高,拉车的车夫顿时也就失了分寸,用力地拉着手里的缰绳,想把这两匹马拉下来,但是人的力气哪儿有马大,更不用说是两匹马,所以当这两匹大宛马撒开蹄疯跑起来的时候,那马夫也没辙了,只能一边死命拖着手里的缰绳,一边朝着行人大喊:“快让开!快让开!马疯了!”
街上本来还十分和谐,但是凡是这辆马车经过之地早就鸡飞狗跳,出来卖菜的小贩赶忙收摊,生怕被殃及;出来买菜的妇人则是拉着自家孩子朝着两边躲,边躲嘴里还骂着。
而研语早就察觉异样,当场就朝着身后的属下说道:“你们留在这儿保护夫人,我去去就来。”
交代完的研语走到距离马车不远的地方后才发现,拉车的是两匹大宛马,他不由得叹息了两句,这马生性桀骜不驯,但却因为能日行千里而十分名贵,眼下居然有人用它来拉马车,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也难怪这马儿会发狂,实在是这马车里的人自讨苦吃。
思及此,研语将已经拔出一半的剑收了回去,一是他不舍将这么好的马给杀了;二是能用的起这马的人非富即贵,他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所以到最后,研语也只是在两匹马疯狂向他冲过来的时候,慢条斯理地把它们踹倒,马儿倒地后自然是起不来,但是它们拉的车厢也跟着倒了,里面坐的人是什么情形暂且不知,但是光看那车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就能推断出马车主人也不会有多好受。
而处理完一切的研语正打算回到江一韵身边,却发现原地只剩下江瑶和他的一众部下,哪里有半分江一韵的影子?
糟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就在研语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马车主人却在仆从的搀扶下走到了研语身边,柔声说道:“不知我那不成器的姐姐,在府上过得如何?”
——
“大人,眼下该如何处理?”张芜看了两眼晕过去的江一韵,才对着房修永问道。
“早些回去,少生事端。”房修永在发现江一韵出府的时候,就用信号弹通知张芜赶来了,然后他再沿路做了点标记,正好张芜他们在刚刚好的时候到了。
“是。”张芜回答后,立马开始安排那些弟子准备出京的事宜。
“慢着,”房修永开口打断了张芜的动作,“她的目标太大,你找些尸体分别运出城来混淆视线,然后我们再偷偷带她出城,动作要快。”
“大人放心。”张芜抱拳,嘴角微扬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张芜的动作的确很快,不消片刻的功夫,她就找来了好些尸体并用车装着,江一韵则被她放在了板车的夹层之中。
“走吧。”房修永看到张芜准备的一切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就这样,房修永和张芜领着一众弟子,稍微扮成了乞丐的样子后,向着城门口走去。
其实房修永和张芜来京城的时候,虽然也换了身衣服,但是只是换了利于赶路的衣服,但是眼下却不得不穿的狼狈些,毕竟没哪户富贵人家要押送这么多尸体,又不是官府办案的。
在他们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守城门的官兵例行公事拦住了张芜和房修永。
“慢着!你们在押送什么?!”官兵伸手,拦住了他们的路,然后看到他们穿的破破烂烂的衣服后,皱了皱眉头,捏着鼻子问道。
“无处安身的可怜人的尸体罢了,咳咳,芜儿,拉开布给官爷看看。”房修永说着话,还用力的咳嗽了两声,看上去身子骨特别差。
而张芜见此景,则是红了眼睛,泫然欲泣地用弱弱地声音说道:“爹,可是......”
“我让你拉,你就拉,咳咳,咳咳。”房修永这句话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是,”张芜红着眼睛答应后,伸手撩开了盖着尸体的白布,然后对着那个官兵说道:“官爷,您可怜可怜我们吧,我娘和几个兄弟活着的时候吃不饱饭,难不成死了也不能给他们个安息的地儿吗?”
张芜长相本就美貌,即便平日里男装示人也十分引人视线,更不用说她当下还穿着女装了,虽然她脸上被她抹了点黑色的粉末,却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加惹人怜惜,是个男人被她这么一看都会心软。
房修永更是适时地开口说道:“芜儿,咳咳,官爷心地善良,怎么可能不放我们过去,咳咳,你这么说话,岂不是把官爷当成了大奸大恶之徒!”
“爹,我错了......”张芜不再说些什么,而是退居到房修永身后,用那双楚楚可怜的眸子看着那官兵。
也不知那官兵是真的心地善良,还是被房修永这么一说下不来台了,他还真让他们过了城。
而张芜则是立马感谢,“谢谢官爷,谢谢官爷,您真是菩萨心肠,以后会有好报的!”
那架势,就差没跪下来了。
他们出了城以后却没有选择人多的大道,而是选择了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张芜则是面无表情地踹开她嘴里的父母兄弟,拉开板车的夹层。
夹层里,江一韵正好好的躺着,或许因为板车睡的不舒服,她的眉毛微皱,看上去有些可怜。
张芜则是看着江一韵的睡颜,总算明白虞卿那么面善心冷的人,为什么会过不了这美人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