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爷代表沈家做东道主,虽说是设宴,但其实也就是设宴款待顾瑾之与丁羡两个财主,另外的武林侠士们是根本连这个宴会的边都沾不到。
顾瑾之与楚绮来的时候,整个包厢里,就只有丁羡与沈媚,沈大爷还未来。
沈媚不仅换了身新衣裳,甚至连发髻都重新梳了一个,不变的,仅有她头上那美轮美奂的珠花。
“慕公子楚儿小姐来了,快,这边落座。”抬手所指处,可不正是自己边上么。
楚绮撇撇嘴,随着顾瑾之上前坐下。
丁羡吊儿郎当地坐在沈媚的另一边,好巧不巧,视线抬首,便是与楚绮正对面。他冲楚绮挑眉一笑,懒散着上半身,很是随意纨绔。
也许是上午午饭那顿,这人也小小的帮过自己,所以楚绮倒不似第一眼见他时那般讨厌,但绝对说不上什么好脸色,只是板着一张脸。
“沈大小姐,这人都来了,怎么沈大爷还没来?”丁羡对楚绮的面无表情不以为意,收回视线,对沈媚问道。
沈媚说话间,看了一眼顾瑾之,目光含着深忧,“前不久刚刚东街那边发生了一件遇袭事件,听说慕公子与楚儿小姐便在哪儿,慕公子可有大碍?”
这话,明明都说顾瑾之与楚绮都在了,问有没有大碍的,却只对顾瑾之,楚绮坐在顾瑾之身边,眼睛都瞪大了。
“有劳沈小姐挂心了,在下并无大碍。”顾瑾之没去注意楚绮的暗示,对沈媚温和一笑。
沈媚便娇红着脸颊,微微垂首,眼睛闪动了片刻,然后提起面前的酒,给顾瑾之满上。
“慕公子没事便好了,刚刚听见大伯说起的时候,媚儿这心里可是七上八下的,都恨不得立刻赶到现场去查看一二。但是大伯封锁了现场,不许任何人靠近,遂媚儿才被阻挡在外了。”
晶莹的酒水从壶口缓缓洒入白瓷酒杯,有清香飘来,很是迷人醇厚。
顾瑾之唇角微够,斜着沈媚,似笑非笑。
沈媚手上动作一顿,心跳漏了半拍,紧张地咽了下唾沫,僵硬扯出笑容。不知为何,他的神情中,她似看到了了然,但又不知是否真确,她还是强迫着莫名的压力,继续完成手中的动作。
直到一杯满,她迫不及待要寻一个借口与他碰杯,“既然慕公子无事,媚儿这心也就松了,慕公子,媚儿是江湖中人,讲不来什么好听的话,只是以酒敬之,一切皆在酒中了。”
她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期盼望他。
顾瑾之没动,气氛莫名有些凝滞,沈媚笑容微僵,“怎、怎么了,慕公子?”
楚绮纠着自己的眉毛,有一种亲眼看着狐狸精勾引自己夫君的不快,虽然对方不是真正的狐狸精,但是这种行为,可不就是狐狸精姐姐们做的么。
她伸手要去拿顾瑾之面前的酒杯,“公子酒量不好,就由我——”
话未说完,面前的酒就被一只大掌先截了走。
只见顾瑾之已经擎起酒杯,在沈媚紧张的目光下,凑到鼻下轻轻嗅了下,道:“好酒。”
“是,特意吩咐取的最好的酒,公子快尝尝吧。”
“好。”顾瑾之会睨了她一眼,笑,然后慢慢将酒杯放置唇便,手微抬,正要饮下。
门,突然被人推开。
“不好意思,处理一点事,来晚了。”沈大爷从门外走来,满脸堆笑,看着他们,“怎么着,都开始敬酒了?”
楚绮转过的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沈媚用力地捏了下酒杯,然后用用放下。
顾瑾之也随之放下酒杯,众人礼貌起身相迎。
沈媚心里多少是不开心的,但仍还是要若无其事地笑道:“大伯,您总算来了,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沈大爷一脸严峻,“问题不是很大,就是几个小贼要偷袭慕公子,破坏咱们沈家的武林大会,还好我的人及时赶到,不然,可就真中了这贼人之际。”
楚绮一愣,沈大爷的人来了?
如果沈大爷的人来了救了他们,那沈家的人,居然都没有发现顾瑾之会武之事?
她感觉脑子一团乱,去看身边的顾瑾之,想用眼神询问。
可顾瑾之却不看她,他的目光处,好像是沈媚。
她眼睑颤了颤。
沈媚一拍桌子,“真是好大的狗胆,竟然刚在我们沈家的地盘袭击慕公子,要我说,一定是北城那边的方家使的坏。方家觊觎咱们盟主之府的位置多年,无时无刻都在想着要打击咱们沈家。今日是慕公子,明日说不定就是丁公子了,大伯,媚儿觉得,咱们要加派人手保护两位公子才是。”
“媚儿说的对。”
沈媚眼睛一亮,毛遂自荐,“媚儿虽说不上武功了得,但是对于几个小毛贼也是绰绰有余,再则媚儿与楚儿小姐甚是投缘,倒是可以一直陪在慕公子与楚儿小姐身边保护二人。”
喂喂喂,姑娘,我们很熟吗?
楚绮张嘴就要拒绝,却不想身边顾瑾之已是出声,“如此,就有劳媚儿姑娘了。”
此言一出,包厢内有片刻的安静,众人心思各异。
楚绮在他身边小声说,“我们不是有韩海吗?”
一个韩海,总能抵得过十个沈媚吧?
所以,为什么他同意了?
不知是她的声音太小,还是他真的没听到,顾瑾之此刻已经跟沈大爷交谈了起来。说的是什么她并没有细听,但隐约能感觉到,像是在说白日遇袭的那件事。
她整个都都是恍惚的,那些声音,像是隔着老远,传入她的耳朵了。
抬眼间,看到对面丁羡像是对她露出一个怜悯的笑意。
为什么要,怜悯她?
恍惚间,韩海悄悄附在她身边,与她说绿蝶的事,她一惊,已经站了起来。
众人看来,她只慌乱解释,“对不起大家,我,我的丫鬟出了点事,我先去看看。阿瑾,我们”
她想说,咱们能不能先走。
“韩海,送小姐回去。”他的声音。
“是。”
她的后半句,便卡在喉间。
咬了咬唇,对着首位的沈大爷点头致意,她转身离去。
不明白,明明白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顾瑾之对她有些疏离了呢?
她带着深深地困惑离去,转身之际,并没有看到,一直未饮酒的他,终究是端起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她不信命,可再之后,她信了。
有些事,就像注定。
是伤是悲,由人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