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小时候她见过裴逸。
只是,他不知道呢。
那个时候,她的名字还叫霍琏儿,如今,她没有名字,行走在路上,也只敢用小琏称呼自己。
当年,她年幼之时被送往鹿山,他师父在城门外为她做了一场三天的法事,当时,他也在的
年幼的她得知自己要被送走,远离家乡远离亲人,周围人都在朝着她道喜,可是她却很是惶恐落寞。父亲说这是她的福气,她必须受着,所以她再怕再恐惧,也不敢再众人面前落下一滴眼泪,因为她是霍家长女,南元未来的帝后。
那天,她躲在无人的角落里,第一次哭成了花猫脸,那个时候裴逸来了。年幼时的他性格与此刻并无一二变化,但却多了分温和的气质,主动过来询问她为何哭泣。
她那个时候不敢与他道清自己的身份,只是含糊去说是被家人骂了,赶出来了。她记得那个时候,他眼神闪过一丝羡慕,最后,却是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用热心却笨拙的语态去安慰着她。
听说,裴逸是一个孤儿,刚出生时就被渊寒国师拣了回来,养在膝下。他没有父母,体会不到家人的感觉,却对亲情存着隐晦的渴望。
他安慰完她后,却是央她给他讲讲她在家中与父母的日常。
其实,她与父亲的感情很淡薄,但与母亲的却是厚实。便缓缓给她讲起了母亲待她的好,几乎是一边梗咽一边地讲,而他,也是一边安慰一边羡慕地听着。
这是霍琏儿与裴逸年幼时唯一的一次交集,可惜当时她花着脸,他并不认识她。
年幼的他,可比长大的后的他,多话多了。
也不知道这人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得如比寡言。
霍琏儿一时间思绪飘远,模模糊糊忆起从前的时,最后,心中浅叹。
其实,她很想念帝都的家人,可是她又怕回去。
当时自己胆大,与楚绮调换了身份,就是为了自由,她本就是一个罪人,又怎么好,再进帝都那样危险的地方。
在做出那个决定之后,她就已经在与过去道别吗,没有资格回去了。
回去,不仅会害了楚绮,也会害了霍家。
其实,她并不后悔做出这样胆大的决定,也许她骨子里也是透着一股子犟气,不愿听天由命。再楚绮说她要得到天子的心,用她自由的身份换她入宫的名正言顺时,她就已是很心动的。她不怪楚绮,相反,她很希望楚绮能得到陛下宠爱,相爱一生。
她将楚绮当作朋友,希望她这一生都是安好的。
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反反复复,竟是一整日未停歇。
裴逸终于决定不再洞内久待,“走吧。”
他嫌弃的皱眉将她从地上揪起,直接对着雨水洗刷了起来。霍琏儿抗议,扭着身上不乐意。但他哪里管她那么多,大手在她身上随意拂两下,洗去泥土,然后用自己的衣袍帮她擦拭干净,继续让她缠在自己的手腕上。
若是蛇能脸红,此刻的霍琏儿,必定是红霞遍布了双颊。
她就算是蛇,但好歹也是一个姑娘,哪里有男子可以这样随意在她身上抚着!
她气地浑身发抖,想张牙咬他,却又怕惹怒了他将她丢下,遂只能自己与自己生气。
裴逸借着她身上的妖气去寻蛇妖,但是那蛇妖很是狡猾,似乎察觉到了他是带着霍琏儿的,竟每到一处都会往一处物什上丢出一丝妖气沾染,迷惑他的视线。
偌大一个林子,裴逸带着霍琏儿就跟在绕迷宫一样,终于在第二日重新追到之前他们休息过的洞穴之时,二人心头均是一怔。
楚绮暗叫一声糟糕。
裴逸也在这时转了身,朝着鹤镇的方向拼命飞奔。
蛇妖故意在这糊弄玄虚,并不是存心为了掩藏自己的踪迹,最主要的目睹,她是要将裴逸困在这处!
而她,则去了鹤镇寻周俊杰报仇了!
谁曾想到,这个蛇妖在受了伤的情况下不选择遮掩躲藏,反而还敢去了鹤镇?
着实是大胆!
霍琏儿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很是担心鹤镇百姓的安危。
也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裴逸伤了蛇妖,短期之内她不好为非作歹,但争对个别人,却是绰绰有余的。
当他们赶到周家之时,周俊杰的父母竟还未察觉到周俊杰的失踪。
“他早儿很早就去了药房,我也是刚吃过午饭回来休息的,这位道长,你寻我儿是有何急事吗?”
裴逸不知道周氏药房在哪,沉声道:“带路。”
可能是他的面色太过冷肃严峻,周氏夫妇不敢耽误,连忙领着他到了周氏药房。
一进内,裴逸便嗅到蛇妖残余的妖气,他心头一凛,还是来晚一步!
“你们谁看到了俊杰了?”周夫人问伙计们。
“少东家刚刚还在这处布药材的,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伙计一脸困惑,又匆匆把煎药房、厨房等个个角落都寻了个遍,依旧没有找到周俊杰的身影。
一惊,“老爷夫人不好了,少东家不见了!我刚刚在煎药房里看到一副被打碎的碗,那是刚刚少东家手里端着准备给隔壁刘阿婆盛药汤的啊!”
周夫人一听,面色顿时吓得惨白,他们还不知道蛇妖破了封印之事,周老爷要立刻派人四处去找,还预去报官。
裴逸道:“他是被妖掳走的,你们报了官府又有何用?”
妖字一出,众人皆惊。
“妖,妖怪?!”周家夫妻面色愈发难看了。
霍琏儿恼裴逸的心直口快,妖邪之物,怎能随意脱口,这不是平白让人家夫妻担心么。这个男子,也着实不懂世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似乎都不懂得为别人着想。
她对周氏夫妻的印象极好,此时担心周俊杰的同时,也忍不住担心他们的承受能力。
“不过你们别担心,我会抓到那条蛇妖的。”
裴逸又接着道,厉眸在四周梭巡,像是寻找着什么。
周夫人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道长,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啊,他一定是被那个蛇妖捉走的!那个蛇妖,三年前就害的我们鹤镇不安宁,此刻她竟又是出来为非作歹了!请你一定要抓住蛇妖,保我儿平安啊!”
相对了周夫人的激动,裴逸显得很是淡漠,“我会抓住蛇妖。”
但是周俊杰,他不能保证,谁也不能确保,就这么点时间内,那条蛇妖会对他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