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绮被抬回凤栖宫的时候,一众宫娥手忙脚乱便要去请太医,却见她倏地自己坐了起来,一掀盖头,慌慌张张的探着脑袋往外看。
那激灵的模样,好似生怕有什么人追过来一样。
“娘娘,您,没事吗?”有一大宫娥膛目结舌的望着她。
“没事了,对了,这就是我住的地方吗?”楚绮挥挥手,脑神经十分粗大的开始打量起自己的宫殿,触目的却满是凡间奢华矜贵的物什,她拧起了眉,表示不满意。还是师傅给她准备的仙林,合她意。
百花齐放,美不胜收,而这里,只有满殿的冰冷。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吗?”
绿蝶一个陪嫁丫鬟,是没有资格参加封后大典的,早早被安排到了凤栖宫去布置陪嫁事物。才忙到一半,被人告知说皇后娘娘在大典上晕了过去,吓的她三魂丢了六魄,扔下手头事物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可一见到楚绮,却见她很是精神的在打量这所宫殿?
不是,晕了吗?
楚绮的盖头下缚着面纱,因为天子还未挑落她的面帕,所以按照规定,这层轻纱是不能摘的,但过了新婚之夜,她才可以已正面目示人。此刻,她面纱上的一双眼睛炯炯发亮,看见绿蝶的时候,就跟蜜蜂瞧见了鲜花似的欢喜,大喝一声:“绿蝶,终于见到你了,有没有糕点,我快饿死了。”
绿蝶连忙拽住她,压低了声音提醒,“娘娘,礼仪,礼仪啊!”
这么咋咋呼呼的,这里还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多可怕!只是这句‘快饿死了’是什么鬼,别跟她说,娘娘在大典是被饿晕的!
这么一想,绿蝶又是气的又是无语,最后被楚绮磨得无奈,只能去取来甜心喂饱她。
一众宫娥、太监也惊呆了,暗忖娘娘刚刚居然是饿晕的?
饿、晕、的?
多么,匪夷所思啊
楚绮吃饱喝足,就想出去随意转转,但顾忌那个渊寒,她没那个胆子,惜命的很。无聊之下,她随手问一直伺候在身边的一个大宫娥,“你叫什么名字?”
宫娥生的秀丽,模样很是水灵,只见她轻步上前,谦卑行礼,“回禀娘娘,奴婢青蔓,是分配到凤栖宫里的大宫娥,以后与绿蝶姐姐一同贴身伺候娘娘的日常起居。他们分别是晚晚、彩儿,小喜子,小松子都是内务府一同拨过来的奴才,专门伺候娘娘,听娘娘差遣的。”
青蔓每点到一个名,便有宫娥或太监上前行礼,足足四五十个,楚绮除了前面几个,后面的连名儿都没记住。
她缄默了会,问青蔓,“都听我的?”
“回禀娘娘,是的。”
楚绮眼睛转了一圈,提了个要求,“那你们出去吧。”
个个都围在她面前,她感觉自己像一个犯人,被监视起来似的。
“是。”所有宫娥太监福礼,鱼贯而出,唯有绿蝶与青蔓仍在。
绿蝶在,楚绮理解,只是青蔓她抬头看她,目光写满了,你怎么还不走的驱赶之意。
青蔓轻轻附身,也不忌讳绿蝶在场,直接道明身份,“娘娘,青蔓是霍丞相派在您身边的线人,霍丞相刚刚吩咐奴婢,请娘娘出悄悄出凤栖宫一聚。”
楚绮被她的话震惊住了,霍丞相的人,线人?悄悄出凤栖宫?
看来,这个假爹是有话要与她说了。
只是
绿蝶拼命摆手暗示,急的脸上都要出褶子了。
楚绮连忙端着面色,“咳咳,那什么,青蔓,你去回禀霍丞我爹?告诉他老人家,今晚咱就不聚了,这闺女新婚之夜,他把我叫出洞房也是蛮不知趣的,更深露重,我替我好好对他老人家说声保重。嗯,至于再聚这事,他日再说。”
绿蝶听了她这乱七八糟的说辞,只想劈死自己。
青蔓到底是宫里调教出的大宫娥,虽诧异皇后娘娘的话稀奇古怪,但终究没什么表现,福了福身,敛眉退下。
“娘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颠三倒四的,而且,您要称呼丞相大人为父亲。还有什么老人家啊,不知趣之类的,您是有涵养之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青蔓一走,绿蝶就忍不住说道她了。
楚绮无辜的眨眨眼,“你这是说我没涵养咯。”
绿蝶递她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楚绮讪讪,“下次注意,别对不提了。”
绿蝶抓着这回空档,连忙逼问她,“我在路上给您温习的霍家关系,你可还记得多少人,说与我听听?”
这所有的都能乱,但是霍家的事,乱不得。
楚绮面皮子一抖,装可怜,“好绿蝶,我头疼”
“说。”
“唔,霍丞相嗯,我父亲有两位夫人。我母亲是宁远侯家的的??噢噢,外孙女!但后来宁远侯家败落,我母亲便不再得宠,父亲又娶了第二房夫人,宠爱有加。二房夫人,生了个弟弟与妹妹,一双兄妹都是帝都的名人”
“错了,是姐弟!二小姐先出的生,来年大公子才降世。”
“呀,我正巧记起自己记混了,正要改口,没想到被你抢先了口,嘻嘻。”
“娘娘,这些都是顶要紧的事,绿蝶求您,把它们仔细刻在心口上,成么?”
绿蝶,楚绮没有心。
楚绮看了她一会儿,打保证:“绿蝶,你放心,我会好好记住的。”
绿蝶却觉得对楚绮实在是无法相信,脆郁的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阵阵声响。
“皇上驾到——”
原来,已到洞房喝合卺酒的时辰。
绿蝶连忙寻来被楚绮随意丢在地上的红盖头,抖了抖,往楚绮脑袋上盖去,又连忙拍掉她手中的糕点,做最后的叮嘱,“快别吃了我的娘娘,坐好坐好,一会圣上来了,尽量少说话,知道吗?”
她诚惶诚恐的,楚绮却跟没事人似的,任由绿蝶将自己整理了一遍。
这时,被楚绮下令出去的宫娥、嬷嬷们再次托着一盘盘的东西进了来,十分喜庆,却也十分肃穆。
四周很近,楚绮听到沉稳的脚步声自门外踏进,一步一步,缓慢而又深沉。没一会儿,就停了,楚绮透过喜帕,隐约看到是一双绣着金线龙纹的乌靴。
嬷嬷扬起了声,“请皇上执喜秤,挑喜帕。”
天子如玉的手轻轻持了秤,一勾,楚绮只感觉头顶的红布滑落,视野,顿时清晰了起来。
她抬眸,望向这位天子,她的,借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