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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解语暗想,莫说自己与舒家有仇,舒家越乱越好,就说华氏与自己作对,就不能留她。正好此事牵扯上了,倒不如借着汪钰的手,将华氏捅出来。斟酌了用词,好叫汪钰相信便道:“不过是七姨太太,自来了我们家,作威作福不行好事。那日还被鬼上了身,吓死人,若她真的与这邪教有牵连,自是依法拿人,你就听汪大人的,将她好好拷打,招供出幕后人。”

“小心行事。”见汪钰抬脚要走,解语忍不住跟着嘱咐一句。

汪钰回头,看了眼解语,张了张嘴,却也没说什么。

汪钰要走,解语又说:“她定是自以为舒府有汪大人这层关系,死不开口的是吧?你带我去,我与她说上一说。”

汪钰不想都叫解语说中了,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若是以往还会觉得解语有什么企图,如今想来,她应是为着那次被舒家硬设计送给周寿,就起了报复的心思。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看着汪钰的背影,解语心里不禁暗想,他这年纪也是该成亲了。又想到千莲,解语心说这又是一段孽缘。

胡思乱想间,就到了西厂。已然穿了小厮衣裳的解语跟在汪钰身后,走在阴暗的大牢里,嗅到四处腐朽的气息。

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前世被钉进棺材里,四周就是这种死气沉沉的味道,叫人愈发不安惶恐。

闭了眼睛默念,这一切都好了,解语脚下险些绊倒。下意识伸手牵住前头汪钰的袖口,小心抬头。

汪钰本有些不悦,待回头看到解语的模样,心下便是一软。到底是个弱女子,他就算有天大的仇恨,也不会撒到她身上。

她一直拿自己当亲人,寻了几会就亲近,自己却每每丢冷脸给她,实在是不该。想到此,脸色稍微缓和的汪钰伸过手,抓上解语的腕子就接着走。

瞬间忘了恐惧,解语只觉得眼角微酸,心里竟好生感动。这是她等了许久的亲近,以往每每遭了他的冷脸,都不在意,只道自己若是长久亲近,即便仍不能像真的亲人那般,他也会稍许缓和的。

此时他就牵着自己,解语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她本该尽长辈之责,她可是他的姑母,可如今却叫他来护着自己,叫他从小依人篱下,过着非人的生活,她对不起孟家人,她该死。

想到此,解语眼眶湿润,只恨自己识人不清,竟将自家坑害如此。又想自己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护得汪钰周全,护得孟家最后一滴血脉。

感受到身后人好似有些不适,汪钰回过头,火把光下只看到解语眼里晶莹。“可是怕了?这些个面目可憎的都给捆着,跑不脱的。”

解语心说自己这泪是为了他,他倒以为是旁的,可也不能明说,只点点头。

汪钰将解语带到关押刁妈妈的屋子后,就在一旁守着。解语看了眼架子上昏迷着的刁妈妈,回头说道:“你先出去吧,若是有旁人看着,我怕她不说。”

汪钰方才看到解语眼泛泪光,似乎是怕这地儿,此时自是不放心,说道:“你自己一个人不怕吗?”

解语心里一喜,心说他这是关心自己吗?总算有些回应了。

汪钰见解语面上带了喜色,自己便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道:“随你,我出去了。”

解语看着汪钰的背影,心里美滋滋的,慢慢回身,一时换上了一副冷脸。

刁妈妈本是昏迷着,待听得两人对话,这才悠悠转醒。一睁眼看是解语,不由心里奇,接着便带了哭腔道:“大小姐,大小姐啊,快救救老奴啊,他们这是什么衙门,怎地敢动舒家的人。”

解语冷冷站到一边,待刁妈妈说完后,很平静说道:“这是西厂大牢,正查着妖书妖言案,一应人等若是牵扯进去,皆是死罪,刁妈妈你怎地这么不小心?连这种事也要沾惹?”

刁妈妈一听这话,身子凉了半截,语无伦次道:“大小姐,您还不晓得老奴吗?老奴怎信这东西,是,是……”

刁妈妈说到此,便停住了,犹豫着看向解语。

解语见刁妈妈住了口,说道:“是有人指使你,是也不是?若真是这般,刁妈妈你紧着招出来背后那人是谁,也免得白白做了西厂冤鬼。”

刁妈妈哭着一张脸,说道:“大小姐,这话不能招啊,到时主子会打死我的。再说这也是小事儿,既然是进了这衙门,您就跟汪督主说上一声,就说老奴是胡走路过的,并非去领什么真言啊。再说,就算是说了,汪督主看在您的面上,也不会舒家主子如何的,您就高抬贵手,救了老奴这回吧。”

解语冷笑,低头踱了几步,继而抬头说道:“刁妈妈,你助着华氏设局算计我时,可有想过高抬贵手?”

刁妈妈讶然,心说这从小早慧的小姐怕是什么都明白,那日华氏诈她不成,继而装癔症,怕这位大小姐也是看在眼里的。

刁妈妈心说这回是算错了,当初在外头被解语吓唬几句,开始是想着不惹这位大小姐的,但后来看着华氏又得了舒清江的倚重,加之华氏主动与自己示好,两下便达成了初步的共识,互相倚靠。

那日华氏吩咐自己行事,本来有些忌讳的,但想着解语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自是看不透。又想起舒老太太死的那日,颇觉有些蹊跷,便想着若是诈出些什么,在舒家也算有了立足的资本,便听从了舒清江和华氏的指派,做那场戏。

那日无果,可今日却一总找上门了,刁妈妈吓得不敢言语。

解语继续道:“刁妈妈,咱们也莫兜圈子了,华氏想寻个靠山,就跟爹下谗言,图的是安身立命。你本就是舒家老人,即使祖母去了,你也是有体面在的,图的倒是个什么呢?”

刁妈妈额上见了汗,听解语这话,竟是句句绵里藏针。她可是犯傻了,细想也不知图个什么。

就像解语说的,她是舒家老人,伺候走了舒老太太,也是有份体面在的,何苦来哉。

华氏到底是外姓人,什么心思一目了然,即使舒清江信了,可那毕竟是亲骨肉,若是哪日不计较了,她岂不就是里外不是人。虽说并非她的意思,但舒清江到底会觉得刁妈妈她没有尽到责任,怎能任着华氏在后院搅和。

想到此,刁妈妈立马道:“大小姐,都是那华氏指使,又蒙蔽了老爷,所以疑了大小姐。大小姐不知,那孟锦华是舒家原来的大太太,华氏说得有鼻子有眼儿的,老爷也就信了,老奴也劝了几句,奈何大老爷那时鬼迷了心窍儿,还给老奴好一顿打,老奴就想着待大老爷消了火,再劝呢。”

解语才不信刁妈妈这番话,但也只能到此为止,于是说道:“这些话都是舒家内事,待我爹来时,你说了就可,不必张扬出去。就是你受了谁的指派去听妖言,待到大人审你时,你统统说了就是,莫自己误了自己的性命。”

刁妈妈自是连连点头,只当按着解语这话做,就可以脱罪回家。

解语回去后,一直惦记着汪钰的态度,自觉他是对自己有所改观了,为此还高兴了好一阵儿,又用心做了一个荷包,绣上了淡绿色的竹子。

解语送荷包时,听得汪钰提到,审问完了刁妈妈后,又将舒清江传唤到西厂大牢,叫他亲耳听到家奴刁妈妈的供词。舒清江起初不信,听了刁妈妈的话,才晓得华氏还掺和了这事儿,自是避之不及。

汪钰拿着荷包,总觉得事事都在解语预料中似的,于是依着自己的初步判断,总觉得好像华氏偷着跟舒清江说了解语坏话似的。想到此,抬头道:“你爹听了刁妈妈的话,才知华氏是个神棍,只说被她误了。想来,他已不再疑你。”

解语见汪钰说了这话,便知他还不知华氏如何说她坏话,想了想也没挑破。

解语走到门口时,汪钰又补了一句。“刁妈妈,被你爹带回府,没几日就死了。”解语听了这话,回头看他,见其神色已经猜到,怕是那舒清江为了掩住此事,杀人灭口了。

舒清江此时虽说不信华氏的话,但总不好不管她,到底是亲戚,自是要将这事儿没下,舒家才不至于被牵连。

转眼四月上,西厂忽地动作起来,不及奏请即逮捕朝臣,包括刑部郎中武清、礼部郎中乐章、行人张廷纲、浙江布政使刘福、左通政方贤俱被下狱,满朝一时间哗然。原先派去杨晔老家的勘官刑部主事王应奎、锦衣卫百户高崇全部收了杨泰的贿赂,被汪直派的官校在路上搜得,全部下狱,高崇病死在狱中,王应奎发配边卫充军。

作者有话要说:(史料载)

西厂成立后,三月,汪直指使西厂特务在各地打击“妖书妖言”。特务们预设圈套,自编“妖书妖言”,诱使教徒前去观听,然后将其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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