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娇棠鸟枪换炮了
解语自是不想舒家好的,但京城来了信儿,要接了舒家人进京,解语也是阻止不了。信中还讲到,即将调舒清江进京为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娇棠听完解语的话,一下子撑起身子冲着窗口骂道:“老虔婆子!再说我是丧门星,再说我没帮到你儿子!睁开你狗眼瞧瞧!若没有我,你儿能做得了京官!”
解语十分理解娇棠的歇斯底里,憋闷了这么多年,自然是一朝得志气昂扬!解语本想趁着无人再挑唆几句,便听外头有人咳嗽两声,正是舒清江,看来这个孝顺到盲目程度的渣爹是听到渣娘的话了。
解语忙站起身,福了福说道:“爹。”
舒清江有些发福,因着那次失聪一事,他一直不敢声张,生怕丢了官。长时间的低调,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真低调,昔日的抱负也不见了,每日里只想着多播种,好在有生之年留下个能延续香火的血脉。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娇棠的爹来了信儿,竟是给自己谋了个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的缺儿,他心思又活乏了。
因为舒老太太记恨着当年从解语嘴里听到的话,所以不喜娇棠。又有她后来搅合舒锦绣一事,舒老太太也不知道恨谁,就将过错都推到娇棠身上,整日里只要气儿不顺了,就拿这个大儿媳妇揉搓。
娇棠自不是软和性子,因此明的暗的没少交锋。
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舒清江已然没了当初收入房中那时候,对娇棠身子的痴迷,加之她在房事上又是诸多阴影,不敢叫人再碰她的樱桃,因此也不常到她屋里来了。
起初,念着娇棠的爹的缘故,舒清江还在舒老太太说些好话,遇着妻子和母亲吵架,他虽当面偏护母亲,但私底下还是会哄哄这个夫人的。谁想几年过去了,舒清江那个岳丈,万安大人,从最初的一名京官坐到了尚书之职,还进了内阁。本以为能得些惠荫的他,竟然就被万安给遗忘了似的,就这么蹲在浔州,一蹲就是十年。
期间,舒清江除了后院播种外,还忙着抱韩雍大腿。对比着韩雍给自己的照拂,舒清江心里更是怨气十足,心说一个外人还比岳丈强,因此便将一腔怒气撒在娇棠身上,全没了当年的温存软语。
娇棠自是又气又伤心,可一个女人除了在屋子里骂骂人之外,也做不得什么。好在这么多年来,舒清江都再无所出,在她憋闷之余,娇棠还在暗地里解恨,心说当年早些下手,看样子是明智的。
舒清江看着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心情这才畅快一些。方才在屋外又听到娇棠辱骂自己母亲,若是搁在平时,舒清江定会进来好一顿臭骂,但是今儿不成了,娇棠已今非昔比。“去吧,跟着阮嬷嬷做会儿针线,这马上就要上京了,将给你外祖母的物事都置备出来,也是你的孝心。”
娇棠心里怨气极大,听了舒清江这话,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说道:“解语,去吧,要用心做针线。若是不用心,虚情假意的也是无趣儿。”
舒清江面上一僵,心里便又是赌了一口气。这媳妇起先瞧着还是个温顺的,怎料娶回家之后变成了河东狮,心说到底是外室养的,从小缺家教。不禁想起以前的妻子孟锦华,又想一个富户家的女子,想在想起来都比娇棠上得了台面。
若是之前孟锦华还在,不知自己是何等境况呢!想到此,舒清江又想到,若是不娶这个娇棠,自己也是做不到五城兵马司的,想来想去都是命,好在如今舒家是越来越好了,一扫以往灰霾霾的日子,可算是瞧见日头了。
解语向来会两边讨好加挑唆,听娇棠叫舒清江难堪,心里痛快面上却不显,笑道:“娘,解语晓得。爹说了,外祖母是个难得的美人儿,皮肤也白。解语寻思着,就绣了玫红的颜色,定能衬得出外祖母。”
娇棠听了此话,这才露了笑脸,说道:“叫什么外祖母,你外祖母可跟咱们没什么笑脸,我亲娘,你得叫姨太太。”
解语故意嘟起嘴,不忿道:“好吧,不过女儿心里还是觉着那就是我亲外祖母。”
娇棠听了此话,心情也顺了不少,但也故意瞪了解语道:“莫胡说,大户人家规矩多,仔细着。你姨太太日子也不一定好过,咱们此番进京也不晓得能不能得好脸儿。”
舒清江此时也迅速调整了心情,跟着凑趣儿道:“如今姨太太是万指挥使大人夫人的妹子,岳丈定是看重的,哪个敢不给好脸儿?”
娇棠心里自也是这么想的,方才只不过是故意说,就等着别人说出这话来,她心里才更加痛快。舒清江识趣儿,娇棠心里也痛快不少,瞥了一眼舒清江,假意道:“老爷快坐啊,妾身起来给您奉茶。”
舒清江忙搭了笑脸,按住娇棠道:“夫人躺着,有丫头呢,还用得着你?”
娇棠歪了头不屑道:“妾身怎么记着,当时婆母说,妾身就是病着也得先伺候相公,您不也是觉得婆母说得对吗?”
解语听了,有些舍不得离开,但也不得不出去,少看了一场好戏。心说娇棠是个不放过人的,此前没有娘家撑腰,还敢跟着舒老太太对峙呢,如今有了这好消息,自是更加拿腔作势。
解语回到自己屋子,坐下来想着今后的打算,不觉想念起孟家那个唯一的子嗣了。她曾多方打听着,奈何舒家人都是知之甚少,她更是得不到什么消息了。
如今的解语,只有两个愿望,一便是要见着孟家最后一人过得好,二便是见着舒家人活活受罪。
娇棠的亲娘,一转眼成了锦衣卫指挥使万通的大姨子,这实在是出乎解语的意料。本想着使了计策一个个的折磨了,如今看来却是不易的了。
万通是万贵妃的亲弟,万贵妃又是成化帝的宠妃,独宠后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解语此前还庆幸万安是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来不顾这个私生女的死活,不闻不问,如今事情却是有了转折。
万安想抱万贵妃的大腿,自然是想尽办法攀关系,此前还硬拉着要认作万贵妃的子侄辈,如今有了这么个实打实的亲戚关系,他岂能放过。
于是,多年扔在外头的娇棠的亲娘,被接回了府做了姨娘,算是给了个名分。多年不管死活的私生女娇棠,也想起来了,还给这个便宜女婿封了京官,实在是虚假得很。
解语揉揉眉头,想到自己若是想败坏了舒家,恐怕是不易的。多想无益,解语只想着到了京城再说,事实上越接近权力中心,看着风光,其实越是容易一朝倾塌。
解语此时还是不得头绪的,眼看着舒家人都折到了泥地,却不想这一番变化,竟是有东山再起的趋势。
几日后,舒家人便打点行装启程了。解语跟着阮嬷嬷乘一辆车,娇棠带着茜碧乘一辆车,舒老太太带着舒锦绣乘一辆车,另有舒清江带了妹夫黄有才,如今的白丁一个,在前后跟着。
想起启程前,媳妇儿和母亲的小争执,舒清江便是头疼。此时途中歇息,舒清江便钻进了舒老太太的车子,装作看不到母亲的板着的脸,笑道:“娘,待进了京,儿子带您去宝顺儿楼吃一顿,听说那可是百年老字号,能去的都是非富即贵的。”
舒老太太一早就堵心,此番见了舒清江,爱搭不理地说:“受着气,吃什么都没味儿。”
舒清江见老母不依不饶,便硬着头皮道:“娘,这路上人多杂乱的,不请安就不请吧,你也不想着你儿媳妇抛头露面的,虽说都是家下,可一下了车免不了被人瞧了去,还是不妥的。”
舒老太太见舒清江对娇棠多番回护,气得转身扭过去,只剩个侧身给舒清江,带了怒气道:“成!你们都是金贵的,就我老婆子一个是不济的。不必请安了,今后也不必请安了。”
舒清江自是晓得舒老太太的心思,平日里觉得娇棠没什么本事,自是想拿捏就拿捏,此番娇棠娘家又起了,便想着更要打压一下,免得这个儿媳妇得了势就反上天!
舒家,一定要将媳妇治得服服帖帖的!
“你那妹夫呢!他也怕人瞧看!岳母媳妇都在这儿,他就没事人儿似的,是个死的!有娘养没娘教的!”舒老太太心气儿不顺,便拿女婿出气。
舒家女,一定得把夫婿治得服服帖帖的!
舒清江听了此话,心说这可是无理取闹了。不似在家,早午晚请安问好,这是在路上,虽说一路走官道,可也是风餐露宿的。
这个妹夫也算是尽职的,时时盯着路上,为着舒家人安危,哪还有时间请安。这些,舒清江都是看在眼里的,奈何这是自己的亲娘,便觉任何人都得顺着她,于是跟着道:“就是,待会儿儿子就去训他,娘您莫生气了。”
舒锦绣一直苦着脸,这么些年来,整儿母亲愈发难伺候了,就连自己这个自小受宠的也常遭了莫名辱骂。见大哥和母亲一唱一和,舒锦绣不依了,辩道:“这路上人前人后的,还不是有才忙活着,娘您怎还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