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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挑灯看剑》(第一卷第169章鸿门)正文,敬请欣赏!
.奉上香茗点好了薰香之后引着勾龙如渊落座的仆役躬着身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勾龙如渊端坐在这相府书房之中等待着秦桧的到来。
勾龙如渊抬起眼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这相府之中的书房了那些将极度奢侈内敛得近乎简朴的陈设依旧摆在它们原来的位置上面连那张秦桧手书的中堂也还端端正正地高悬当中雄浑圆转的大字落款处那团墨染黑龙一如既往地张牙舞爪似乎依旧有着吞吐天地的气慨。
可能惟一有所不同的就是那似乎无处不在的一阵一阵欢呼喝彩的声音顽强地穿过了书房隔室之中奏响的丝竹管弦之乐仍然隐隐地传入了勾龙如渊的耳中。
距离那场由大宋皇朝天子官家亲自指挥的对金之战获得大捷的消息传到这临安行在也已经是第三个夜晚了只是那些临安市民们的疯狂与漏*点却依然没有半分要停息的模样。
许多茶楼酒肆的老板都大打折扣甚至于免费在门口开起了流水宴烟火爆竹就尤如不要钱一般地把本来已经是不夜之城的临安行在映衬得五颜六色东街的点茶婆婆西市的李二炒肺那些个由原来东京汴梁迁过来的街头摊贩们更是这几天来都已经疯魔了一般只把他们那些要提前数日预订往往一份难求的名小吃流水般地摆到了街摊上尽情地供给那些来往的欢庆的人们随意取食据称这些在由当日汴京九死一生逃出来的手艺人有不少接连几天之中时常都是忽然就向着北方哭成了泪人。
现在临安城中所有的评传话本所有的街头演艺主题都已然换成了天子官家大破金人的相关传说就连左街最大的关扑场子现在都是流行一人扮演女真人一人扮演宋军健卒再行角力比试!时常引得围观市民山呼海啸般的叫喊。
勾龙如渊不用去看也可以知晓外面的那般声响想必又是哪一个讲古的博士说到了酣畅处又或者哪里的杂剧艺人正演出了什么高难度的动作以至于引起了大家同仇敌忾的喝彩叫好之声这些天来这样的声音几乎响遍了临安城中的每一个角落似乎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得了这大宋子民出来的欢呼哪怕这庭院深深的秦桧府邸也仍旧是这样。
勾龙如渊抬眼望向窗外那相府之中俨若连绵无尽的亭台楼阁却是微微地叹了口气。
这相府这书房之中的一切看上去虽说与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的变化然而拥有这一切的主人说不定却已经很快就要面临着一场足以将他、将他的整个家族都就这么给卷进去的滔天巨变。
出征在外的天子官家只怕再过些许时日便要奏凯归来到了那个时候这座相府之中还有可能保持着如现在这般的祥和宁静么?!
“如渊啊呵呵”勾龙如渊正自微微出神之际耳畔却是传来了秦桧的声音他转过头去这位当朝国相在秦喜的陪伺之下正自跨步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暖暖的笑意说道:“倒是老夫托大来得晚了!”
“秦相公传唤如渊怎敢怠慢!”勾如如渊连忙长身而起向秦桧施礼如仪口中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不必多礼坐坐”秦桧的神色之间倒是看不出任何与平日不同的神色倒是一副师长看见了佳弟子般的模样充满了慈爱亲切的意味他举手示意与勾龙如渊分别落坐这才意态随意地靠着椅背对着勾龙如渊笑着说道:“这些日子来一向少见老夫今日心血来潮遣人到如渊府上想请如渊过府一叙下人们却说如渊不在府中老夫还想着这可得再隔个三五日才好意思再让人到府上打扰却不料如渊今日就来了真是甚慰吾心吾心甚慰!”
“秦相说笑了”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秦桧如此身份却尤自将身段放得如此柔软勾龙如渊也只能是拱手而笑回道:“学生正在西市之中行走家人急报秦相有事相召学生不知秦相有何大政相商又见置身之处恰巧离相府不远就急忙赶了过来事先未曾先行呈禀秦相倒是如渊冒昧了!”
秦桧身居相位十余年其声名之响哪怕是大宋寻常妇人稚子也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勾龙如渊府上的家仆听到了是秦桧派人相邀自然是丝毫也不敢怠慢急急地散了人手四处寻找这些天来一天到晚一直在临安城中大街小巷里闲晃的勾龙如渊急忙把秦桧召见的消息传给了他。
现下虽说前段时间临安城中文官与武将体系之间的冲突已经紧崩到了一触即的极度紧张的状态而现下朝中稍有眼力的官员就算未曾卷入其中也早已然看出在这一场文武之争的实质在很大程度上是相权与君权之争!是秦桧与天子官家之争然则对于临安城中的寻常百姓来讲这些东西却又离得他们太过遥远了在这一场大战的捷报回来之前他们甚至都未曾感觉到天子官家的离京与那场生在千里之外的战斗对于他们的生活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临安城中还是一如既往地歌舞升平。
勾龙如渊一向以君子安贫乐道自认虽说现下出仕为官俸禄不菲然则家中却也就只是有那么几个用惯了的老家人根本也就不懂得这些朝堂上的局面形势一听得是当朝秦相公传唤就急火火地带着秦桧的传讯人四处找到了勾龙如渊把情况说得紧张无比弄得勾龙如渊连想借故推托晚些上门都找不着合适的借口。
“如渊能亲身前来老夫心下当真欢喜得紧何冒昧之有”秦桧今天看起来居然好似尽情颇佳又是一阵难得地爽朗笑意这才望向勾龙如渊如同打趣般地问道:“不过如渊可真是好闲在啊这些时日来老夫人在宫中就时常在想外边国事纷烦恐怕难免要多多累着如渊了现下看来如渊处决明快举重若轻果不愧国之干城些许担心倒是老夫庸人自扰了!”
“秦相公说笑了”勾龙如渊微微愣了一下淡淡应道:“学生忝掌御史台之职缺手下执掌无非观察风纪纠劾百官眼下天子官家不在朝中朝堂大义久未召开学生就不过一介闲人罢了若论及朝堂大事有天子官家亲委的知临安留守事岳帅岳飞更有秦相公久居庙堂高高在上纵是秦相公身入宫禁之时也早已将临安城中大小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倒也轮不上学生多操心了!”
勾龙如渊还不知道秦桧说这话到底是什么用意却也可以听得出秦桧话中那些许皮里阳秋。
大宋皇朝自开国以来便奉行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国策只是身为开国帝王的赵匡胤虽说因为痛心于亲眼目睹的五代乱相对于武人治国深自惕怵从而制订下了这样为大宋皇朝历代延袭的祖制然则见多了五代十国那权臣四起局面的赵匡胤却也不可能放任相权独大以至于威胁到皇权的所在。
是以自大宋开国以来虽说多半时候都自是帝王放权予宰辅治国但朝中政事所倚仗的却都是由一整套由挂着中书门下同平章事头衔的宰相还有挂着参知政事头衔的副相包括枢密院的枢密使等所组成的宰相班子所共同执掌的宰相班子来掌控这样便使得相权并非仅由一人执掌不至于出现政出宰相一人而天子拱手的局面而自真宗年间后更是特诏宰相、副相与枢相均可掌印坐衙轮流执守处理日常大政这样就更使得宰相与执政、枢相之间的区别进一步缩小宰执间虽品秩有别但更多的也就是些袍服仪仗虚位尊荣之上的差别罢了朝政大事却是无论宰执与枢相人人有权过问人人可参与决策从而也避免了相权集于一人之手的局面。
甚至于大宋皇朝的历代天子官家更会着意拣选一些出身不同政见各异的人物分任宰执之位这样做即可符合史藉之中上古之治“和而不同”之说使得各种不同的治国之见都可以在朝堂之上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声音从而使得庙堂之上的一干宰执在对于国家大事做出的每一项决策在真正确定之前就已经经过了正反两方面的充分的辩论庶可使得国之大政可符合中庸之道不至于出现太大的偏差同时另一方面大宋皇朝的天子官家也可借着朝堂之上始终不绝的这种异论相扰之策施展他平衡中御的手段无论是任何一个时候他都拥有着使用自己手上的君权来结合朝堂之中任何一方的势力罢黜任何一名宰相的力量。
这种异论相扰集体决策之法固然使得大宋皇朝在应对一些勿需紧急决定的事件之时未免有些失之拖沓迟缓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说是大宋军威不振的重要原因之一。
毕竟大宋皇朝一向以来奉行将从中御之策长久以来都是以后方制订阵图而令前方将领依样画葫芦的办法来指挥军队而自真宗年间开始这等指挥的权力更是移到了文官集团移到了宰执班子的手上而前线军务急如星火瞬息万变这一群政见歧异对于兵事又多半是极为陌生的儒生们往往却又因为一个细节而争吵上大半天以如此方式御兵其成效结果实在是不问可知。
而且这种有意在宰执班子之中放入不同政见的流派与人物的做法也使得有宋一朝自太宗年间之后朝堂之上的文人士子之间逐渐拉帮结派勾连朋党非但使得新党旧党之争一度成为大宋朝堂之上国政大事争议的主轴延至后期更是使得朝堂文官集团之间的争论由原先各自政见不同的理性争辩转换为党同伐异的意气之争便如当日里女真人已然兵临城下汴京神器风雨飘摇之际勾龙如渊的座师一代洛学大家时任国子祭酒的杨时却是以诚意进言要求先行批判王安石去除朝堂之上以新学相标榜的蔡京一党除去新学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如此方可谈抵御外侮虽说这等迂阔之论哪怕在当时也自是舆论大嘲被传为一时笑谈然则由此也可见大宋皇室所奉行的异论相扰之国策经过百余年来的沉淀在文人士子之中早已经成为一种难以动摇的心理惯性甚至直到女真人攻破了汴京宋室南迁之初这种朝堂之上的两党之争也还是一直未曾停歇。
然而这种大宋皇朝一直以来所奉行的异论相扰平衡中御之策却也使得大宋皇朝的宰相权力一直以来都被控制在一个相对固定的范围之内哪怕是当日里宋室南迁之前徽宗朝时曾六度拜相的蔡京在当时也被目为一代权相势倾朝野然则一旦稍有违逆徽宗皇帝之意却是难免在天子一怒之下便即罢相而去以至于蔡京不得不自行叩阙请罪牵衣饮泣做尽丑态这才使得徽宗皇帝回心转意得以继续呆在他那宰相的位置上面尔后女真人兵临城下之际徽宗逊位而以钦宗皇帝登基顺应民意要除蔡京等“六贼”以安天下之心时蔡京、童贯等看似掌控着朝中几乎所有要缺的宰执之属也是束手就缚丝毫没有可以挣扎的余地可以说哪怕直到汴京神器被破宋室南迁之迁大宋的历代天子官家以所谓异论相扰平衡中御之策还是将相权牢牢地置于君权之下有宋百余年来还未曾出现一个真正的权相。
哪怕直到宋室南渡之初康王赵构即天子位的时候也还是一直想维护这种异论相扰平衡中御的局面当日朝中无论李纲、赵鼎等以正途进身的宰相抑或是黄潜善、汪伯彦之类佞幸之徒都是并列宰执相互挚肘遇有使用不灵之时这位天子官家都可以随意撤换丝毫不显滞碍。
乃至直到秦桧归来之初挟与女真金人和谈之议而投大宋朝堂上下所好从而得以位列中枢的时候这位当今的天子官家也还是继续延续了他那祖传的平衡中御的手段先后引吕颐浩、朱胜非甚至回任相位的赵鼎等与秦桧并相共掌中枢殊还不失异论相扰之政在那段期间之内秦桧虽然也是身为宰相然则权势地位与今时今日均还不能同日而语甚至于还曾被当今天子两度罢相投闲置散。
只是当日里这位秦桧秦相公已然借着数年拜相之机将自己塑造成了大宋朝堂之中主张与女真金人和议一党的领袖那只要这位当今的天子官家私心之中已经以与女真金人商谈和议之盟而为立朝主政之国是却也就无可避免地必须重新启用秦桧并且对他日渐倚重。
当日里的朝堂尚不如今天这般一人独大万马齐喑岳飞、韩世忠等大将兀自征战在外而且逐渐取得了良好的局面秦桧在那段期间之内也颇受到了来自于已然南迁的宋室朝廷朝野之间口诛笔伐甚至于还有不少御史还上书天子指斥秦桧、王伦等力主和议的一堂身居相位不思克复神州雪洗靖康之耻竟尔一味主张和谈之议欲以臣妾之道而事女真金国这一大宋君臣的家国仇人实在是丧权辱国之辈应该枭示众以顺天心民意一时之间秦桧似乎变成了众矢之的然则最后的事实却还是证明他确实还是赌对了。
这位秦桧秦相公根本就不去理会那些个所谓的天理民意他只是摸准了那个庸怯懦弱的天子官家的心思那位天子官家虽说畏惧于他的相权不受限制的膨胀但相形之下这位早就已经被女真金人的刀兵弓马吓破了胆的皇帝最害怕的却还是他的皇位不稳还是他终有一日会重演当日汴京城破之际他父兄的那一幕。更新更快尽在全文字阅读让您一目了然同时享受阅读的乐趣!
是以在当日里被罢相之际秦桧根本就不曾有任何介意挥手来去走得极为潇洒而且在赋闲期间依旧坚持着他大宋务须对女真金国开启和议之盟的看法依旧在不遗余力地宣传着他关于和谈的理念也正因此随着他的两度罢相他在朝堂之上的份量却是每次都随着重新任职而有了一个质一般的飞跃。
秦桧早就已经看清了那位天子官家那点儿心思是以他也很明白事实上那几度的罢相不外是那个天子官家想以这种恩威并施的手段来压制住属于他那一方的势力甚至于想借此彻底收服秦桧以这种手法使他心下惶惶从而觉得自己只能够托庇于这位天子官家的羽翼之下成为依附于这位天子官家手下的一条忠实走狗。
然则秦桧却偏偏反其道而行在被罢相贬黜投闲置散的时候他非但不曾有半分不安于现状的表现反倒是一副甘于淡泊云淡风清的模样只是明里暗里仍旧通过着他手上的能量对内将自己打造成了大宋朝堂中枢之中力主对女真金国和议的代表性人物而对外也借此得到女真金国之中主和一脉的如金兀术等金国朝堂之中的实权派的支持渐次成为了宋金之间和议绕不过去的关键性人物。
而待得时势展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步那便俨然已经变成不是他秦桧有求于那位天子官家反倒是那个满心满脑都装着和谈之议的天子官家要倒过头来三顾茅庐恳求他出山来主持宋金之间的和谈之议来开出一个这位当今的天子官家最想看到的局面。
而与此相应的就是这位天子官家不得不在这种形势的压力下逐渐释放出他手中的权力将原先被牢牢掌控在他手中的一些东西渐次交到了秦桧的手上。
第一度罢相复起之后秦桧就已经取得了在宰执班子之中的绝对优势哪怕是如赵鼎这般的前朝耆老威名素重也已然全然不能与他抗衡而到得第二次罢相复起之后这位当今的天子官家更是在无奈之下公然下诏宣称:“人材须广访而选用之。所荐者君子其人自君子所荐者小人其人观其所荐其人可知矣”从而将朝堂之上的用人大权尽付于秦桧一党自此则大宋朝堂之政大半尽在秦桧掌控之中于是秦桧得以视执政如家中仆役呼来喝去而他自己也打破了大宋皇朝历来奉行的异论相扰之策成为在此之后大宋朝廷之中甚至没有一个在名义上与他并列为相人选的独一无二的真宰相。
眼下距秦桧将国柄收入手中也已然有了好些年的光景经过这些年来的经营秦桧一党的势力更自是根深蒂固在勾龙如渊的印象之中自他许久之前所了解到的消息来看所谓大宋朝堂处理国政的朝议之会不外是个走过场罢了真正能够做得了主的也就是秦桧一党的几个核心人物罢了。
更何况这一次又是连逢巨变非但天子官家一反先前对于女真金国的态度乃至亲自引军出征使得朝中大小官员无不错愕不知所以更是由此而引岳飞、刘琦等所代表的武将一脉与文官系统之间的文武相争甚至于由此而导致刘琦引大军入临安入驻各有司部院衙门而名义上临安城现下的最高统帅知临安留守事的岳飞与临安城现下实际上仍然主掌着一切的国相秦桧却又在这个时候被拘覊禁中不得出现这一切的一切原本就诚可谓是大宋皇朝开国以来前所未见之局。
是以在这种局面下面岳飞也还罢了没有了秦桧主掌大局那些早已然习惯了秦桧独相总揽一切局面的临安百官臣僚一时之间乱做一团许多事情无人敢做出决策却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御史中丞之职虽说历来不过是清要之官但要认真说起来也差不多可以说是相当于副相的地位只是御史台谏所主掌的是弹劾之权而在一般情况下并不预于日常政事之决断是以才一直以来不被当作宰执团体之中的一员罢了如前些日子那般朝堂之中一团混乱各有司部院均找不着决策之人的局面下若说是由勾龙如渊这个御史中丞出面暂时主掌大局倒也确实是完全说得过去的事情。
只不过秦桧又是何等老谋深算虽说这一次会被软禁在宫禁之中或许确是有些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然则他生平行事都自是行一步想三步之人自然早就留有了后手事实上就在秦桧被暂时留在宫城之中的这一段时间里面秦桧一党的中坚人物如秦喜之辈一刻也未尝停止活动在临安城中也是很掀起了不少风雨这一切勾龙如渊冷眼旁观又岂会是不明白是以话意之中也是绵里藏针并不接秦桧的这个茬。
“一介闲人?!呵呵勾龙大人说得是啊现下我们可都是成了闲人了”秦桧抚须微笑尚未说放一旁的秦喜却似是完全就没有听明白勾龙如渊话里的意思一般就这么截住话接过了口闲话家常般地说道:“自岳飞、刘琦无法无天引大军入临安以后临安各有司部院尽为兵弁所控我等虽然日见国事纷烦推积如山却自是无事可办无事能办不当一介闲人却又能如何呢?!”
“秦大人说笑了”勾龙如渊眉头微皱眼见秦桧父子一唱一和所说的却都是些信口闲谈的事情心下对于秦桧今天急召他前来的目的有些拿不准主意口上却是丝毫不慢地回道:“这些天来秦大人不顾那些兵丁入驻临安各有司部院所带来的麻烦忧心国事百般操劳如渊都看在眼中感佩莫名何来闲人之说!“
秦喜虽然只是秦桧的义子然则却是秦桧最为倚重的左右手虽说身为中书舍人并未加上参知政事的副相头衔然而平日里却早已隐然是秦桧一党带头人物这一次秦桧被暂时圈禁在宫城里的时候秦喜也自是四处奔走串连秦桧一党的人手在临安城之中还是掀起了不少的风浪其中有不少事情还跟勾龙如渊有着颇多的关联是以勾龙如渊并不上秦喜的这个套子而是先行把话说得明白。
秦喜很明显被勾龙如渊的话噎了一下只是眉头微皱却是未曾立即反唇相讽只是端起了茶杯低头默默地啜起了茶水书房之中的气氛一时之间显得略有些冷场。
“喜儿你这话就说错了”秦桧的声音却是适时地响了起来他的脸上的笑容已然敛得几乎淡不可察声音也恢复了一贯那种波澜不惊的模样他转过头对着秦喜说道:“读圣贤书所学何事?无非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已!更何况你我身受朝廷俸禄无论国事当得如何局面不外尽力而为有死而已又何来这许多闲人牢骚之说!”
“是孩儿一时情急胡言乱语”秦喜虽说也算得上是朝堂大员但在秦桧面前还真是一向都是俯帖耳当即起身向着肃然一礼:“义父的教诲孩儿记下了!”
“如渊一代大家当面老夫倒是班门弄斧了”秦桧却没理会秦喜径自转头向着勾龙如渊说道:“不知老夫方才所言如渊以为如何?!”
“不敢秦相公如此说还当真是折煞学生了”勾龙如渊看着他们父子一搭一唱又绕回到自己的身上微微摇头苦笑应道:“大宋立国以来君王为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读书人出仕官非为自己一身富贵亦非求得侧身天子之家奴所以领一方职守者不外心系天下苍生耳!秦相公所言正是至理!”
“好一个心系天下苍生”秦桧徒然坐直了身子看着勾龙如渊击节赞叹道:“如渊不愧道学大宗一言道尽老夫未能曲尽之意!”
“只是既然如此老夫倒还真是有点想不明白”秦桧说着话徒然之间却是话风一转向着勾龙如渊说道:“如渊对于这番道理既是看得如此之透彻却又为何会在国事如此之季选择了袖手旁观呢?!”
“终于还是来了!”勾龙如渊心下微叹今日来此之前他也早已经对于秦桧此番急急相召的目的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断现在听得秦桧这句话心下自是知晓终归说到了这一次商谈的正题只是现下秦桧如此直截了当的一句话却还是让早有准备的勾龙如渊生出了些许难以招架之感。
勾龙如渊入仕之前只是自小素闻秦桧大名却是没有机缘相见在此之前的惟一一次见面也已经是奉诏入京接替万俟卨出任御史中丞之后的事情了。
那一次勾龙如渊与秦桧的见面商谈之中已然见识过了这位大宋权相绵里藏针之处在当日里勾龙如渊就对于秦桧一些意见颇有保留甚至于直至最后也还是并未曾点头同意依秦桧所言行事以秦桧的地位勾龙如渊的这般反应恐怕已然是这些年间甚少遇到的事情。
毕竟秦桧这些年独居相位手绾国柄简直可以说可以在大宋朝堂之上呼风唤雨权倾当世而在其在将科举选士之权收入囊中之后经过这十余年来的经营--人士子之中口耳相传甚至已然颇有只知秦相而不知天子的势头在大宋朝堂之上无人不知这些年来这位秦桧秦相公对于朝政大事都自是一言而决视一众等若副相执政之属只以仆役视之而已只看秦喜身为秦桧义子为秦桧奔走驱驰十余年朝堂上下尽知其被秦桧倚为左右手关系不可谓不密切而其身为中书舍人位列朝堂中枢之列纵然未加执政之衔也等若是半个宰相地位不可谓不尊崇然则其在秦桧面前却无论是在公在私都是一副谨小慎微之态丝毫不掩盖其对于秦桧之敬畏之态便可见秦桧积威之盛一至于斯。
而勾龙如渊却不过是一介年轻儒生虽说自小负有神童之誉及至成年治学勇猛精进多所明屡有惊人之见由是而获如洛学大宗杨时等当世大家对其青眼有加颇多赞赏追捧于士林之中播扬勾龙如渊之名是以勾龙如渊才能够得以如此而立之年便在大宋文人士子之中享有盛誉也可以说是一个异数了然而他的这种声名较诸于秦桧在朝野之间的赫赫声威那实在是比若萤火之于皓月殊不可同日而语了。
而且无论勾龙如渊在文人士子之中声名如何之大在此番出仕之前虽有功名在身却未曾历任州县更未得列馆阁不过是一个白身罢了这一回能够骤然得授御史中丞如此高位纵使不排除其间有着种种运气与机缘的因素但至少没有秦桧点头那他这一次也是绝对不可能成行的。
虽说勾龙如渊现在的官位原本就不是自己百般经营求恳得来而且御史中丞从理论上讲也是应该由天子官家亲自点检的官位然则无论如何在大宋皇朝现在的这种形势下面哪怕任一个人也应该明白秦桧这个主持朝廷用人大权的当朝国相在勾龙如渊的这一次任用上面应该起着什么样的作用说一句秦桧对于勾龙如渊有知遇之恩却也不为过。
是以那一次勾龙如渊与秦桧第一次相见之时又是适逢秦桧面临着当日里那般境况之下却仍自坚持己见而婉拒了一些秦桧希望他所能做的在其职权范围之内力所能及的事情如若从一世俗之辈的观点来说那只怕说勾龙如渊一句忘恩负义也并不算太过。
然而哪怕就在当日里那等情形之下秦桧也还仍自可以说是言笑晏晏虽说言语之间时有绵里藏针之处却终归还是从来都未曾把话说死也无论到任何时候都给勾龙如渊也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可供转寰的台阶与说法纵使勾龙如渊直至现在也还是未能同意秦桧的说法然则对于秦桧那等莫测高深的城府以及那种宰相气度却也还是印象深刻暗自心折。
只是刚刚秦桧说话却是如些直截了当似是丝毫也不愿再给勾龙如渊顾左右而言他的机会实在颇有点儿给勾龙如渊一种锋芒微露寒光乍现的感觉。
看来这一次要走出相府再不能如上次那般容易了。
“秦相公的教诲学生记下了”勾龙如渊轻轻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向着秦桧正容说道:“只是‘袖手旁观’这四个字学生却只怕是不敢领受还有些下情要禀告与秦相公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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