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到了。
腊月底下了很大的雪,雪花似鹅毛一般落下来,很快便把整个世界染的雪白。
墨颜清晨的时候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雪花仍然在飘落,她披着厚实的雪貂披风,手中抱着装有热碳的小手炉,后面有宫女为她撑着伞。走在长长的宫墙下,脚下是咯吱咯吱的积雪,墨颜抬头眺望远处的宫墙房屋,宫墙房屋上都堆有积雪,和平日里的红墙黄瓦相比,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意趣。
墨颜之前对雪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但如今重活一世,看事物的眼光不一样了,她的心里不再被争宠和后院后宫的事装满,她能看见这个世界的美了。
就如同这大雪,上辈子看到雪没有什么感觉,只会想到瑞雪兆丰年,来年农民的庄稼可以丰收,日子可以过的好一些。但是如今,除了这一点之外,她还想到了白居易的诗“绿蚁信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墨颜在心里琢磨着,待会请安过后用过早膳,她要不要温一壶清酒,坐在窗前看雪。没有好友也无妨,前几日康熙赏下来两盆红梅,她可以边画梅边赏雪边浅酌。
墨颜心里打算的很好,可是到了永和宫之后,德妃的一席话把她的好心情搅合的七零八落。
德妃先是询问了胤禛这几个月来为何不去宋氏那里的事儿,墨颜面上小心恭谨的答了:儿媳并不是专横善妒之人,儿媳劝过四爷,但四爷不去,儿媳、儿媳……儿媳也没有法子。
听见墨颜这话,德妃挑眉,她对这话当然不怎么相信,说的好像胤禛对墨颜很专心很痴情似的。不过德妃觉得胤禛之所以不去后院找宋氏,最可能的原因是他厌弃了宋氏。
厌弃了宋氏?这个好办,胤禛后院如今只有两个女人,相比较着康熙的后宫,这也太少太冷清了,刚好明年开春有选秀,到时候给胤禛再挑两个新人吧。
德妃把她的意思告诉给了墨颜,让墨颜有个心理准备。
听了德妃这话,墨颜脸色一点都没有改的答道:儿媳知道了。上辈子李氏和武氏便是这个时候进府的,对于德妃的话她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早上刚来时的好心情没了,想到李氏和武氏,墨颜心里生起一股无力感,两个人一个比一个不安分,战斗的日子,要来了啊。
从永和宫回来,墨颜和胤禛一道用了早膳,墨颜把德妃的话告诉给了胤禛,让胤禛也有个心理准备。
“来就来吧。”胤禛听完了墨颜的话,就说了这四个字。
“是啊,我巴不得李氏来呢,我还有冤屈要申,我乌拉那拉墨颜没动手害过李氏的孩子,上辈子的事儿已经过去了,没法证明我的清白,这辈子,爷你可要擦亮眼睛看好了,我不屑于动,也不忍心动。”想起上辈子胤禛对自己的态度,墨颜声音里的冷意好似外面的冬雪,可不是只有胤禛能散发寒意冻人,她也会。
听见墨颜这样说,胤禛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在他的心里,对墨颜是半信半疑,他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证据,但墨颜的态度和表现让他对上辈子看到的证据产生了丝丝怀疑,他对墨颜,就是这样矛盾的感觉。
“有些事儿变了,上辈子发生的事情,这辈子不一定会发生。”鬼使神差的,胤禛这样说道。上辈子若他真的冤枉了墨颜,那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补偿她,他都不敢去想象到时候该怎么面对墨颜。
“目前为止,一切都没有改变。”重生半年,墨颜和胤禛并没有特意去做过什么,一切都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在走,而且依照李氏的性子,她不去管李氏,李氏会主动来招惹她的。
“爷这辈子,会查明一切的,如果没有变的话。”胤禛从来都不是一个退缩的人,虽然不敢想象到时候应该怎么面对墨颜,但是他不会因此就放弃真相。
“但愿如此。”墨颜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低着头默默的用早膳。胤禛也不再言语,他心里头也是有着诸多滋味。
雪依旧下,第二日雪依旧不停,用过早膳之后墨颜坐在窗前对着雪景赏红梅。皇子们辛苦读了一年的书,到了年底可以有几天的假期,墨颜刚命人把红梅端到窗前,胤祥便过来找胤禛玩,他想要和其他皇子一起去御花园里打雪仗玩。
与胤祥一起来的还有八阿哥胤禩,九阿哥和十阿哥,这三个人初现形影不离的端倪,这些时日以来上学下学都凑在一起。
当然,依照胤禛的话来说,这是胤禩故意拉拢讨好的结果。如今九阿哥和十阿哥都只是九岁,尚属于儿童,胤禩心思老成,心机深沉,要诱拐两个幼儿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而且胤禛对此还另有说辞,胤禩那是在接近他失败之后才去诱拐九阿哥十阿哥的,九阿哥十阿哥只是胤禩的第二选择。出于这样的心思,再看向九阿哥十阿哥时胤禛眼里就多了一丝怜悯,啧啧,是巴结不上我所以才去拉拢你们的,真可怜。
对于胤禛这种说辞,墨颜自然是嗤之以鼻,这也太自恋了,搞的他像是个香饽饽似的,真实情况是这样吗?在墨颜看来,自然不是的。
胤禛的身份在众位皇子里面,其实挺难定位的,他的生母是德妃,德妃的出身在四大妃里是最低的,九阿哥的额娘和十阿哥的额娘比德妃的出身高多了。但是胤禛是被佟佳氏养大的,所以说,胤禛的身份说高也高,说不高也不高,不过现在毕竟现在佟佳氏死了,胤禛还是记在德妃名下的,总得来说,在墨颜看来,胤禛的身份还是不及九阿哥十阿哥的。
身份还不如九阿哥十阿哥高,那胤禛这份优越感真的有些莫名其妙,再说了九阿哥十阿哥年纪也小,所容易接近,以在墨颜看来,八阿哥就算是要讨好要拉拢也是先找九阿哥十阿哥,胤禛这优越感来的,真真是让墨颜嗤笑。
墨颜把这话直接告诉给了胤禛,胤禛哼哼两声不以为意,墨颜不知道,胤禩自上次跟着胤祥一起来过府上之后便试图接近他,平日里总是没话找话的和他搭讪,但他总是爱理不理的,次数多了,胤禩见接近不了他这个冰块,于是便知难而退,把目标放在了九阿哥和十阿哥身上。
反正胤禛是不待见胤禩的,瞧见胤禩那张脸便觉得浑身都是不舒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