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北京,杨花柳絮飞了满城,就像冬天的雪花,在风中到处飘荡。
坐在办公室里,窗外是蓝天白云,阳光下的巨大城市,视野十分开阔,凌子寒却看都没看过一眼。他坐在办公桌后,从电脑里调出事先整理好的文件,依次显示,墙上的大屏幕同时出现了那些图像资料。
卫天宇一边看一边听他说。
凌子寒看着大屏幕上的男人,对他说:“这是我们刚刚抓到的,‘毁灭者’的重要人物马库斯·瓦尔基里。他持巴拿马护照入境,身份是巴拿马一家贸易公司的总经理。”
卫天宇都看过有关这些*的情报,因为这些都要先经过他的信息情报局,经过甄别、筛选、分类后,才发到各有关部门。他看着屏幕,心里已经调出了有关这个人的大部分信息。
马库斯·瓦尔基里,大约三十岁,可以肯定有阿拉伯血统,但出生在哥伦比亚,其母遭人*后生下他,父不详,在他十八岁时,母亲去世,他赴欧洲留学,在意大利学医,毕业后进入佛罗伦萨的一家医院工作,三年后辞职,不知去向。两年前,一个新的国际恐怖组织“毁灭者”出现,马库斯·瓦尔基里成为其中的高层骨干。
目前,凌子寒他们掌握的有关“毁灭者”的情报并不多,只大致可以推测出,这个恐怖组织的中高层干部几乎都是医生,他们发动的恐怖袭击清一色是细菌战,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半个世纪前,*对美国发动的“炭疽攻势”。
“毁灭者”喊出的口号与“缔造者”的海因茨和安蒂诺很相似,他们扬言要消灭劣等民族,只有优秀的基因才有资格生存下去。
过去,“毁灭者”与杰克的理念并没有相通的地方,因此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从不来往,一向各干各的,但海因茨和安蒂诺出去,很难说他们不会产生合作的意向。
凌子寒静静地说:“马库斯·瓦尔基里在广州入境,一直安分守己,没做任何违法的事。不过,他运气不太好,晚上到酒吧去喝一杯,却碰上有人在那里贩毒,警察事先已经布置好行动,冲进去将酒吧里的人全部抓住,一一甄别。他改变了容貌,但基因识别让他现了原形。广州国安局立刻将他从警局带走,送到北京。我们的审讯专家审了一天,目前只知道,他们对吴捷有所耳闻,但不知道这人是否还活着,他这次入境,并没打算作案,主要是来了解有关情况的。”
卫天宇微感意外:“瓦尔基里在‘毁灭者’里是主管行动的,他们想做什么?绑架吴捷?”
“我不这么认为。”凌子寒很冷静。“他们并没有证实吴捷还活着,因此还不会有绑架吴捷的企图。这十年来,童院长一直与国际上著名的一些医学组织联络,不断把吴捷的相关病情发过去,进行医学方面的交流。虽然他没有提吴捷的名字,但有心人只要注意搜集这方面的资料,便可以分析推测,吴捷很可能还活着。但我们防范很严,他们不一定能找到确实的消息。所以,我认为,他们的行动目标很可能仍然是童院长。”
卫天宇略一思索,便点了点头:“我同意你的判断。”
“这件事给了我一个灵感。”凌子寒看向他。“我们可以抢先绑架童院长和吴捷,然后在境外放出消息,这样可以转移恐怖组织的注意力,将危险控制在境外,也同样可以把‘缔造者’引出来。”
“这个思路好。”卫天宇对他的想法大为赞赏。“这样一来,我们就变被动为主动了。”
凌子寒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这个行动是高度机密,我们要做得非常真实,不能有丝毫破绽。这样,你立刻着手查找适合我们利用的恐怖组织,我马上去行动局,跟罗瀚和游弋商量一下行动方案。”
“好。”卫天宇欣然同意,起身离开。
凌子寒知道他会亲自做这件事,根本不必多做吩咐。看着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凌子寒拿起电话,向罗瀚询问刚才在医院里发生的纠纷最后怎么样了。
罗瀚简明扼要地说:“是普通的事件,已经处理好了。病人家属扬言要告医院,不过没再有过激行为。局面已经得到控制,童院长也回去继续工作,我们就回来了。”
“嗯。”凌子寒淡淡地道。“你和游弋在办公室等我,我马上过来。”
“好。”
凌子寒开车直奔西郊外的那个私人俱乐部。
那里一直没什么大变化,也从来没有人注意。北京城不断向外扩张,也曾有房产地公司打过这块地的主意,跟地主联系过。那是一家贸易公司,无论别人出价多少也拒绝卖地。久而久之,这里也就无人问津了。
凌子寒走上二楼,来到局长办公室,罗瀚和游弋都坐在这里,正等着他。
凌子寒一到这里就放松下来,不像在“鹫塔”时那么冷峻。他解开外套的扣子,舒服地坐进沙发里,笑道:“还是你们这里好,山高皇帝远,自在得多。”
“得得得,有你这样的领导,我们离得再远,也自在不了。”罗瀚哈哈笑道。
“是啊。”游弋也笑。“过去大家都怕大老板,现在你成了二老板了,大家更怕你,由此可见,你比大老板更厉害。”
“对。”罗瀚连连点头。“就是。”
“大家对我爸是敬爱仰慕居多,对我可没这感情。”凌子寒叹口气。“怕倒是有点怕的,这我也知道,不过,不包括你们这些人。你们哪里会怕我?说得再天花乱坠我也不信。”
罗瀚和游弋都笑了起来。
轻松了一下,凌子寒便言归正传:“我看了你们报上来的资料,这四个人我都想见见,他们在吗?”
“不在这里,在西山训练营。”游弋说。“我已经把他们都召回了,在营地里休整。”
“那我们一会儿过去。”凌子寒看着他们。“我们很快就会有新的行动,我有一个计划……”
罗瀚和游弋认真倾听着,偶尔补充一些细节,很快便对大的框架达成了共识,至于更具体的部分,需要卫天宇那边提供信息,才能够制订完善。
谈完这件事,他们便驱车往西山训练营,让凌子寒亲自与那四个人谈话,以便确定伪装吴捷的人选。
一直忙到晚上,凌子寒才回家。
别墅旁边是花房,现在却在门前临时搭了个棚子,成了汽车修理部。
卫天宇已经让那个工作人员不要修车,将那辆被撞坏的帕萨特拉回了家。他检查了损坏情况,出去买了相应的器材、零件,便带着孩子们修起车来。不过,他白天要上班,凌逍、凌遥却闲不住,在完成了他们布置的作业后便会跑到这里来琢磨。
凌子寒下了车,便看见两个儿子正在车尾钻进钻出,童旭在一旁打下手,凌毅和童阅在那儿袖手旁观,脸上都是笑意。
看到他走过来,凌毅笑着问他:“吃饭了没有?”
凌子寒摇了摇头,微笑着看两个儿子钻在车下面,只露出小小的脚,童旭蹲在他们前面,很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吩咐。
只听车下面一个声音说:“给我二号扳手。”
童旭便从身旁的工具箱里拿出一个扳手来递进去。
过了一会儿,又一个声音说:“给我十号螺丝刀。”
童旭立刻又把工具找出来递过去。
童阅笑得不行,对凌子寒说:“有点像我们动手术。”
凌毅也笑呵呵地点头:“是啊,他们合作得越来越熟练了。”
他们才说了两句,一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疾驰过来,停在凌子寒的车前。
他们转头看去。
雷鸿飞和林靖身着便装,笑着跳下车,向他们走来。
凌子寒迎上去,笑道:“你们怎么来了?”
雷鸿飞伸出双臂,热烈拥抱他,半晌才放开。林靖笑嘻嘻地站在一旁看着,等他放手了,这才上去如法炮制,也紧紧拥抱住他。
凌子寒对这两个好友十分纵容,伸手一一回抱住他们,好一会儿才放开。
雷鸿飞走过去,礼貌地叫道:“凌叔叔,童叔叔。”
凌毅和童阅都点了点头。凌毅微笑着说:“鸿飞,好久没见你了。”
“是啊。”雷鸿飞大大咧咧地说。“一直瞎忙,总是没空。”
林靖也走过来跟两位长辈打了招呼,雷鸿飞已经蹲下身来,好奇地看着正在专心干活的三个小家伙。林靖一看,也笑了:“他们才多大,就会修车了?”
凌子寒在他身后说:“小家伙对什么都好奇,又喜欢动手,只好由着他们了,反正有天宇在,到时候替他们收拾残局。”
两人哈哈大笑:“那倒是,有天宇一双妙手,就算他们把车子拆成一堆碎片,天宇也能把它拼回去。”
三个聚精会神的小家伙终于听到了大人们的声音,天也黑尽,打着手电工作很吃力,缩在车下的兄弟俩便结束工作,钻了出来,童旭的脚蹲麻了,想站起来,却差点摔倒在地。
凌子寒和童阅都没上去扶,等他们自己奋力站直。
凌逍和凌遥的脸上都有一道一道的黑迹,雷鸿飞见了,更是大笑:“瞧你们这小模样,倒挺像咱们那些队员的。”
林靖也笑着点头:“是啊,真像。”
那两兄弟闻声看去,立刻大喜,叫着“小虎叔叔,小狼叔叔”,便张着小手冲了过去。
雷鸿飞和林靖都手疾眼快,一把握住他们的手,同时笑着警告:“不许把手上的油抹到我身上。”
凌逍、凌遥拼命挣着,咕咕咕地笑做一团。
童旭见他们没有霸住哥哥,顿时喜形于色,立刻扑到凌子寒怀里。凌子寒笑着抱起他,往屋里走去。
凌毅和童阅看着这一幕,都觉得很快乐,一起转身回屋。
雷鸿飞和林靖顺手拎起小家伙,将他们仰面朝天地举在头上,让他们的手无法接触自己,笑嘻嘻地跟在他们后面。
凌逍、凌遥身在空中,却并不害怕,反而乐得手舞足蹈,开心得很。
凌子寒抱着童旭坐在餐桌旁,轻声问他:“吃晚饭没有?”
“吃了。”童旭很乖巧地点头。“哥,你还没吃吗?”
“嗯,哥哥在加班。”凌子寒温柔地说。
雷鸿飞和林靖将两个孩子直接送进厨房,督着他们把手洗干净,这才抱着出来。
他们家的保姆仍然是赵小兰,另外还加上当初带逍遥兄弟的两个保姆,现在也仍然留着,这时一起把饭菜端出来,放在餐桌上。
凌子寒把童旭放在身边,转头问雷鸿飞和林靖:“你们吃饭没有?”
“吃了,吃了。”雷鸿飞一边跟凌逍玩一边说。“谁像你那么废寝忘食?你也应该注意身体,不能这么拼命。”
林靖关切地看向他:“子寒,你好像又瘦了,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凌子寒边吃边说。“其实我跟以前差不多。我们家人就这样,胖不了的,遗传。”
他们就这么一边逗孩子们玩,一边闲闲地聊着天。等到凌子寒吃完饭,他们才把孩子放下,一起上楼,走进凌子寒的房间。
“坐吧。”凌子寒给他们倒了杯水,随即坐下来,平静地看着他们。“说吧,找我什么事?”
雷鸿飞和林靖对视了一眼,林靖便道:“子寒,安蒂诺和海因茨逃了,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有什么行动,可别忘了我们。”
“放心。”凌子寒忍不住笑了。“如果涉及到军事打击,肯定要借助你们的力量,那是毫无疑问的。”
“子寒,你可别吃独食,有什么行动,也考虑考虑我们。”雷鸿飞兴冲冲地说。“我们可是一家人。”
凌子寒看着眼前这两位年轻的将军,愉快地点了点头:“好,我一定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