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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绝望(二)(1 / 1)

傍晚时分,张平钧出现在了高晋家的客厅里,他不以为然地抽着烟。高晋一言不发。黑色的皮质沙发和白色墙壁形成了鲜明对比,当他们被平行置于同一个空间内时,仿佛预示着什么一般。

依照张平钧所说,他先是为那个女人穿好衣服,幸运的是血迹没有沾到酒店用品上,最后详装背着一个醉鬼直接到了地下车库。最后将那具尸体掩埋在了郊区一座荒山里。

此时的高晋已经慢慢恢复了理智,他详细地询问了昨晚的事。据说他昨晚玩嗨了,吸了两条k粉后就拉着一个姑娘先跑了。后来发生了什么,张平钧也不知道。

高晋又问,是谁开的房?张平钧告诉他,那是他们公司的长包房,昨晚见高晋正在兴头上,于是把房卡给了他。

高晋重重地靠在沙发上:“我怎么会沾那个东西?”他扯着头发。

张平钧拍了拍他,说:“兄弟,出来玩,这些都没什么,只要不上瘾就是了。估计你是头次碰,嗨大了。”

“那她怎么会死?”

“和你一样咯,嗨大了。”张平钧耸了耸肩,“她可能是被你掐死的,估计当时你们都飘了——没事的,不用放心上,这种事太多了。”

“可他妈我杀人了!”高晋怒吼。

张平钧轻蔑地笑,身子朝沙发后稍稍仰了下。“那你去自首?”他指了指房间里的陈设,“你舍得这些吗?女人?钱?车?还有你白手起家的这份事业?”

高晋无言,张平钧用力地拍打着他的后背:“行啦,兄弟,别那么天真了。社会就是这样,法律只不过是统治阶级的意志体现,这世界很多事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的。你以为你杀了人?别逗了,不过是金钱买来的玩具罢了,腻了就换,坏了就扔。咱们还有大事要做哒!兄弟!”

高晋仰起头,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他甚至想不起来那姑娘的五官究竟是什么样,只记得她长发,身材纤瘦,后背的肩胛骨上纹了一朵红莲。

待他渐渐平复了情绪,张平钧缓缓道出了所谓大事。他提出想结交高晋手里的大客户,并希望能偶尔拆借下高晋手里的活动资金。一切按照正规程序走,该分成分成,该给利息给利息,该签合同的照签不误。

高晋做的是珠宝生意,资金量庞大且自由,手里常年备着大量现金以做应急之用,因为你也不知道哪天就从哪里冒出来什么极品好货。而这行里的规矩就是谁先付钱就是谁的,假如钱不能按期到账,定金自动扣除。哪怕手里没有时出去短期的拆借,门路也比旁人要多得多。

而高晋手里的客源,更是五花八门,免不了达官贵人。高晋之所以敢在外面横冲直撞,也多少带了点狗仗人势的味道。

高晋小心地询问拆借的金额大概在多少,张平钧说临时挪用顶天七位数,高晋立刻松了口气,这样的数字对他来说也不算太大的事。之前他也听说过剧组里的事,钱拖一天,他们就没法正常开工,都是做生意的,也能理解。于是答应了下来。

两人谈妥以后又聊了聊别的,张平钧见他没心情,于是喊他一起去吃饭。他摆手不想去,张平钧也不好硬拽着,让他自己好好调整调整,临走前又提了一句。

“兄弟,今后咱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比你年长几岁,占你个便宜。以后有什么事跟哥哥说,有钱一起赚,风雨同舟。”

高晋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此时也只好答应。虽然他根本不屑与他们在正经事上为伍,只是把他们当成酒肉朋友,但人家帮你顶了这么大的雷,世上当然不会有免费的午餐。

张平钧又说:“你得出点血,我要把那女的家里安顿一下,不然回头人爹妈找不着孩子,再报了官,你就麻烦了。”

“你想怎么安顿?”高晋眼睛一亮。

“嗨,那你就别操心了,办利索了我会告诉你。”张平钧微微一笑,“放心吧,没多大事。八成她也是嗑药嗑大了,只不过在你屋里,你摘不干净。”

“需要多少?”

张平钧想了想:“一百个吧,给的太多,老人也会起疑。”

“ok,你账号发我手机上,我立刻给你转过去。”

“行,跟你办事就是痛快。”张平钧笑着走了。

几分钟后,高晋收到了张平钧的账户号码,他打开电脑迅速转了一百万过去。敲完回车的那一瞬间,他心口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直勾勾看着窗外的城市,万家灯火,车水马龙。

一百万,一条人命。

法律是统治阶级的意志体现。

谁会在意她们去了哪里?

高晋指间的香烟燃了又尽,尽了又燃。他在家闷了两天,闭不出户,谢绝了一切活动。猛然间,他发觉自己从事发到现在都未曾想过“自首”,也许我真的变了

第三天时,他终于接到了张平钧的电话,后者声称已经处理好了那个姑娘的家人。张平钧找了一个口音类似的姑娘冒充给那姑娘家里打了电话,告诉家里出国赚大钱去了,以后会按月给家里寄钱。老人们听了以后很是高兴,觉得自己孩子有了出息。

高晋又问:“你怎么知道她家里的电话?”

那边笑:“她手机打开不就有了吗?”

高晋感到这笑声着实刺耳,没有继续追问。挂断电话,再一次陷入沉默

当一个世界失去他应有的秩序和法则时,这个世界无疑会像一个黑洞般存在,任何的思想与灵魂都将万劫不复。

这样的结局在高晋眼中更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既出不来,也躲不掉。他尝试着说服自己去麻木对待整个事件,当夜晚来临时,他便陷入到巨大的恐惧中。这种恐惧来源于内心的自责,他甚至想找一根鞭子狠狠鞭挞自己,用以赎罪

张平钧的话一直如鲠在喉卡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头彻尾变成了那种从前最厌恶的人,而在变化的过程中,自己也竟然学会了随波逐流。

无意识的犯罪,和有意识的改变,都是无法让我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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