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
糟老头儿心口一跳,下意识的朝她的手看去,果然看到那把泛着冰蓝色冷光的直刀,正杀气凛然的斜指着他。
他嘴角一抽,赶紧摆摆手。
“我解释,我解释还不行!”
“哦,说吧,我听着呢。”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穿的人模狗样,但怎么都遮盖不住他那一身猥琐气息的老东西,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
“我这会儿脑子有点儿乱,搞不清事事非非,真真假假,所以一会儿你给的解释我不能接受的话,我不介意真砍了你。”
“……别一言不合就威胁啊喂!先把刀放下,我从头开始解释,从头开始解释还不行?”
老头儿有点儿欲哭无泪,怎么受伤的总是他?
“说吧。”
她盘腿坐在悔海之上,身子微微倾斜,半掌着下巴,相当冷淡跟沉寂的望着搓着手,不知道要从哪个开头讲起的老头儿。
老头儿对上她那很是空乏疏冷的双眼,唇角动了下,叹息一声,眼眸里略过复杂。
“你生来与人不同,被视为邪子——”
邪子二字一出,她蓦的站了起来,扭个头就朝识海外走。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唬的糟老头儿一愣。
“你干嘛去?不要解释了?”
“不要了。”
“哎?不是你——”
“从我识海中滚出来。”
“……一言不合就威胁人,说要解释的是你,结果人家才刚开了个头准备给你解释,咋又就扭头就走了?任性成这样真的好吗?”
老头儿嘴角抽了抽,无奈的嘟囔了一句,但也终究没有强求,摸摸鼻尖叹息一声,出了这人的识海。
他在这悔海上镇守了无数年,也该出来把一切了结了,毕竟是他当年强行插手才导致这一切的,他也不无辜。
当糟头儿出现在卿棠面前时,卿棠那双亢奋激动的眼眸蓦的一缩。
“师父!?”
“咳,好久不见啊——”
糟老头儿干笑二声,扭头四下看看,当他看到脚下的换髓大阵时,表情顿了下,叹了口气。
“又走到这一步了啊。”
又?
卿棠那激动亢奋的心情像是被人给迎面泼了一桶冰水一般,瞬间褪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还升起了一股不太妙的预感。
“什么意思?”
“废什么话?”
盘腿坐在地上的人,指尖在血流水止的伤口上抚过,那伤口直接消失了个干净,她抄起障刃劈头盖脸的就朝卿棠削去。
卿棠脸色大变。
“夙浅?!”
“没错,是你爸爸我!”
面无表情的夙浅,以一种疯狂发泄的手法,四面八方的绞杀的卿棠,看的糟老头儿心口直跳,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扯了下嘴角,小声道:
“那,那个,他是运数,你要把他杀了,这里的一切将不复存在。”
“那就重新造,又不是没翻修过,反正也没活人了。”
糟老头儿试探性的阻拦,直接被神色冰冷的夙浅给堵了回来,噎的老头儿表情扭曲了下。
“不是,他不一样,没他这里重造不了,要是不靠他能重造的话,我也用不着那么费事的强行插手了——”
“闭嘴,再废话,你跟他一起死!”
努力游说人的糟老头儿,被此时心情糟透了的人,一句话给怼到南墙上,刺的老头儿扁扁嘴,蹲到一边画圈圈去了。
“干嘛这么凶?我也是好心啊,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老头儿我为了谁啊我?”
各种不被理解,心塞塞到极点的糟老头儿忧愁的叹口气。
“完了这一下,运数一死,这一方大宇宙绝逼要爆炸,这里一爆炸哪里特么还能改变未来必毁的浩劫?老头儿我这么久的努力岂不是又白干了?不仅白干了,连自个儿也要再死一次,呜呜,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越想越心塞,越心塞越郁闷的糟老头儿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悲催的绝望心情,直接往地上一坐开始哇哇的大哭起来。
哭的那边被虐着打的卿棠鬓角突突的跳。
他急速闪身,来到糟老头儿子面前,一把捏住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夙浅。
“站那里别动,不然我杀了他!”
“杀吧,你随意。”
神色冷淡到极点的夙浅,甩了甩手中的直刀,一个旋身朝他砍去。
卿棠脸色一变,拽着老头儿闪身避开,却被直刀的戾气给扫中胳膊,噗的一声,胳膊就被那戾气给切断,砸到阵法里。
“唔——”
痛的脸色都变了的卿棠,捏头老头儿脖子的另外一只手都是抖的,他站在老头儿身后微微喘息,神色阴鸷盯着云淡风轻伤人的夙浅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兀没有压制住你吗?她不在你的魂体中吗?为什么你比之前交手的时候功力更深厚了?”
何止是深厚,简直就到了让他窥探不到分毫的地步。
这不对,非常不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各种不定性都被他给剔除了才对,为什么这人还能这般理智,甚至更加的深不可测了?!
兀呢?
兀去哪儿了?!
兀到底去哪儿了!!
脖子被掐的生疼生疼的糟老头儿轻咳一声,瞟了眼神色漠冷到极致的夙浅,苦恼的发现,那丫头是真不打算救他了。
真凉薄啊。
好歹也算师徒一场,要不要这么铁石心肠啊——
“咳咳,那个,我说几句话成不?”
糟老头儿从口袋掏啊掏啊的,最终掏出来一个透明的玻璃珠子,在提刀朝他们砍来的夙浅眼皮子下晃了晃。
“这个这个,你不要了?”
夙浅脚步一顿,看着那拇指大的小玻璃珠子,确切的说是在看那玻璃珠子内的那匹白狼。
白狼此时毫无生息的缩成一团,原本该油光发亮的毛色,此时黯淡无光,曾经膘肥体壮的身躯,此时枯瘦如柴,就连那双逼人戾色的兽瞳都被那双眼帘给遮盖住,再也看不到里面的任何风华。
唇瓣微微一抿,她冲着老头儿伸出手。
“给我。”
“这会儿不行,把刀收起来,坐下来好好谈谈,我就给你,不仅给你还会告诉你它的狼魂此时在哪儿,你还有机会让它重新睁开眼睛看看你。”
老头儿的话一落,夙浅那张漠冷的脸上,涌现了无限的杀意,哪怕之前要砍向卿棠,要了卿棠的命时,她都没有涌现出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