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垂挂着晚霞,宛如黄纱一般的光晕披洒在下方弥漫着缭绕雾气的城墙上,颇为美轮美奂!
不说那些拎着分割好的野猪肉喜滋滋回家的村民,只说此时的李家堂屋内,可谓是众人齐聚,上位坐着老村长,下首坐着月生与君逸,在这弥漫着食物馨香的室内,不住推杯换盏。
“无殇啊,怎么不见惊鸿那小子!”老村长放下手中晶莹剔透的酒杯,带着微醺的脸庞突然朝着无殇问道。
无殇闻言一怔,继而却是笑道“舅舅有事儿脱不开身,所以,才让我们这几个小辈跑了回来!村长爷爷这么问,可是想念舅舅了?”
难得无殇打趣,老村长颇为好心情的抚须而笑“是有点儿想念了,他虽然是你舅舅,可在我这儿他也只是个没娶媳妇的皮小子,有些日子不见,这一闲下来就忍不住想问问!你们两个突然而然的离开,老头子我还有点儿不习惯呢!怎么?这次回来以后,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老村长这一本正经的问话,也让有些喧闹的席间静了下来,无殇闻言先是毫不避讳的扫了锦绣一眼,继而才道“这两日便离开!”像是在说给谁听的一般,他这话说完,而后才望着老村长笑道
“舅舅若是知道村长爷爷如此惦念他,一定会十分开心的!至于舅娘一事,实在不是我等晚辈可以掺和的!无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给您听好!”无殇话音落,捻起手旁酒杯朝着老村长遥遥敬道
“无殇一十四载在这青牛村长大,全赖您老照拂,无殇敬您一杯!”话头顷刻间便被无殇扭转了,听的老村长不禁啧啧出声,却到底还是执起手边轻抿了一口
“行啊,一十四载!过的还真快!犹记得当初初见惊鸿与你,一个是翩翩少年,一个尚在襁褓,这一转眼,襁褓中的稚儿都成为了男子汉,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接过锦绣为他舀的汤,老村长半眯着眼,和蔼笑道“鸟儿大了便要学会飞翔!无殇啊,你也要好好的努力才行!老头子可还等着你铺上那十里百里的红妆呢........恩?哈哈哈........”
老村长这话虽然有点为老不尊,可好在堂屋里没有外人,大家的反应至多就是暧昧的扫无殇与锦绣一眼罢了,这二人虽不曾言明他们的关系,可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无殇那霸道至极的占有欲,一贯凛冽疏离的锦绣,在与无殇在一起时,那眉眼间的温柔与宠溺几乎要溢出来一般。
往往二人没有言语,却是比旁人来的还要有默契几分,这一切的一切所透露的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
听的老村长如此说笑,一贯总是冷静如常的无殇却是难得脸红了一下,轻轻咳了咳,只听他开口说道“村长爷爷所想也是我之所想,只不过如今时局不稳,我堂堂男儿若是不趁机做出一番事业,那实在是枉顾此生了!更何况.....”无殇只说了半句话,便让屋内所有的男子都被无殇这话说的心潮嘭动,无殇见此抿唇一笑,一双凤眸却是深深的凝视了锦绣一眼。
“好,说的好啊,男子汉大丈夫就该顶天立地!就该保家..哎嘿嘿嘿.....”无殇话一落,月生便涨红着脸应和道,可不过眨眼,便被那矮炕上哄两个孩子的刘氏似嗔似怒的瞪了一眼,他虽然有些发懵,可到底不敢再咋呼,只得搔着脑袋干笑。
“锦绣啊,来年你可就十二了,这衣衫啊,发饰啊,于你来说还是多多益善的好,近日纺织厂时不时的开工,也算是有些进项,你跟舅娘说说,这次过年的新衣裳,你想要个什么样子的?我好给你提前张罗出来。”
刘氏这看似拉家常的话,无意中却是透露了许多的意思,老村长嘿嘿一笑,拈起了酒杯与月生酒杯相碰,低声喃喃道“这女人啊要的可是跟男人不一样,你啊,还是多喝酒,少说话的为妙。”
月生被老村长这句似是而非却又明显是取笑的话弄得面红耳赤,却不敢深究,只得闷闷低头陪老村长喝酒,顺便抻长了耳朵。
如此明显的弦外之音,锦绣怎么会听不明白?心中一声无奈轻叹,面上却是半点不露,看着窗外越发黑沉的天色,锦绣起身将堂屋内的烛火点燃,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锦绣的喜好从来没有变过,也就那么些,衣柜里的新衣已经足够多了,舅娘还是先给这几个小的做些新衣吧!如今家中人口越来越多,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身子才是!”锦绣说着,绕过一众小娃的椅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捧着清茶说道
“算来算去,还有一个月,便要过年了!咱们这一家人的衣服就够您忙的了,锦绣已经长大了,不单可以自己打理一切,也可以帮您分担,舅娘莫要累到了才是!”
锦绣说的一本正经,让发才那还意有所指的刘氏登时眼圈泛红“傻丫头,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可是好了太多了,我有什么累的?这整个院子里,唯一让我担心的便只有你了,只要你开开心心,舅娘就心满意足了!”
锦绣笑弯了眼,眉眼中肆意温柔“锦绣知道,若无必要,锦绣就在这家中随您一起做饭,缝衣!您莫要担心了!”
“好好好!如此就好.....”刘氏拥着怀里的亦心和若寒,心中暖暖。
每每提到锦绣的年龄的时候,这些人心中都仿佛被一根刺哽到了一般难受,更别说她还是一个本该待在深闺的女子。
老村长习惯性的摸出烟袋锅子,塞进烟草点上火长叹道“丫头啊,虽然我常常跟你说人言可畏,树大招风,可每每看见你一次又一次的将腐朽化为神奇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感叹,我明知你是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女娃儿,我却是总有一种错觉,错觉你便是那能给这五国带来安稳的人!”
老村长的口鼻徐徐的往外冒着烟,他本人却是已经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好似在追忆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