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父王母后不要求你现在懂事,也不用你以后参政。但是出去一遭你还不明白,你之所以能无忧无虑,平安喜乐的生活,是因为父王母后为你撑着,给了你公主的身份。齐国能够安居乐业,跻身他国之上,是因为朝堂上有大臣殚精竭虑。你只觉得别人可怜,人人都需要帮助,你考不考虑哪些你能帮,哪些你不能帮?”
“那徐远之是谁?你要让父王皇叔为了区区一个庄采撷去让徐远之放弃这门亲事?你可知道徐远之多年来为齐国做出了多少贡献,皇叔有心赏他,他都心无所求,哪怕是一个翰林院掌院学士的位置,皇叔都觉得委屈了他,不难说再过几年,他熬上了资历,等丞相退休或者辅国公退了,他也能胜任。何况他现在想要一个女子,区区一个女子,他求了便求了,值得皇室为了这个女子与他交恶?”
文灵愣在了那里,小脸垮成了一团。
“你聪明,可你聪明却不为父王母后分忧。当然,父王母后也不需要你分忧,可是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这句话你可听过?”宇文璟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的话,可是道理他摆出来了,“你是公主,父王母后没有教你自视甚高,是希望你不要有哪些纨绔的习性,让你进国子监是希望你与各家贵女交好,却没有让你玩物丧志。”
“可……可是……”文灵结结巴巴道,“难道就因为这样,要拆散……”
宇文璟一个脑瓜崩弹了过去,“眼界怎么那么小?你不先考虑考虑为何温雅没有说要帮她们?魏震在国子监也没有求助于我,那是因为他们知道!”
文灵最后扒拉着自己的那点理由,“可是,可是徐远之不喜欢庄采撷,只是把她当做他故去夫人的替身,那岂不是太委屈了。皇兄你在益郡不也听过杨纯和甄良的故事吗?这样的悲剧,发生在朋友的身上,忍心看过去吗?”
宇文璟沉默了片刻,“文灵,没有朋友。”
“?”文灵眨眼。
“哪怕是魏震自小与我交好,那也是小时的情分,但若是魏震自己没有本事,不能让我看见他的才能,而是儿女情长,不学无术。他日我为帝,我也不会高看他一眼。”宇文璟说的很现实,他一早就将这些分的很清楚,所以魏震是魏震,现在与他交好是因为魏震有一个兵部尚书的爹。
可魏震自己若是没点儿本事,以后作为帝王,魏震不会入他的眼。
当然,文灵聪明是聪明,可是毕竟年纪小。
又因为出去一趟,被一些人事影响了心境才会如此。
“若是你对皇叔说了,皇叔不愿去帮你,你可会觉得皇叔无情?”宇文璟沉声道,“可站在徐远之的眼里,他为齐国为君主忠心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想要的女子,最后君主还为了自己的女儿,成全了别人,他又会怎么想?”
只怕心里就一个字,呸!
文颖听的很认真。
她只是隐隐觉得此事不能轻易插手,但是听到皇兄说了那么多原因,她也才是恍然大悟的明白。
文灵心里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两情相悦之人,终成眷属,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可是现实哪里是有了美好的愿望就能达成的?
现实是留给遗憾的。
文灵才是有些异想天开的那个人。
“我……我知道了……”
文灵泱泱道,“那!那若是魏震向你求了呢?或者魏震求他爹向皇叔求了呢?”
宇文璟顿了顿,“那兵部尚书这个位置,怕是要换个人了。”
对方只是一个庶女,兵部尚书不可能为了一个庶女而如此,若他如此糊涂也坐不上兵部尚书这个位置。
魏震心里也知道,就算没有徐远之,庄采撷和他要在一起也是千难万阻,徐远之给庄采撷的承诺,魏震给不了,嫡庶的分明太过于明显,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妾。庄采撷的身份注定了,就算与魏震在一起,也只能是个妾,嫁给徐远之比魏震要好了太多。
“那……以后魏震有才能,位极人臣,他却嫉恨你当年不帮之由呢?”文灵脑瓜转的快,很快就给出了设想。
宇文璟很冷静道,“我如今是太子,我没有这个权利。就算是以后魏震真的位极人臣,他也应该明白,他今日输给徐远之的是他自己。”
文灵没想到自家皇兄竟然已经将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彻,她根本毫无反驳之由。
“我……我去睡了!”文灵找不到说的,干脆溜了。
刚走没两步,又从院子里拿了药来塞进文颖手里,“阿姐!你给皇兄上药!”
文颖看了宇文璟一眼,轻声道,“皇兄去我院子里?”
这番邀请的话倒是说的文颖有些紧张。
但是文颖心里其实乱成了一团!
皇兄怎么这么厉害!厉害到飞起来了!她脑子里空空一片想不到,但是皇兄却已经将事情分析的如此透彻!脑子里就一句话,皇兄好优秀!
皇兄怎么能这么优秀!
宇文璟着文颖第一次主动的欠着他去她院子里,眉目中多了一丝诧异,片刻沉浸下来倒也笑笑的任由对方牵着。
出文灵院子的时候,让院门口守着的弈晴和弈雨进去守着。
文颖自己的院子里,金珠和银珠也等了许久。
看见太子跟着郡主过来,想到了今日太后说的话。
哎呦!不敢打扰不敢打扰,溜了!(*^▽^*)
之前文灵咬宇文璟的时候,因为隔着衣衫,谁也没有看出来,现下看到都出了血,还好爹娘和奶奶没看见,否则爹娘肯定要说长安了。
文颖去拿药箱,一边道,“皇兄,可要包起来?”
“嗯。”
宇文璟抬眸。
只见文颖绛紫色的裙衫将她衬的极为柔美,垫着脚去拿柜子上的药箱,宽大的袖摆垂落,一双玉臂白的跟荷藕似的。腰肢上的腰带,把纤腰勒的不盈一握,看起来实在是很想让人掐一番。
一张干净的小脸,看起来让人舒服极了。
就像是角落花瓶中插的那几株白玉兰,没有牡丹的富贵,月季的妖娆,却清新干净,宜室宜家。
“皇兄,手。”文颖费了些力气,将沉重的药箱子放在了桌子上。
宇文昊安静的伸出手。
文颖轻轻的将袖子一点一点的挽上去,看到那干涸的血,眼底闪过一丝心疼,用棉沾了酒,轻轻的去擦拭。
酒精擦伤口还是很疼的,冰凉的感受还是让宇文璟皱了皱眉头。
“疼?”文颖立时缩回了手,有些紧张的看着宇文璟。
“不疼。”宇文璟摇头,“继续。”
今日的文颖倒是没有之前单独与宇文璟相处的那份不自然了。
咬着贝齿,小心翼翼的将血迹都处理干净,然后擦了伤药,用纱布裹起来。
“不是只喜欢刺绣?”宇文璟问。
文颖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软声道,“不是只会刺绣。”
刚学刺绣的时候,哪儿能不被针扎几下啊!
宇文璟笑了笑,“还会什么?”
文颖眨眨眼,可要说她会什么,又觉得好像除了刺绣什么都不会。
乖巧的摇了摇头。
宇文璟大略是懂了,她所谓的不会,应该是做的不够好,不够精通,并不是真的不会,前些日子还为娘熬药熬粥呢。
“为什么和长安说让她来找我。”
看了一眼被包的手臂。
白色的沙布被缠的很乖巧,一点儿不合规矩的缝儿都没有,齐边儿的地方都和拢到了一起,看起来有一种……
嗯,很扎实的感觉。
文颖弯了弯唇角,杏眼眯成了一条缝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光。
“因为皇兄说的都是对的。”
“所以,就算我说要帮,那也是对的?”宇文璟开口。
文颖毫不犹豫的点头。
白白的小脸上一副盲目崇拜,乖的不得了。
宇文璟忍不住伸手掐了掐,“方才我不是说了那般理由,怎么觉得我说的都是对的?”到底还是没用力,就是轻轻的那么一捏,有点儿像粉团子的手感,又滑又软,出奇的好。
文颖这次倒是一点儿没躲,似乎是习惯了。
“皇兄若是帮,也有皇兄的理由。”文颖笑的傻fufu的。
宇文璟嗤笑,“那我要是把你卖了呢?”
文颖怔了怔,愣愣道,“皇兄要是要卖了温雅,那当是温雅做错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是纳闷儿着。
哎,皇兄无缘无故卖她做什么?
不过刚才都已经说了皇兄说的都是对的,现在质疑皇兄不太好吧。
“那我还要你帮我数银子呢?”宇文璟又问了一句。
文颖终于忍不住反应过来,“皇兄莫要逗温雅。”
大概是觉得自己太笨了,文颖忍不住起身,看了看外头。
从用完晚膳道现在,折腾了许久,天色都不早了。
“皇兄该回去歇息了。”
宇文璟顿了顿,“温雅。”
“嗯?”
“你唤我来院子里,就为了包扎伤口?”
宇文璟静静的看着文颖。
一双清澈的杏眸有些茫然。
不然,还要做什么?
宇文璟静静的看着文颖。
文颖没想明白自己漏了什么。
宇文璟缓缓靠近。
“温雅。”
“方才,你主动牵我了。”
“我很高兴……”
文颖一怔,好像是第一次主动去牵皇兄,从前都是皇兄来牵她的,低头看了看二人的手,突然想起来皇兄牵她的时候,她其实是很高兴的。
“要……要是皇兄喜欢,下次,温雅可以主动……”文颖慢吞吞地道。
“不用下次,现在。”宇文璟低声道。
文颖想了想,抬手准备去牵宇文璟的手。
“不是牵,是抱。”
文颖茫然抬头,只见自家皇兄面色十分严肃,语气有些幽怨。
“温雅,我主动抱了你很多次了。”
刹那间,想到了皇兄抱自己的那几次。
文颖一时紧张,磕磕巴巴道,“皇……皇兄……我抱……抱不动……”
皇兄那么高!那么沉!
宇文璟叹了一气,抬手拽住文颖的手,直接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双手环着自己的腰。
“不用离地,就这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