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秋收赶着沈鸽闹腾的糟心事儿不断,为了能嫁给谭耀祖,沈鸽也算是不择手段,这一桩喜事在村里没激起半点水花儿。
窗户上贴着喜字的窗花,床上的女人一咕噜做坐了起来,谭耀祖婚后每三天就回到了单位,留下沈鸽一人面对看不惯她的谭家老小,不过上辈子的锻炼,她脸皮厚,自认为能让谭家对她刮目相看。
因着秋收,楚家老爹早早带着楚小弟去了地里,家里的柴禾不多了,楚辞去后山上捡柴,却在拐角处遇上了同一时间上山的张轩文。
“张知青也来捡柴吗?”两人一个照面,楚辞和善的打招呼。
“哦,是,我也捡柴”张轩文似有些慌张,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句,然后避开楚辞,顺手拿起一根干枯的树枝,走远了。
楚辞看了看他的背影,总觉得他似乎有鬼,走了三米远,楚辞已经捡了不少的干树枝,却在这时,听到了细微的咯咯声。
停下脚步,仔细去听周围的动静,却见,咯咯咯,林子间有一只野,鸡突然飞起,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而一个头顶鸟窝的绿草人一跃而去,双目眨亮,两条腿瞪足了劲儿,一个猛扑,双手抓了个满怀。
“阿辞,你怎么在这儿?”谭耀明抓到野,鸡后,难掩脸上的兴奋劲儿,这是肉啊,他都好久没吃肉了,正好带回去打打牙祭。
“捡柴”楚辞好笑的看着他利索的用草绳将野,鸡捆好,整个人满头大汗,如同跑了二里地似的。
谭耀明终于逮到了他盯了一个小时的野,鸡,抓住它的翅膀,怒道“让你跑,等我回去就炖了你”
“阿辞,走,去我家吃鸡,这个大个,我好不容易碰到的”谭耀明褪去了身上的伪装青草,穿着一身衬衣长裤,只是衬衣被绿草汁给涂得五颜六色,上面的扣子都掉了一半,像是深衫似,能看见明显胸肌,很有蓬勃劲道力量感,线条流畅优美。
“妈,快来,看看我逮到了什么?”谭耀明作为一个现代人,头一次逮到鸡,这可真是一个难得的体验。
“欸,没想到我小儿子还有这能耐?”刘桂花对于自己生的小儿子,自己知道他的性子,不偷奸耍滑,游手好闲,今个能抓个野,鸡,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妈,小弟可真能耐,前儿修好了拖拉机,今个带回来一只鸡,咱们啊,就等着享小弟的福了”
谭家二嫂是个胖嘟嘟的可爱女孩子,怀抱着不足一岁的小儿子,咽了一口口水,这可是肉啊,一年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到一口肉,据她目测,这鸡挺大的,肉应该不少,一想到全家人都能吃上肉,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这边,楚辞拒绝了谭耀明的提议,继续拾柴火,捡一些香菇,却又一次碰到了张轩文,不过这一次张轩文不是独身一人,而是和另一个女人在一处,楚辞认得她,这是村里谭家的一个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在村里风评不大好。
谭寡,妇很是生气的推搡了一把张知青“好你个张轩文,感情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边勾搭着沈家那个,一边又对老娘甜言蜜语,左右逢源,想什么美事儿呢,你当我是纸糊的啊”
“我告诉你,以前是我被你花言巧语眯了心,你现在就把我前前后后给你的二十块钱还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谭寡,妇年方二十二,嫁进隔壁村不过四年,青春正茂,三年前,她男人没了,身边又没个孩子,婆家重男轻女,还刻薄,指望不上,便回了娘家。
两年前,她哥因为做工,伤了大腿,这辈子不能生育,谭寡,妇便和爸妈商议打算在村里招赘,给谭家留条根,却没想到村里来了一个相貌清秀的男知青,谈吐文雅那叫一个讲究,一下子就将地里刨食的泥腿子给比了下去。
张知青家庭成分似乎不大好,来村里三年了,也没个亲人问候,就连包袱都没一个,村里人私下里都悄悄议论他,虽然两人身份上不对等,可谭寡,妇是个心气高的,城里来的怎么了,正对她的胃口,这不一来二去,两人就对上眼了。
本以为自己是他唯一的选择,没想到啊,看起来文质彬彬,读书人的张文轩居然玩起了钓鱼行为,遍地撒网,重点捕捞,要不是沈鸽这事儿爆出来,她还被蒙在鼓里。
面对谭清水的质问,张轩文难得沉下了脸,短短十秒后,又恢复了温和的状态,眼下的情形已经容不得他在这样下去了。
其实村里的女人不少,被他吸引的也就只有沈鸽和谭寡,妇这两人,他心里比较偏向沈鸽,因为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家里哥哥多,劳壮力不少,基本上余粮富足,养活一个他不成问题。
可现在沈鸽不知道怎么就变了卦,居然转头嫁人了,还将他的名声也败坏了个干净,他怕自己家里的成分被揪出来,更怕被人严查,就想到扎根在农村的想法,毕竟村里的活计,他在城里娇生惯养的,实在是干不来。
面对盛怒的女人,张轩文眼底凝聚着风暴,下一秒又恢复平静“清水,你信我,那都是沈鸽一厢情愿,我没有搭理她,你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我都和你处了一年多,我这个人人品怎么样,你还不了解吗?”
“清水,你之前不是说,你爸妈让你招赘吗?”
“我同意了,我回去后就去你家提亲去,你觉得怎么样?”
张轩文说罢,难掩心中的悲愤,他一个知识分子,虎落平阳被犬欺,居然沦落当赘婿到这个地步。
“张轩文,这可是你亲口说的,那我就回去等着”谭寡,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当下心满意足的哼着歌声离去,留下满是阴霾的张轩文猛地锤了一下地面。
楚辞扛着柴火回到家之后,舀了一瓢玉米面粉打算做锅贴玉米饼子,却见谭耀明捂着一个大海碗从门口进来“阿辞,我叫你,你不来,我给你送来了,这鸡汤对身体好,里面我挑了好些鸡肉呢,你太瘦了,得好好补补才行”
“哎,就那么一只鸡,你给我送来了半碗,你妈没骂你吧”楚辞眼看着他将碗里的鸡肉和鸡汤分开,装了两碗,鸡肉还冒出了一个小尖,在这个艰苦的年代,谁家吃肉不得偷偷吃,哪像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送了来。
这一份心意,楚辞却是还挺受用。
“骂了,她说我胳膊肘往外拐,媳妇还没娶进门,就已经跟着姓楚了,阿辞,那你待会多吃两块,要不也对不起我挨得这一顿骂啊”
吧唧,成功的在楚辞脸上偷了个香,谭耀明拿着碗,麻利的跑了,他得赶紧回家抢食,要不那一群饿疯了的,指定不给他留。
厨房里,楚辞对上那鸡肉噗呲一下笑出了声。
饭桌上,楚小弟一个劲的咽口水“姐,好香的肉啊”
楚辞将贴饼子送上桌,对上两双满是求知欲的双眼,笑着说“谭耀明送来的,大家快吃吧”
楚老爹干裂的手拿着筷子,闺女往他的碗里夹了好几块肉“爹,你刚生了病,得好好补补,咱们家往后还得靠您呢”
“小弟也是,多吃些,这鸡汤不少呢”
楚辞将鸡肉分成三份,一家人一块吃,彼此之间那种满足的幸福感,真的是什么都比不了。
饭后,楚老爹对着闺女说了句“耀明是个好后生,有他对你这份心,我也放心了”以后在有人说耀明是混混,他给的上去理论理论不可。
楚辞打扫饭桌,听到这句话,转头回了一句“他一碗鸡肉就将爸给收买了,转头将我这个亲生女儿都给抛之脑后了,我可不依”
“姐,是爸的不对,我一定站你这边”想娶他姐姐,没门,楚小弟乐滋滋的将碗筷收拾了,不住的想着,鸡肉可真好吃啊。
却被楚辞给捏住了耳垂,打趣道“还说咱爸,先说说你,一顶军帽就被收服了,丢不丢人”
楚小弟却张口到“革命是讲究战略的,他给的糖衣炮弹,糖衣我给吃了,炮弹原模原样的送回去不就成了”
“小弟,看不出来,你还知道什么叫糖衣炮弹啊?”楚辞有些惊讶的问道,要知道这个时代小学学的基本上都是红宝书,语文和数学,其他的就没有了,她家小弟这脑袋瓜子可以啊,这就知道战略战术了,不愧是日后能当反派的人物。
“知道的,英文叫……,牛棚里的老爷爷教的,他讲的可好听了”楚灏得意洋洋的被楚辞诈出话来,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当下有些瑟缩的缩了缩脖子,村里的孩子都知道,牛棚的是坏分子,是不能和他们靠近的,父亲和姐姐会不会骂他?
“以后想学什么,姐姐教你,牛棚里的人,少接触吧”楚辞想到这位教授在亲儿子和楚灏之间选择了亲儿子,就对他生不起半分的同情心,彼此当做路人吧。
“我知道了姐姐”楚灏有些垂头丧气,可在楚辞嘴里听到了比教授还好听的英文口语时,转头就将沮丧的情绪抛之脑后,姐姐可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