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内侍走远,拐过第三个小道,一股子浓郁的花香味袭来,楚辞吸入了一点,便立马止了鼻息,这香味有异,一大丛的菊花中央,突然冒出来四个武功高强的此刻。
见到楚辞,拎着剑砍了过来。
盂兰盆会乃是太子宴会,不允许佩戴刀剑,楚辞的武器软剑都卸了下来,顿时赤手空拳迎了上去,准备空手夺白刃。
不过短短三招之间,黑衣刺客的攻击越发猛烈,楚辞却内息不稳,之前的花香居然是散功的毒药,此刻她察觉体内内力快速的流失,整个人有些乏力,应付四个刺客逐渐处于下风。
这样下去必输无疑,指不定命都丢在这里了,楚辞猛地咬住了舌,尖,剧痛袭来,刺激脑袋恢复清醒,嘴里满是腥甜的血腥味道。
近距离夺过一把冰刃,转头来了一个回杀,武器在手,武将在战场上磨砺的热血,骨子里的杀伐被激了出来。
“杀,杀,杀”
鲜血糊了楚辞一脸,两个黑衣人被尽数斩杀,剩下的一个,转头飞向花园地方,而楚辞追了上去。
逐渐的黑衣和一点点黄色衣袍靠近,然后花园的一角冒出一个拿着剑,浑身是血的人,吓得一些文客公子当场软了腿。
“太子殿下,来人啊,有刺客,护驾”
“楚辞,剑指太子,你放肆”
“楚国公,你要做何?”
“杀刺客,还有一个”脑子里残存的最后一分理智让楚辞在砍杀黑衣人的紧要关头停了下来,然后陷入无尽的黑暗中,熠阳公主接住倒在她身上的楚辞,手臂发麻,手心里一抹,红晕染开血梅。
“传本宫令,搜查盂兰会所,不得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随着长公主的一声令下,花园中陷入一片混乱,有些人啊,遇上了危险,向来喜欢往外跑,男客纷纷涌向女客那边,原本被一条绿化带隔离开的两拨人,就这么奇异的相遇了,最后一个黑衣人从花园里跳出来,剑指太子,寒光四射。
“殿下小心啊——”致命的杀招来袭,一个脆弱的女子挡在太子的身前,冷剑刺入她的肩膀。
一剑未刺中的刺客被紧随其后的御林军给斩杀当场,血溅盂兰盆会。
太子祁玺将危急时刻舍命相助的温颖抱在怀中,眼眶逐渐红了,刚才温颖奋不顾身为他挡剑的一幕深深的刻在脑子里,原来这世间真有为他霍出命去的女子。
一眼万年,情根深种。
孤发誓,只要有孤在一日,定护你此生无忧。
皇宫之中,太医围绕着熠阳公主诊脉,包扎,煎药,这一套流程下来,熠阳公主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忍得可真不容易。
明黄的龙袍靠近,皇帝身上独有的龙涎香味冲进鼻尖,熠阳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父皇,宴会之中遇刺,是儿臣不查,险先让太子受伤,儿臣难辞其咎,请父皇责罚”
熠阳公主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办事稳妥,最主要的是合他的心意,皇帝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将他查到的资料交给熠阳“这是刺客的身份信息,你且看看”
熠阳拿起折子一看,随即眉头便拧了起来“这四名刺客皆是来自冀州,还是武将,军营的人?”或者说是楚辞的人,楚辞想要做什么?亦或者说父皇想要做什么?熠阳不着痕迹的在心里一个个念头闪过,又不着痕迹的被清除。
“熠阳,你是朕最疼爱的公主,朕交给你一个秘密任务,你嫁到楚家后,有三件重要的事,第一拿到楚辞的兵符,第二边关防御图,第三他的心腹人员名单”
熠阳忍不住抬头看向这个穿着龙袍的男人,这就是大庆的皇帝,丑恶的嘴脸撕开在她的眼前,心里忍不住苦笑“可父皇,他是儿臣的驸马啊”
“熠阳,你听着,此人不可信,他野心勃勃,当众就敢行刺太子,意图谋反,对皇室更没有半分感恩之心,就算是娶了你,想必也不会真心待你,奈何他手握重兵,父皇轻易动不得他,还得捧着他踩在皇家头上作威作福,为了皇家,为了父皇,熠阳,必要时刻,斩草除根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父皇相信你……”
给女儿灌了海量的心灵鸡汤后,皇帝心满意足的离开大女儿宫殿,转头去了贵妃寝宫,安慰另一双儿女。
徒留下大床上的熠阳冷着脸,一只手拍在楠木床沿上,任血迹浸透了明黄的床单“楚将军那边如何?”
一个太监从室外走进来“太医诊断,楚将军吸入一种名为幻毒花的药物,此花吸入后,精神恍惚,四肢乏力……”
熠阳:“刺客查清了吗?”
小太监“盂兰别院,一共四个刺客,其中有三人为楚将军所杀,尸体却被藏在了别院的荒井中,是淳于公子手下趁乱所为”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片刻后,室内一片静寂。
楚辞清醒过后,立马进宫请罪,顺便来看一看长公主的伤势,盂兰盆会上可真是多亏了她挡的哪一剑,否则就凭楚辞的准头,太子身上不死也伤,而楚辞众目睽睽之下斩杀太子,就足以让他灭九族。
皇宫之中,御花园。
熠阳公主坐在斜上方的软塌上,懒洋洋的倚这,一抬头就看到楚辞,有些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散发着夺目的光芒,不用刻意去找,只要你一抬头,就能第一眼在人群中找到他。
而在熠阳看来,楚辞就是那个能第一眼找到的人。
都说宫里是天底下最富贵的地方,所有女人消减了脑袋也要进来,但其实也就那么回事,阴谋算计,不是你算计我,就是我算计你。
她又何尝不是父皇用来对付楚辞的一把刀,熠阳心不在焉的坐在那里,每当她一抬头就能看到楚辞“画,我收到了”
楚辞诧异的看向她,这人不责问他为何见人就砍,还是为何伤了她,却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硬着头皮答道“本就是送给公主的”
“听说将军在冀州城门口弄了一座英雄纪念碑?”
“确实,在这八年中,几年碑上又添了许多名字,约四万有余”楚辞提起这个,有些沉重,战争是残酷的,是用人命堆起来的,他以前从未想过向别人诉说,可这一次却有了倾诉的欲,望“冀州城沙土遍地,那里有一种万年长青的杨树,枝干粗壮挺拔,像一个个守卫冀州城的将士,肃穆而又坚定”
“英雄纪念碑就在杨树下面,埋葬着累累尸骨,无惧风吹雨打,也无惧酷暑寒霜,甚至不怕大雪盖顶,冰冻一冬”
“在冀州城有句话,叫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每一个将生命留在冀州城的烈士英灵都是一颗挺拔的树,如同冀州城的守军,挺拔的身体,如同冀州城的百姓,挺拔的精神”
“要么家破人亡,要么背水一战,每一个怕死的”
“我们永远不会被征服,也永远不会被击溃,世世代代,永永远远生活在这里的人,他们用鲜血证明,他们的精神是永垂不朽的,生生不息的,人在,城在,树在,这就是,冀州军民”
“生是这里的人,死也是这里的魂”
“他们哪怕死了,也不会离开,更不会消失”
“他们永远活在这座城里的人的心中,活在这些柏树岁月的年轮之中,翠绿的叶子之中,他们的英魂与这座城的城墙一样,深深地守在了城池的周围,守护着这座城”
楚辞的声音沉重“重重的击打在熠阳的心上,充满了悲恸,充满了一往无前,舍生忘死的无畏”她仿佛透过蓝天上的白云看到了那块英雄碑,那上面鲜红的名字,仿佛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用他们滚烫炽热的鲜血,护卫着这座荒凉而悲壮的城池。
这种坚守,是一种比魂魄还要强大的精神力量,在这一刻,熠阳无比迫切的想要去看一看,看一看这些为国为家的英雄们。
天地之间仿佛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而他们都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之中。
微风袭来,就吹散了两人那几分朦胧的对视,楚辞收回目光,什么话也没说,迎上熠阳公主那眼眸中的复杂时,突然福至心灵的说了一句“公主为何替太子挡刀?”
按理来说,熠阳仇恨熹贵妃,连带着她生的一双儿女也不喜欢,可这一次却偏偏救了太子,令人费解。
“并非为了太子”熠阳冷清动听的声音道“他还不值得我为他去冒险,我察觉到你行为异常,却没料到你会剑指太子,情急之下冲了上去”
熠阳语气真诚,在这个明亮的地方,她的眼睛无比的璀璨,楚辞的心头突然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有些别扭,又有些欣喜,可他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所以,公主是为了我才挡刀的”
“是”
两人目光相触,却又如同触电般飞速的转移开来,不自在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对方。
楚辞:我他娘的居然对一个女的心跳漏了一拍,要死啊。
熠阳:怎么回事,楚辞是个妖怪不成,她最是惜命,怎么就头脑一热给人挡刀了?
妖法,这里面绝对有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