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台在后半夜醒来,娄晓睡不的沉,听到声音连忙过去。当听说惠吉安的所作所为娄晓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虽然对惠吉安远远谈不上熟悉,但凭见过几次面对这个表现干练对人甚有礼貌的中年男人并无恶感。他还想继续问些细节,小黄台反应过来问道:“父亲怎么样了?”娄晓这也才恍然想起,他闭门这几天全不知道他们情况,出门过后也一心只想找到他,反而忘了小黄台受伤的父亲。眼看正是深夜,娄晓安慰道:“叔叔应该没事,毕竟他不是惠吉安能随便控制的。况且惠吉安告诉你希望收服你父亲,暂时他应该是安全的。”小黄台一阵惯性的头晕袭来,这几天来,他经常头晕发作,产生一种深处绝对的黑暗空间中虚无和头晕目眩之感。此刻已经脱困,但头晕还是如影随形。娄晓又安慰了几句让小黄台赶紧睡下休息,待天亮陪他一起去找他父亲,也一并找惠吉安算账。小黄台原本对于所谓找他算账并不抱太大希望,惠吉安在离三区的势力又哪里是他们两个年轻人能招惹的。他只求找到父亲,当整件事都没发生过,能躲过这一劫。倒是娄晓一脸自信又略带神秘的表情,坚定道,此仇非报不可。
深夜醒来的不止小黄台和娄晓,还有惠吉安和他内部组织的几个成员。
边炎好不容易等到半夜,在谭家家主对仆人的一再追问,甚至一通暴怒后没有一人说的出到底小黄台是怎么到自家地窖的。所有仆人都受到处罚,待风波稍微过去,他才偷偷出了谭家,赶紧往惠吉安家去。
惠吉安被扰醒,听完边炎慌张的描述,特别说道费曼亲自来找人的事后。内心已是波澜起伏,但外表还是一副不动神色的模样。他沉思片刻,冷静的让几个组织成员不要慌,分析道:“暂时他们还没有证据指正是我们干的,凭黄家小子的话还不足够。毕竟这是在离三区,费曼是主城教会的人,而区长明显是属于军队和皇帝派系的。他也不能拿我们怎样。而且等天一亮就要开访问大会,到时候除开小子的那一步,按照计划进行,区长我还是势在必得。到时候我是离三区的区长,又是民选代表,深的民心,他们闹不起什么波澜。”在场几人包括边炎听完惠吉安的话内心的敬佩又多了几份,同时稍微放宽了些心。
惠吉安起身从老旧的木头柜子里拿出一瓶不算名贵的老酒,打开瓶盖对几人道:“一切都办好了,就等天亮而已,我们来提前庆祝组织完成事业的第一步。但是。”他顿了一口气,盯着几人又道:“不能喝多,不要误事!”几人纷纷点头,酒香弥漫在小小的房间,两杯下肚,众人的情绪高涨起来,仿佛回到了“离三酒”小酒馆。
天亮后区长再次召集民众到离三区唯一的小广场集合,准备召开访问大会。访问大会是访问团到每个区了解民众生活情况的集会,上台的人已经不如昨天第一次这么多了。只是领头的瑞兹将军作为副城主还是必须坐镇的。
访问大会的主角是每个区的民选代表,由他代表民众发言,按照历次惯例,所说问题几乎都是乏善可陈。以至于瑞兹将军刚坐到正中间就眯起眼,看着台下民众,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此次对于惠吉安却有所不同,这位深得民心的民选代表一身干练又不失正式的礼服上台,还没说几句台下就开始喧哗起来。正是原本陶家仆人利庆通的家人。
利家老娘将近八十高龄,满脸老人斑,躺下睡着几乎与死人无异。照说她多年久病缠身根本不可能还来参加这种聚会,可此次却是在全家人的陪同下率先发难。只见老人在台下听着惠吉安报告忽然一屁股颓然的坐到地上,整张脸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眼眶中没有泪水,却发出哭天喊地的惨叫。她在呼唤自己不明不白死去的儿子——利庆通。
周围民众,甚至半个广场的民众注意力都迅速集中到老人这里,大多数人不明所以,少数利家熟人开始七嘴八舌一轮起来,利庆通在陶家当差死的不明不白。
惠吉安在台上看不太清楚老人的模样,却比在场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幕到底为何发生。小黄台已经被救出来,陷害谭家的事已经用不上,为了扳倒区长,他不惜暗地里再次拿出利庆通的事。他明白此事不可能动摇陶家,但却可以更加加重离三区混乱,区长治理无能的筹码。
他默默的注视台下老妇人恸哭良久,眼见瑞兹将军也被吸引而去才远远的招呼究竟怎么回事。陶家家主今天并不在集会会场,陶家老大却在一旁看的真切,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似乎只有老迈的区长后知后觉,招呼卫兵制止老妇人的哭喊为时已晚。瑞兹将军走下台,在惠吉安的陪同下走到老妇人身前。
瑞兹将军不失威严的让利家人先扶老娘起身,老妇人依然是痛哭不止。瑞兹问道她家人,到底怎么回事,利家人此刻哪里管面前是主城多么大的大人物,只管宣泄压抑已久的悲痛,一口气把利庆通在陶家做工期间不明不白死去的事一股脑抖出来。
陶家老大赶忙挤到瑞兹将军身旁,将军并没有先让陶家人出来,反倒是满脸严肃的转身质问区长。从他的立场上看,这些所谓的大家也好,平民也好都是身边这个区长负责的范畴。他应该作为第一责任人说清楚情况。
区长之前只当陶家死了个一般仆人,这在离三区太过普遍,从没有深究过,此刻哪里说得清楚,吱吱呜呜半天,豆大的汗水已经从额头冒出来。
陶家老大见状立马插话道:“尊敬的瑞兹将军,我是陶家的长子,利庆通之前确实在我家做工。但他的死只是个意外,他身体不适,完全是自身原因。”
话音刚落中间老妇人的恸哭声又再次增加了几分,利家几个亲戚和利庆通身前好友七嘴八舌的质问道:“老利的身体谁不知道,壮实的像头牛,打起架来谁是他对手,怎么可能忽然就死了。”“是啊,如果他身体这么差,你们陶家会雇佣他十几年?而这十几年都没病没痛的,怎么前几天忽然就去了。”这些帮腔的人大多都是“离三酒”酒馆的下层人,一方面在惠吉安的授意下发难,另一方面也是对这些大家隐忍了这么多年借着集会发作。
陶家老大身处人群中心百口莫辩,惠吉安在旁默不作声,瑞兹将军狠狠瞪了区长一眼安排人先把老妇和他的家人送走再做安排,挥手让众人上台,报告继续。
区长愁容满面,却又不敢让瑞兹将军看出端倪,一切都只有事后再做解释。毕竟自己掌管离三区几十年,偶尔出点岔子,想来也不会怎样,他只有默默在心底自我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