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庭白看着王怡左右为难,难以平衡,笑着摇摇头,起身往外走,去书房了。徐家老爷子这个点,只是在沙发上静坐,闭目养神。
司微语的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上显示来电是靳寇,便忙出去接听。院子里比较空旷和寂静,只有枯树老鸦。铃声似乎和以往不一样,很急促,司微语低声问了声:“怎么了?”
“那个叫张坤的出事了。”靳寇道。
司微语并不显得紧张飞,反而很是平静,道:“出什么事了?”
“失踪了!”靳寇道,“跟踪他的人被人打晕在巷子里,张坤也不知去向。”
“洛川那边呢?”司微语问道。
“听说他买了要去xj的票,是今天晚上七点的航班,暂时还不知道他去xj的目的。”靳寇道。
“我知道了,帮我订同一班飞往xj的航班,最好和他的座位是在一起的。”司微语道。
“是!”
电话那头传来靳寇听令的声音,然后便是挂断的声音,司微语在院子里的枣树下站了一会儿,方才进门。和徐向晚又痞了一会儿,见王怡去了厨房,司微语忙跟着进去,说了要去xj的事。
王怡洗水果的手顿了一会儿,又抽出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扶着司微语的肩道:“大过年的,让你这样跑,妈妈心里也很难过,你若是去,默尘一定是很高兴的。”
“没什么。”司微语低下头,“哥哥或许会很忙,我这次去是有别的事要处理,若是能够和哥哥见上一面,自然是好。”
“那就去吧,不知道机票好不好买。”王怡道。
“我会想办法的。”司微语道。
司微语出来后,便开车去了锦绣园。小猴子妈妈正带着小猴子去办年货回来,屋子里也收拾一新,见司微语来了,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司微语道:“来,来,来,我们今天包饺子,吃了饺子再回去。”
“好啊!”司微语笑着道,摸摸小猴子的头,道:“婶婶,过完年,就让小猴子上学去吧,我这边跟人打好招呼了,到时候,直接去报名就行了。”
“这怎么好?”小猴子妈妈在围裙上搓着手道。
“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吗?”司微语笑着道,见小猴子高兴得已是手舞足蹈,心里很有些感慨,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也很容易满足,实在是因为他们的*也很简单。
小猴子蹦着跳着去玩自己的去了,司微语在一边打下手,边瞅着小猴子妈妈的脸,寻思着怎么挑起那个话题。
小猴子妈妈却是笑了一下,道:“妹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你对我们有恩,有什么事,我也不会瞒着你。”
司微语反倒不好意思了,她索性停了手,道:“婶,我今日来,的确是有事。”她瞅了瞅门外,小猴子正在看电视,外面的声音很大,应当是听不到厨房里她说话的声音,“我是想问问,之前您跟我说的张坤那人,后来又来找您了没?”
小猴子妈妈一听这话,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常态,道:“妹子,若是别人,我也不会说实话,他还真是找到了我。”
“何时的事?”司微语道。
“就是昨日,他给了一包东西我,让我帮他保管,说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看在他曾经照顾过我的份上,把那些东西给一个叫做徐默尘的人。”小猴子妈妈道。
司微语心里抑制不住地跳动,她想了想,道:“婶,你有没有看是什么?”
“我没有!”小猴子妈妈见司微语脸色有些苍白,忙握住她的手道:“妹子,你别害怕,我虽然不知道徐默尘是什么人,但想必也是个大人物,我不会给你惹事的。”
“婶,不瞒你说,张坤那人,我打听过了,张坤根本就不是他的真名字,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是什么人?”司微语斟酌道。
“唉!究竟是什么人,也没什么关系了,我也知道他这么接济我们母子,必然是有原因的,我当家的死了三四年了,我能够把小猴子抚养长大,就对得起我当家的了,他死得冤不冤,我能有什么办法,人嘛,有时候应该认命。”
司微语点点头,却看不出她是不是赞同小猴子妈妈的话,道:“婶,他给你东西的时候,有没有人看到?”
她这么一问,小猴子妈妈倒是吓了一跳,握住司微语的手都在颤抖,望着司微语道:“那,怎,怎么办?”
“婶,张坤失踪了,现在也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他给你的东西必然是至关重要的,就算不为什么,也要为你和小猴子的性命着想,你不能把它带在身边。”司微语道。
“这,这……”小猴子妈妈转身便冲进房间,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牛筋皮的袋子,颤抖着递给司微语道:“妹子,你帮我看看是什么?”
司微语接了过来,打开袋子,里面是一张光碟,也只有一张光碟,根本看不出什么。司微语捏紧了袋子,对小猴子妈妈道:“这几天,你们暂时不要出门,就是出门,也不要走远,我这边会安排人保护你们的,以后,尽量不要再让张坤找到你们了。”
这么一来,包饺子的兴致也没有了,小猴子妈妈将司微语送到门口,司微语下了好几槛台阶,方才一拍脑袋,道:“妹子,我想起来了,他叫刘奎。”见司微语疑惑地看过来,生怕司微语不相信,强调道:“真的,妹子,我是有一次跟着他去买车票时,无意中看到他身份证上的名字了。”也就是那一次之后,小猴子妈妈便尽量离他远点,也不愿意再接受他的接济。一个连真姓名都不肯透露的人,怎么值得信赖?
“婶,谢谢你!”司微语摆摆手,道:“进去吧!”
刘奎,与张坤倒是名字有些同音,司微语想。她打开车门上了车,将那盘光碟插入车载光驱里,显示屏上便出现了张坤面对镜头的样子,然后是一段他的自述,“你好,如果这盘光碟面世,便意味着我已经离开人世,我叫刘飞,既不是张坤也不是刘奎,我的入伍编号是**,退伍时间是西历二零一零年七月三十日,退伍前还是少尉,排长,……”
司微语不耐烦听他啰嗦,直接快进到主题重点,果然便听到他开始讲述中秋节那晚的事,事实的真相与司微语所推断的一模一样,那晚开车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刘飞,而死的人正是小猴子的爸爸熊文,撞死之前,熊文已经受了重伤。受伤的原因是原本让熊文开车去撞人,熊文死也不答应,便被打成重伤,直接扔到了车轱辘下面,造成了撞车死人的事故现场。
熊文生前也的确与刘飞是好朋友,也正是因为见识到了洛川的狠厉,不愿落下和刘飞一样的下场,才答应了去做那肇事司机,让好朋友死在自己的轮子下面。
若说丧心病狂,丝毫不为过,洛氏集团,干的便是这种杀人越货的事。
司微语从光驱里抽出光碟,在手中掂了掂,有了这个东西,就算是找不到刘飞,也无关紧要了。只是,对手是是洛家和司家,司微语不愿意冒任何风险,她看了看时间,跑一趟徐家老宅还来得及,便打了个电话,嘱咐叶承帮忙照顾小猴子妈妈,自己驱车赶往徐家老宅。
徐庭白还留在老宅,他是要在大年三十那天才会去部队和他手底下的官兵们一起过年,年前还有时间在家里呆几天。司微语直接进了他的书房,将光碟给他,将光碟里的内容转述了一遍,又把要去xj的事告诉了他。
徐庭白松了一口气点点头道:“这件事情,总算是有个着落了,等你回来,我们就开庭。”
“好!”司微语答应道,想到这四年来,为了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从未轻松过一天,如今,有了眉目,司微语也觉得心情很好。
“默尘他们已经回了城,你去了,可以去找他。”徐庭白透露消息道。
司微语愣了一下,想到徐庭白作为自己未来公公,老是开后门违背原则让自己和徐默尘联系,也不由得有些好笑,又有些难为情。
饭后,徐庭白安排司机送司微语去机场,从特殊通道上了飞机,旁边的位置已经有人坐着了,两人看到对方都惊愣了一下,自从上次在沈清婉的病房见面后,两人已有数月未再见面,此刻,在这种情况下,司微语是早有预谋,而洛川则是实打实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去xj?”洛川道。
“嗯!”司微语没有多说,直接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做什么?”洛川问道。
“你去做什么?”司微语道。
“谈生意。”洛川倒是直接,道。
司微语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一身休闲服饰,并非正儿八经的西装革履,虽说如今在这片大陆无多少人需要他以礼相待,但,能够劳驾他亲自飞往xj的人,必然是值得他郑重对待的,可如今,他一身休闲,怎么看都不像是去谈生意的。
洛川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笑道:“行李箱在上面。”说完,指了指头顶的行李架。
司微语并无说话,她抽了一本书开始翻起来,翻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方才问道:“洛夕怎么样了?在美国过得习惯吗?”
洛川以为她不会再理自己了,如今听到她说起这么轻松的话题,整个人也显得温雅许多,笑着道:“还不错!我毕竟在那边呆过,还认识一些人,可以照应得到。比你之前在英国,自然是好得多。”
“那就好!”司微语道,在英国的日子,她已经不愿意再想起了。
“说起来,有个事还要和你说呢,我这次过去,正好要和科里见面,有没有时间和我们吃顿饭?”洛川道。徐默尘在xj,别人不知道,他不会不知道,自然也想得到司微语去,是为了和徐默尘见面的。
“科里?”司微语略皱眉头道。
“是啊,当年在英国,住在你对面的那人,后来也上了桑赫斯特。我还和你打过赌,我说他考不上,你说一定考得上,我输给你一千英镑,你忘了吗?”说起之前在英国的事,洛川整个人都显得很轻松,脸上和眼里,都满是笑意。
“记得!”司微语笑了一下道,她怎么可能会忘了科里,不说当年在桑赫斯特总是被科里羡慕嫉妒恨,就说没几天前,她还在那场赌石会上见过科里,如果她没有看错,科里应当是乔离的人。
只不知,洛川这次去,与科里见面,是为公还是为私。想到这里,司微语扭过头,对上洛川的脸道:“那你吃饭,一定要喊上我啊!”
“好!”洛川道:“他会到机场接我们,晚上会给我们接风,到了就能见到。”
“太好了!”司微语笑道。
洛川一直看着她,看着她一颦一笑之间,极尽柔媚,心里除了无限叹息外,没有了别的。
他与她见面,是在她四岁那一年,正逢年关,司家大摆筵席,宴请宾客。洛家作为司家的亲家,自然是被奉为上宾。他是洛家的独子,众星捧月般地被供在上席最好的位置,从他所坐的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全场,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时,正好看到了躲在门角落里的司微语。她缩着肩膀,手里端着一个空碗,可怜巴巴地靠在墙边,眼角里还含着两颗泪珠子。
“嘻嘻,那个要饭的是谁啊?”当时,他是这么问旁边的司新宇的。
司家请客,怎么会有叫花子来呢?明明知道不会是叫花子,可洛川是打心眼里鄙视还是小女孩的司微语的。
“哼!”司新宇没有答话,只轻哼一声,这一声不是为司微语打抱不平,反而是觉得司微语这般模样,是丢了司家的人。
沈清婉走了过去,在司微语跟前蹲下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司新宇是想到了什么坏点子,从人群中挤了过去,悄悄地躲到司微语身后,一掌推向她的背心,司微语站立不稳,往前一扑,正好扑在沈清婉的身上,沈清婉本来是蹲着的,受力之下,当即就摔在地上,跌了个四脚朝天。司微语手中的碗,也摔了个粉碎。
整个客厅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司微语的哭声,还有宾客刻意压制的嘲笑。洛川原本也是在笑的,笑的声音可以与司新宇一决高下,只是,看到司微语哭着爬起来,扑向自己的妈妈,要拉着沈清婉起来,他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了。
正在这时,院子门口传来一声叫唤声:“小语?”司微语像是得到了救星一般,哭喊着:“哥哥,哥哥!”
司新宇是她的亲哥哥,可听姑姑说,这小叫花子,从来不叫司新宇哥哥,反而是对外面的孩子喊得亲热。只听到一串脚步声传来,跑得很是急促,便看到一个与他和司新宇同龄的男孩子进来。这时,沈清婉已经爬了起来,还是那样蹲着在安慰司微语,可司微语看到进来的男孩子,便挣脱开沈清婉,扑了过去,抱着男孩子道:“哥哥,呜呜呜!”
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抱着男孩子哭个不停。那男孩子哄着她,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扫射四周,目光落在司新宇的身上时,阴沉得让人害怕,根本就不是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才有的。
“默尘,带微微出去玩,今天家里有事,司妈妈照顾不了她。”沈清婉抚了抚男孩子的头,那时候,他才知道,这男孩子原来是徐家的太子爷。
“是!”徐默尘微低头,看着怀中受了委屈的女孩子,没说什么,就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那一年,她只有四岁,而他和司新宇都是六七岁。他们六七岁的时候,还只知道欺负人,用一双势利的眼光去看待别人,而徐默尘已经知道用他稚嫩的肩膀去帮她遮风挡雨。
他们走后,宾客中便有人在问:“这男孩子是谁?长得真好!”
徐默尘的长相集中了他父母所有的优点,牵着司微语的手,两人行走在一起,便是活生生一对金童玉女。有那识货的便低声道:“徐家的小子,徐老爷子的命根子呢。”
“啊,是他呀?”声音里带着惊叹还有遗憾,那时候他小,只知道这遗憾的语调让他很不舒服,如今才知道,他与徐默尘同样的年龄,同样是官家子弟,可是,到底还是不一样的。那时候,徐家老爷子是为数不多的上将之一,而徐庭白也是新晋升的少将,一门二将,实在是罕见。
那些人遗憾的是,好不容易见到徐家太子爷,却没能和他攀上关系呢。
或许是因了司微语的原因,或许是别的,后来,他往司家去的次数便明显增多,同样见证了司汉良的去世,司家将沈清婉母女赶出了家门,还有别的。直到有一天,姑姑跟家里的大人说起沈清婉手上有许多书画古玩,或许值不少钱,然后半开玩笑扭头对自己说:“不如,让川儿娶了那小要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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