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白温柔吻住了她的唇:“嗯。”
一日后中午,行馆中,商玄正陪坐姒离一同用着午膳,房门外辛无禀报道:“启禀王上,商国太子派了使者前来。”
姒离和商玄对视一眼,面上故露笑色,道:“请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人一身朝廷官服,是商国的三公之一。
来人不料商玄也在,微怔后,当即便对着姒离拱手行礼:“臣商国御史大夫白越见过王上,见过殿下。”
姒离笑了笑:“大夫不必多礼。”说玩看向旁边的子衿:“赐坐!”
白越急忙歉意出声阻止:“多谢王上,只是臣还要操持姒国和商国盟约之事,不能久坐,特来转告太子殿下的话后便要离开,继续去处理相应事宜,待盟约签署后,臣再来叨扰陛下。”
姒离未强求,温和道:“太子殿下染病多半个月,若非怕惊扰殿下静养,孤早该去探望,如今可是殿下病体有所好转?”
白越笑着颔首:“臣刚从殿下府中出来,已经好多了,殿下言本该代替吾王好好款待王上,却不料病来如山倒,拖延了这半个月,怠慢了王上,心里过意不去,刚好便派人传了臣来亲自向王上致歉,明日戌时设私宴迎接王上谢罪。盟约内容,太子虽在病中,也一直在草拟各项条件,再过数日便可完成,届时会拿来让姒王过目,有何不满意处修改,再商量敲定签署盟约的时间。”
姒离怔了一怔,叹息一声笑道:“殿下辛苦了!大夫回命时记得代寡人带几句话,寡人再多等数日也无妨,殿下不必拖着病体操劳,还是身体为重,养好了再商量签署盟约的事情也不晚,明日宴会若是殿□体还未彻底好,不妨推迟几日。”
白越一笑道:“殿下早已料到了王上会如此说,故特意交代他却已无事,除了遵太医叮嘱不能饮酒外,其他与常人无异,王上不必牵挂。”
姒离叹笑一声颔首:“孤定如实而至,让殿下放心。”
白越随后让下人将太子送来赔罪的礼物送入,才恭敬告退。
商玄转眸凝视她道:“既是私宴,只怕太子此次不请我们兄弟几个,只与你在座,届时见机行事,吾的人会在内接应,若有何异常,他们会暗中助你。”
姒离见他为她不惜暴露暗人身份,事事考虑周全,竟又不似要折磨她报仇,亦或是为了报仇,他竟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先让她得到想要的再慢慢摧毁,心头不由得沉窒,笑点了点头:“嗯。”
三王子府,商玄从行馆离开后回到府邸,管家等在门口见了他松口气急忙从袖中拿出装在锦袋中木牍道:“太子派人来下了帖子,明日黄昏时邀殿下过府,陪宴姒王。”
商玄步子一顿,他终究还是请了他,若有所思接过木牍转身回了书房,书房内从秘宅而至的荀林父已经在等待。
见到他,拱手一笑:“殿下回来了,属下特来告知殿下需要的消息。”
荀林父总能提前晓得他需要什么,然后去查,商玄笑走到漆案后坐下问道:“太子兄长还请了何人?”
荀林父道:“二王子,殿下,四王子、五王子。”说完走近他身边,从宽袖中取出折叠好的细绢,上面全是秘密查到的消息。
商玄接过看过后,面上笑意渐渐消失,最后扔在了桌上:“果然他想借款待姒王的机会动手,届时出了事情,姒王想要逃都逃不掉罪名,真是釜底抽薪,一网打尽的好计策,姒王这替罪羊是当定了。我们兄弟在侧,吾安排接应姒王的暗人也不必暴露了。”
荀林父叹息道:“宴无好宴,务必要小心为上,届时若保不得姒王,殿下只能弃子,没有姒国,虽耗费时间长些,但属下依然能辅佐殿下来日顺利登上王位,它并非争夺王位的唯一筹
码,我们动摇太子地位计划的成败关键便在明晚。”
商玄见他担心他对姒离有何恻隐之心,面上忽然露出了冷漠至极的笑容:“孤自始至终便从未想过要留姒离性命。你当真以为孤答应与她合作是为了要姒国的助力么?”
荀林父诧异刷得抬眸:“殿下何意?”
商玄眸底无人可解的沉光闪过,未回答他,只说道:“孤日后会告诉你。姒离存在的意义只在助孤登上王位,他的性命孤从未放在心上。你日后不必再忧心忡忡,明晚后他若有命活下来,孤便继续与他合作,若活不下来,只能明年的明日祭他一杯水酒。”
荀林父闻言总觉他对姒离话音中并不是权谋算计的冷静,反而带着不明的心绪波动,狐疑闪了闪眸。
第二日黄昏,太子府前堂大厅中,灯火通明,暖意熏人,端雅香气弥漫各处轻纱帘幔之间,收到邀帖的众人全部如约来到,各自入座大厅内的席坐。
正中央高台上摆着两张漆案,上面冬季罕见的新鲜瓜果摆放着,还有来自凤国的鲜鱼烹制的鱼汤,香味诱人至极,再有便是商国和姒国宫廷宴会常见的珍馐美馔,一阵阵香气扑鼻。
姒离和商白并排分坐左右,边饮酒,边欣赏着厅堂中央太子府紫衣舞姬的嘉鱼曲舞。
乐声之下,清丽面容的舞姬款款摆动腰肢,婀娜多姿,动人心弦的唱声从舞卷得衣带间飘散,回荡在房梁各处,久久不散。
“南有嘉鱼,烝然罩着。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乐。
南有嘉鱼,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宾式燕以衎。
南有樛木,甘瓠累之。君子有酒,嘉宾式燕绥之。
翩翩者鵻,烝然来思。君子有酒,嘉宾式燕又思。”
一身紫色王袍的姒离端着酒杯忘了饮,听着不由启唇轻轻相和,完全沉浸于歌舞之中,似是暂时忘却了俗世烦忧。
旁边的商白看灯光下他此时幽美得模样,越显得不似凡人,心头一阵躁动,脑中不由浮现画像中的模样,端起了茶杯笑道:“孤以茶代酒再敬姒王一杯!还望姒王见谅一个多月的怠慢之罪,都是孤这身体害得。”
姒离蓦然才回从歌舞声中回神,笑对上他弥漫柔和的眸子,端起酒杯:“太子言重,只要殿□体彻底无恙,寡人再等些时日也无妨,寡人先干为敬!请!”
二人举杯共饮之后,商白放下茶杯开了口笑道:“欢公主有何难言之隐,姒王不妨现在说出吧,歌舞声压着,只有你我二人能听到。”
姒离脸上的笑容突然之间散去,面露沉重,似在斟酌要如何说出口。
商白耐心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