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姬狐和工师奴的面色已非震惊可言,眉心拧成了死结,匪夷所思:“她难道不是商玄的王后?怎会又成了你的王后?若是你的,商玄又为何要占为己有?”
虞弃灵冷笑一声:“自以为我非重生,便想夺走她杀掉报仇,痴心妄想,这次他的商国依然要亡。”
姬狐回神,相信了他所言,听到此又是不解,诧异问:“商玄为娶她自降身份轰动一时,为何要杀她?再说报仇也该找你,商国由你灭掉,与她何干?除非他恨屋及乌,未能把握时机杀你,只能杀她。”
工师奴突然插话:“方才主公说为迎回在商国的王后而妥协,期间,她与商王之间当有牵扯。”
虞弃灵凝眸,复杂笑笑:“此事一言难尽,日后时机到了再让你们知晓,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姬狐起身打开工师奴负责下挖的密道门,送他进入,火把光芒摇曳下,凝视他低语:“日后你打算如何面对她们?”
虞弃灵步子微顿,回眸看他:“幽君一直都是我们之妹,记忆恢复前后,我都只以此礼待之。”言罢停顿片刻,接过他手中火把:“也难为幽君一直伪装,真心实意助我亦想利用我。”
姬狐突然替楼幽君汗颜,敢情他什么都知道,幸亏是她姐夫,也不计较,代替那个王后护着她,唯独他们蒙在鼓中:“那姒艳罹?”
平静突然从虞弃灵面上散去,替换成了沉凝忧思,等待片刻终究没有得到答案,只见他对他笑笑转身,片刻后消失在了幽黑的地道中。
“王后自身情形复杂,王又身处险境,如履薄冰,不能行差一步,想护王后周全,不再重复那一世悲剧,远没有要护住幽君公主简单。”
工师奴冷静分析的声音传出。
姬狐不由叹了一声,走近地道口静立的工师奴未接话,反想起了什么,突然道:“那日深更半夜,正是好眠美梦时,王上面色异常来此,枉我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未曾多问,竟是有如此j□j。”
言罢又恢复了纨绔公子的风流之色,顿伸手一把强抱起工师奴往床边走去,三下五除二去了她衣物,咬着她耳朵说道:“日后一切以主公为重,本公子日后有得瞒了。以后你继续督建楼阁殿宇去,不用省钱,本公子多的就剩下钱了,既要牢固还要快。”
十日后的尧国早朝后,狐晏回到王子府,将尧王朝堂上与众臣言过的顾虑之事说出。
“商国与尧国比邻,虽有与商王的秘密协定,但约束之力也不会有多长时间,一旦时机成熟,商王必会毁约攻打尧国,有何法可将此攻打时间确凿无疑延后,尧国便可有时间发展国力。”
疾医若有所思扫过几人道:“尧国国力壮大,对来日凤国并无好处。”
虞弃灵平静出声:“两害相较取其轻,一旦商国吞并尧国,对凤国更无好处,尧王朝臣可拟定了办法?”
狐晏摇头:“这十日都在商议此事,仍未。”
虞弃灵扫过在坐的几人:“你们有何想法?”
一直敛思的姒艳罹抬眸看向他:“我有一法,可否施行,请主公听后裁决。”
虞弃灵笑凝:“但说无妨。”旁边跪坐的姒姬为他茶杯中添满了水,才若有所思看向她。姐姐这十日为何又开始对虞弃灵不言不语?难道就因在思虑尧王此事?
姒艳罹道:“让尧王派水工到商国修渠。商王将大量百姓和钱财耗损在兴修水利上,便暂时无力东伐,可以为尧国延出五年时间。”
虞弃灵和狐晏若有所思对视一眼,眸底渐渐有了笑意:“好办法!”
一个时辰后,王宫,尧王听虞弃灵说出后,愣了下后,面露喜色,只是细思却又有诸多问题:“商玄如何会相信寡人派去的水工?现在的商国也不需要修建水渠,办法虽好,若要实施,却有些困难。”
虞弃灵一笑:“自不能让商玄知晓水工是王上所派,商国如今广开国门,招揽食客,可让水工自去。”
尧王紧锁的眉头仍然未松:“此非难事,难在商国不需要修渠,怎么说服商玄做本不必要之事。”
姒艳罹放下了茶杯,抬眸直视尧王,胸有成竹道:“商玄需要修渠。”
尧王诧异:“哦?右相可再说得详细些。”
姒艳罹道:“商玄尚未登基前,曾与我言过,商国国力强盛,但水利依然薄弱,须大力加强,一旦登基,首要之事便是处理此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水利与农事息息相关,商玄有争霸之心,自然会需要水工,这也是我献此策于主公的根源。”
尧王眉头微有松动:“商玄登基已有快四月,并未有何新策,更无右相所言的兴修水利之举。”
虞弃灵笑看他:“如今已入寒冬,年关不远,不适于任何修建之事,商玄要用新策昭告天下,亦该在明年解冻,春回地暖时。且他新登基,最重在稳定人心,过渡几个月,明年开春,万象更新,颁布新策最合适。”
姒艳罹凝视尧王接话道:“商国不似尧国暖温,偏于中原西北,一旦入冬,不可动土,否则根基不稳,纵是建房屋亦极易塌陷,主公自幼长于商国,对其情况了如指掌,王上斟酌。”
尧王眉宇此时彻底松了开来,笑叹凝在虞弃灵面上:“公子在商国受苦了。”
虞弃灵微怔后淡笑,并不在意:“若非后来缺衣少食,亦无今日弃灵,仍要感激商王。”
言罢扫过姒艳罹,又道:“也不会有机会与右相相识,结下来日君臣之谊。”
尧王笑着颔首承认他之言:“公子亦在尧国数月,对挑选水工一事,有何见解?”
虞弃灵略有犹豫,斟酌如何开口。
尧王笑道:“但说无妨。”
虞弃灵道:“在宫中任职的水工不可,须从普通百姓中挑选。”
尧王认同,点了点头。
姒艳罹突然插话笑道:“王上还请恕艳罹之罪,主公有所顾虑不好开口,艳罹便代主公一言。”
尧王哈哈一笑:“寡人岂是那般鸡肠小肚之人,公子客气,右相直言吧。”
姒艳罹笑道:“那日主公带我们去大周酒楼,途经一处正在修建的奢华楼阁,无意得知一桩冤情而结识了此能工,可惜她是名奴隶,在舜国被官卖,辗转到了尧国,随主,已是尧国人。”
尧国身份等级森严,绝不会启用奴隶。此言说出,无异于违背要尧国奉行数百年之法。
尧王面上笑意微凝,扶着下颌白须,片刻后才沉声一笑看她:“非常之时需非常之法,右相继续说吧,奴隶身份非是问题。”
姒艳罹笑道:“此奴原名工师奴,其父为舜国司空,因督建的铜雀宫塌陷,压死了舜王男宠而遭灭门之灾,实因人陷害,工师一族男子悉数被腰斩,女子充为奴隶官卖。工师奴深得其父真传,亦有伸冤之心。”
尧王面上渐渐有了肃重,若有所思道:“倒也并非奴隶出身,冤屈可已得伸?”
姒艳罹一笑:“尚未,可派她去商国为刺客,来日时机合适,王上与主公合作,一同为其父洗刷冤屈,恢复其自由之身。”
虞弃灵补充道:“那日我们所见情形,她必能成功完成此任务。”
尧王沉思片时,当场便有了计较:“改日寡人微服,亲自见过她再做决定。”
两日后夜晚,那座奢华至极的富户宅邸,一辆普通马车从后门进入,虞弃灵和姒艳罹带着一名老者直接向主人所在的后堂而去。
房内花色毛毯铺地,屏风分割成厅堂和东西两厢,厅堂内左右并列四个彩漆雕案,其后放着八个青铜鎏金仿树灯柱,臂粗的白烛燃着,明亮异常。
“见过王!”一个中年商人带着一名女奴同时躬身。
私服至此的尧王笑了笑,走到待客的主位席地而坐:“起来吧,工师奴留下,其他人都离开。”
尧王单独和工师奴待了一个时辰才离开,回返王宫的马车上,他面色满意,笑看向虞弃灵和姒艳罹:“公子和右相帮了寡人大忙。”
虞弃灵急笑道:“王上客气,弃灵在尧国受王优待,能略尽绵薄,欢喜之至。”
深夜时,虞弃灵通过密道又去见了姬狐,在那间尧王离开还不到三个时辰的房间内,密谈之声因楼阁修建精巧,完全被隔绝,丝毫不会传出,那名见过尧王的富商亲自站在外面把守。
“工师奴,商玄必然会发现你的身份。”虞弃灵话音落后。
她一怔,细思了片刻才言简意赅问:“可是因商王为重生者?”
姬狐插了话:“她可会有危险?”
工师奴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转向虞弃灵道:“有危险我也会达成主公目的。”
虞弃灵笑笑,从怀中取出一个提前写好的锦帛:“并非因他重生,商玄稍加分析,便可识破此疲商之计。上面所写是你的保命符,他为了此原因也不会杀你,届时若审问,你便照此回答。”
话音刚落,“主公深夜不眠,原来是在此瞒着我议事。”突然不该出现的声音响起。
姬狐面色微变,工师奴袖子一掩,将锦帛握紧藏在了里面。
虞弃灵面不改色,转眸望向未曾关闭的密道出口,昏黄的烛光摇曳下,一人身影清晰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