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空气极速的摩擦，让刀身发出了一声轻吟。
服部川泽的这一斩，将萨摩示现流的霸道、刚猛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一招的诀窍在于，出手后无论对手如何反应都不予理会。
一般人在面对这一招的时候，会选择暂避锋芒。因为不论是对攻还是格挡，力量上都不占优势。很容易陷入被动的局面。
但是秦天偏偏就选择了对攻。
早在服部川泽拔刀的时候，秦天也弯腰从地上的尸体身上抽出另一把三菱刺刀。
眼看着秦天对攻过来，服部川泽嘴里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
太天真了！
三菱刺刀的长度，远远不及他手里的那把武士刀，自然它的力臂就要小很多。哪怕是拿着同等长度的武器，在面对抢先发动的萨摩示现流战法时，都会显得捉襟见肘。更别说，是这种短上许多的三菱刺刀。
但是下一刻，服部川泽震惊地发现，对方竟然挡下来了。从刀柄上传来的震动，让服部川泽的手掌微麻。
“铛铛铛”，双方又快速对攻了三刀。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纯粹是力量间的比拼。随后，两人身影交错，再一次拉开了距离。
秦天饶有兴趣的盯着眼前的人，这么多年以来他很少会如此认真的盯着自己的对手。不得不说，对方的实力已经足够让他正视了。
上辈子虽然不喜欢杀手的职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秦天在杀手这一行做的非常成功。等他成长起来以后，就几乎没有碰到可以对他造成威胁的对手。
很多人都知道一句话，叫“高手寂寞”。
但是真正能对这就话有着深刻体验的人却很少。而秦天恰好算得上一个。
所以今天晚上碰到服部川泽后，秦天内心其实是有些喜悦的。然后，他把这份喜悦投入到了更加凌厉的攻势上。
两人的身影不断交错、分开，刀身撞击的声音不绝于耳。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双方交手的次数已经高达百次。
秦天侧身躲过服部川泽一记斩切，整个人凌空一跃，身体在空中一扭，右脚呼啸着砸向了服部川泽的左肩。来不及变招的服部川泽，身体往后一倒，借助身体极强的柔韧性，弯成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让秦天意想不到的是，对方没有像一般人的一样，在躲过攻击后就把身体迅速折回。而是接着向后倒去，要看着就要贴近体面，服部川泽突然用左手一撑地面，整个身体瞬间向上腾起，并快速旋转起来。
借着这一旋转的姿势，手上的武士刀划着一个巨大的圆形，向秦天攻去！
服部川泽使的这一招严格意思上属于拔刀术的一种，是他从拔刀术中衍生后自创而出的。拔刀术所蕴藏的，其实就是最简单的物理原理：角速度一定时，线速度随着摆动半径的增大而增大。
所以拔刀术最致命的位置，在刀尖上。
此时，服部川泽手中刀尖对着的地方，正是秦天的脖子。
人在半空的秦天，无处借力，这一招看起来似乎是避无可避。却在这时，秦天的身体竟然违背常理的向上拨高了几分，堪堪避过服部川泽的这一刀。
原来，秦天攻击服部川泽的那一脚只是个虚招，因此他身上的力气并没有随着那一下卸掉。直到服部川泽攻过来的时候，秦天才将其爆发出来。
躲过服部川泽这一刀，秦天迅速向下踏出，势若闪电只取对方胸膛。服部川泽脚跟往地面一点，背部贴着体面开始滑行，同时双手交叉一挡。
“砰”！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服部川泽往后推出去三米的距离，他翻身一起，双臂的骨头仿佛快要震裂一般。这一脚要是接着踏在他的胸口，恐怕整个胸骨都要凹陷进去。
不过还没等他缓过劲来，秦天已经急速贴了上来，随即而来的是暴风雨般的攻击！这一轮的攻击，不再局限于刀与刀的碰撞了。
拳头、腿、肘部、膝盖……一切能够用于战斗的部位，都投入了战斗当中。拳拳到肉，肢体的碰撞快到眼花缭乱。
“嘶”！
某一刻，一声衣服被划破的声音响起。随后，一个人倒飞着摔了出去。
服部川泽倒在地上，他的胸口连带着右手手臂的衣服，被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与此同时，殷红的鲜血潺潺地向外冒出。
他败了！
刚才那一下，如果不是他退避及时，胸腔都可能已经被划开了。服部川泽以刀撑地，全身戒备盯着前方。胸膛剧烈的起伏，随着他的呼吸，不停地有鲜血从他嘴角溢出。他避开了秦天的那一刀，却避不开秦天随后而来的那一脚。
这一脚直接将他的肋骨踹断了几根，他能感觉到其中一根断了的肋骨已经插到了他的肺部。
他伤得不轻！但是比身体伤得更重的，是他那颗骄傲的心。
在遇到“秦”之前，他不允许自己的失败，在得知“秦”死去之后，他更加不能容忍自己失败。但是现在，他败给了一个半路杀出来的“路人甲”。
在夜色的掩饰下，对方压低了帽沿，把大部分的面容都给挡住了。但是从露出来的部分，仍然可以看出稚嫩的影子。
服部川泽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他不但败了，而且败在一个年纪如此之小的人手上。
眼看着对方又朝自己冲了过来，服部川泽忍着身体的剧痛，提刀迎战。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分心，但是此刻他的脑子里却不可抑地闪现出一些画面。
……
三年前，柳生道馆。
“你终于要向我发起挑战了吗？”说话的老者一头银发，精神矍铄。
服部川泽以手扶刀，不言不语。
对面的老者又自顾自的说道：“你杀气太重，和柳生家追求的剑道背道而驰，可是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愿意收你为徒吗？”
服部川泽摇了摇头。柳生剑道不赞成以杀戮来磨砺剑技巧，但是在服部川泽的眼中，剑道应以杀戮为本，像柳生家这样高深的剑道，根本就是为杀戮而生。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一定要拜入柳生门下。
见服部川泽摇头，老人又接着说道：“因为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柳生家族史上最有名的先祖之一，柳生十兵卫。早年间，十兵卫先祖剑势凌厉迫人，和你如出一辙。但是后来他放下杀戮，最终剑道得以大成。”
“我原本希望有一天，你也可以做到。不过现在看来，显然失败了。”老人叹了口气，“出刀吧，让我看一看你成长到何种地步了。”
满屋的刀光剑影之后，老人跪倒在地上。他的腹部已经被完全切开，肠子和内脏流了一地，明显已经活不成了，但是他的眼睛里却爆射着精光。
“好……好……不愧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年轻人。杀人刀，活人剑。假使有一天你悟出了自己的道，或许……整个剑道的大门都将为你敞开。”
老者的声音渐不可闻。
……
“自己的剑道吗？”疲于抵挡秦天攻击的服部川泽，身上不停的增添着新的伤口，看起来已经快要体力不支了。可是他身上的气势，却在一节节的攀升。
“什么杀人刀，活人剑。不杀人，我的刀要之何用？放弃杀戮，我多年的坚持和牺牲意义何在？我的剑道，只会是杀戮之道，也只能是杀戮之道！”
感受到服部川泽越来越凌厉霸道的攻势，并大有着向“人刀合一”迈进的趋势，秦天不由得嘴角一挑。
“有趣，居然是难得一见的临场突破。”
一般人认为，“人刀合一”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其实不然。这种境界没有普通人所想象的那样神奇。它只能让使刀的人摒除杂念，并散发出压倒式的气势。
这种气势可以对对手产生牵制和束缚的作用。更高深点的，在经过人、刀、气势三者间的配合以后，会让对手感官产生一定的错觉，而因此会出现对招式判断失误的情况，类似于催眠术的一种。
此刻服部川泽沉浸在自己的领悟当中，只觉得从来没有过的酣畅淋漓感涌了上来。只是随着他攻势的变化，对面的秦天攻势居然也跟着变强。自己的攻击，仿佛泥沉大海一般。
“刚才他居然没有用全力！”服部川泽这一惊非同小可。
是的！秦天从一开始就没有用全力。一是出于他“讨厌麻烦”的性格，可以花七分力气去完成的事，就没必要用全力。第二个原因，却是因为他以前还没碰到过如此厉害的对手，见猎心喜，不由得就想多玩一会。
“砰”，一记对撞后，两人身体再度错开。秦天正准备冲上去，忽然听到后方的树林里传来动静，听声音来的人不在少数。
秦天迟疑了一下，后面那帮人显然是服部川泽来的。秦天只要稍加思考，就知道后面的人肯定是属于基地内部的人。秦天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暴露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服部川泽同样看出了秦天的迟疑，趁着这一机会闪身进入了后面的树林，迅速向外逃去。临走时，不忘深深地看了一眼被帽沿挡住脸庞的秦天。从头到尾，自己居然没有伤到对方分毫。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如果对方从一开始就尽全力的话，自己恐怕早就已经倒在地上了。
看着渐渐消失不见的服部川泽，秦天摇了摇头。既然身后有救兵，地上的苏心蕊自然不需要他来管。
他转过身，正准备离开这里，突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皮质的袋子。似乎是刚才战斗时，被三菱刺刀划伤后，从服部川泽怀里掉落下来的。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秦天将它捡了起来，随后潜入了树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