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合体境的修士已能接触到些微的虚空之力,对于无垠且神秘的虚空有了一定的认知,能够以一己之力在虚空中开辟独立或非独立的空间。
待至大乘,这空间越发地广阔,规则虽然各有区别,常有瑕疵,但自成体系,渐渐完善后,便是俗称的秘境。
秘境的入口虽由人定,却非随心所欲,大抵只能选择一个范围,秘境一旦彻底形成,入口再不能更改。
附近须得有天才地宝或聚灵阵或类似的东西源源不断地为秘境提供维持所需的能量,亦即灵气。倘若这能量断了,入口便会关闭,秘境从此隐匿于虚空之中,就连秘境的主人也无法轻易地找到。若干年后,大半的秘境皆会崩溃在未知之处,唯有极少数可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这是修行界的基本常识。
郝仁想到此节,又想起了自己所会的若干种道法,心中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取下挂在腰间的玉佩,那是来自于玉衡大陆西州云岚宗的法宝,唤作“五云护心玉”,防御为主,可抵消部分来自于元神层面的攻击,正是柳宗元等人的克星。
此物他得来已久,原是带在身上防备神意门弟子的,却从未有过机会使用。
端详良久,他手指轻抚,真元凝聚为针,在略带血色的玉佩上点出十六颗星来,左右两半正如两髀的形状。鼻中生出绿烟,尽数涌入星中。
这是奎木之力。借手中之玉佩连通虚空,以奎木之力充作府库,扩展空间。
又将虚日之力生出太阳,将心月之法模拟月亮,参水为河,胃土为山。
以毕月之力祈雨,于是柳土融入奎木,化作覆盖广川大山的层层植被。
令箕水卷亢金为风,鬼金侵危月为灾,星日张月轮生四季。
四象各自衍生,诞出万物之灵。
空间的最中心,又用壁水为墙、室火为屋,生生地创出了一座空城,以昂日为旗定之。
做完这一切,他伸手在玉佩上点出井木八星,似巨网,又如无底之井,不断地抽取空中的灵气。
在其下,又点出女土四星,化作簸箕颠摆,这是取其精华弃其糟粕之法,将截空星上暗藏的魔气筛出,只许纯净的灵气进入其内。
至此,这五云护心玉上共点出二十八颗星来,郝仁心念一动,玉佩便在空中扭曲了形状,二十八颗星改变了顺序,错乱了排列。接着他右手五指张开,指尖似有星光闪耀,向着玉佩中一插。
连同五指,三十三颗星星组成一张巨口,有觜火之力涌起,吐出一个三角的光门来。
这是他开启秘境的独门之法,外人绝不能效仿。
……
“爸爸,这是什么?”
飞往域外,正急速逃离截空星的飞舟上,谈承业手指三角形的光门,好奇地问。
十八个孩子皆在此舟上,除此之外还有七障门三十六位弟子,既可“照顾孩子”、“服侍郝仁”,也能跟随一起逃离截空星,借此摆脱入魔诅咒。
虽然郝仁心中怀疑这到底有没有用。
“魔气”极为难缠,虽然是与灵气一起从星力中分离出来,却非灵气相关的手段所能抹除。它只会污染灵气。
以轮回谷对于星力、对于紫微星的研究,谈念娣也对其束手无策,只能去除空气之中、草药之内,而不能去除修士体内早已根深蒂固的魔气。
他疑心这世上只有自己和苏予宁可以轻松做到。
又有些好奇,于是决定静观其变,待他们实在撑不下去了再出手。
精挑细选的三十六人,皆是七障门的首领,包括了其门主及大部分的堂主、长老,唯有思惑堂的堂主鲍天和与客卿长老白若离不在其内。
此时,郝仁放出这道光门,自然是令在场众人全部进入,他借四象之力创造的这处秘境与别处颇有不同,其天地规则与外界相仿,衣食住行乃至于修炼皆不用担心,算得上是“真正的小天地”。
其入口隐于他随身携带的五云护心玉上,只要不失、不毁,算上谈承业在内,共五十四人便不会有意外。
……但其实丢了、毁了,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生活。不过是再难出来而已。
当时的一番心里挣扎后,他便有了这样的想法。
他要见识更广阔的天地,要探知这个世界的真相,便不能总遇事则逃。
他想主动去接近紫霄宫、清虚门这样的大派,纵然……心怀忐忑。
见郝仁沉思不答,面色沉重,谈承业却了然般地笑了起来:“我明白了,父亲口中不认,心里其实不舍,这是要偷偷地返回,藏在暗中,与母亲携手作战,对不对?”
就你机灵?
郝仁看着他,黄泉村的谈老倌、轮回谷的大谷主、眼前自以为是的孩子,三个身份渐渐地合而为一了。他道:“不是,域外之行非同小可,这飞舟也不是什么极品,光是帮你们抵御罡风、克服引力,便要消耗我无数的真元,让你们进去我可轻松一点。”
谈承业笑道:“我明白!父亲放心!尽管去吧!我会坚持生存下去、好好地修炼!就算这一次你与母亲皆战死于此地,我郝承业也会继承遗愿,并矢志报仇,决不罢休!”
郝仁:“……”
你明白个屁!你是个屁的郝承业!
且,前半句还像个人话,后半句还有咒“爹娘”死的道理?
跟这玩意儿没法理智的交流,郝仁大手一挥,抓住了谈承业的衣领,随手将他甩入了光门之中,道:“你们自己进去还是我来?”
三十六位七障门的弟子面面相觑,低着头一声不吭地钻了进去,只剩下十七个磨磨唧唧的十岁孩童。
最后,黄泉村中的铁匠,“补道之锤”陈老汉陈太阿第一个走上前去,光门穿了一半时却忽然回头,一脸严肃道:“父亲放心!我郝太阿定与承业哥哥同心……”
话未说完,被郝仁背后一脚,踹了进去。
“还有话么?”郝仁问。
擎天之盾金克力举手道:“父亲,还有我郝克……”
砰一声也被踹了屁股。
接着惊枪游龙、渔夫归海垂飞快地跨入,玉匠向五露、昙花、旬花三个小女孩挥挥手、欲言又止,捂着屁股有些害怕地一起跳进光门……
昔日的五位护法、三花行者、七位首领,纷纷离去,最后只剩了三大谷主中的王家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