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天似乎阻拦不得这道彩虹,先前所出道法皆被虹光一一破去,虹光斩碎一圈圈的波纹,直向他冲来。
“好个邪法!”
叶向天低喝一声,双手撑开,手中已多出了一根银光闪闪的九节鞭。他把鞭把抓在左手,一头圆一头尖,其上道纹连结,裹着璀璨的白光,与他的身子仿佛一体;鞭头捏在右手,却是一柄青光闪耀的匕首,透着惊人的寒气。
他一甩手,九节鞭迎风而长,恰似一条吞天的巨蟒向前斩去。
鞭头的匕首闪着青光,吐出足以开天辟地的剑气。
紧随其后,鞭节连接处,一只小巧的香炉喷着五彩的华光,铺满了半个山头,这华光非烟非雾,落入其中,身形滞涩,行动不便。若是吸一口,登时手足发软;吸两口,功力失去大半;吸三口,不省人事。
香炉的后面,是一精致的铃铛,发出了摄人心魄的脆响。声音传入耳中,登时头晕目眩,脑胀耳鸣,失了基本的判断力。
再其后,飞出一把小小的扇子,对着苏予宁的方向轻轻点头。此扇扇的并非是人,而是充斥于天地、无处不在的灵气。摇一摇,对手身遭灵气全失,无法随时补充,再摇一摇,对手体内真元不稳,不察之下,便要被吹走大半。
加上鞭尾的金刚杵,这九节鞭其实是五个法宝组合而成,正是叶向天祭炼数百年的“多宝鞭”。
虽然还比不上青云门镇派七宝,但也相差无几。多宝鞭还有改进的空间,若是凑齐了九大法宝,相辅相成,不至冲突,那此宝将稳稳地成为“清源山第一宝”。只是难度颇大,叶向天花费数百年心血,多有奇遇,也不过融入了五件。
多宝鞭向前席卷,鞭首清风匕首的剑气刚与虹光相遇,叶向天全身的白光便收拢凝聚到左手,强光中冲起一个巨大的金刚杵虚影,随着清风匕首的刺击方向猛地前冲而去。
五件法宝各显其威,莫说对手只是个超凡境初期的修士,便是同为圣境九重的高手也只能暂避锋芒,不敢硬拼。
然而苏予宁似乎浑然不知,她一声清喝,周身环绕的黑光向前翻涌,聚到火羽剑上,随后这黑光渐渐地向前移,吐出了火羽剑的原貌,先是暗红的略带着黑环的剑柄,接着是火红的带着金色纹路的剑身。
焦黑、枯朽渐渐散去,火羽剑仿佛一片红色的凤羽,有着金色的轴和枝,此时红羽震颤,短剑长鸣,仿佛生出了金光慑人的双眼。
黑光聚于剑尖,凝而不散,被冲击得弯曲、稀薄了起来,好似在剑尖处撑开了一把黑色的大伞。
苏予宁周身的气息在不断地攀升,超凡境中期、超凡境后期、超凡境巅峰……
空中明明艳阳高照,众人耳中却似乎听到了雷霆之声,感觉到了风起云涌,这是入圣的迹象。
苏予宁即将再次入圣?
郝仁的目光有些呆滞,他曾为黑袍老祖,修炼的又是“星辰万化宝典”,可引星力为己用。这世上除了引天玉,再无人对星力的了解有他透彻。然而苏予宁却几乎推翻了他先前的所有判断,这岂能不令他羞愧?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了体内真元的异动,不可抑制地翻滚起来,跃跃欲出,然而转瞬即逝,仿佛只是个错觉。
定睛去看,原来苏予宁被星力纠缠已久,修为最低时甚至跌落到真元境,此时虽有了入圣的动静,一时间却后继不足,天地异象只是一瞬,便渐渐地平静下来。
黑光所化的大伞与清风匕首的剑芒终于撞到一起,剑芒破开了黑伞,多宝鞭也一时停滞,鞭尾金刚杵所化的虚影却迅速地扑了过来,穿过了业已破碎的黑光,冲到了火羽剑上。
火羽剑红光闪起,将金刚杵的虚影劈作两半,然而却再不能阻止其余下的力量,断为两半的虚影继续前冲,轰地一声撞到了苏予宁的身上。
苏予宁倒飞而出,口中喷出鲜血,一袭红衣先是被焚作焦黑,随后又被鲜血染上一片腥红。这一击,直接将她打出了十里,重重地摔落在山林之中。
但只是片刻,她便挣扎着又飞了起来,面如金纸,一头刚刚扎好的秀发又散乱开来,此时不及再扎,只听她手中的火羽剑一声哀鸣,一点黑光又在剑尖浮现,随后飞速地向下延伸,裹住了剑身。啥时间,刚刚恢复如初的火羽剑又化作焦炭般模样。
黑光继续向下。
张三德惊叫道:“苏真人怎么还不撒手?好不容易才逼出黑袍老怪的真元,非得与火羽剑共存亡么?”
苏予宁果然没有松手,她紧皱眉头,眼睁睁看着黑光涌到手上,顺着经脉往丹田处延伸。
气息又降至超凡境初期。
另一边,一点黑光悄悄爬上了多宝鞭鞭头,叶向天面色铁青,连连催发真元,想要驱散这点黑光,却见这黑光不光不退,反倒如火势般飞快地蔓延开来。
再等下去,不光是清风匕首,恐怕整个九节鞭都将被污染。叶向天忍痛伸手,向鞭节处斩去,他的手掌泛起金光,登时比刀剑更利、比玄金更坚,清源山炼体术第一人果然名不虚传。只听叮地一声,化作焦炭的多宝鞭鞭头就此干脆利落地离开了鞭身,坠落于地。
苏予宁又吐出一口鲜血,然而脸色却渐渐地好了起来,她喃喃道:“原来如此!”
她身形继续前飞,又向三阳峰冲来,看样子竟然不依不饶,还要动手。
叶向天看着手中少了一截的多宝鞭,心疼得有些不能呼吸,又望向苏予宁周身渐渐聚集、环绕的黑光,一时间竟怂了,有点畏惧起来。
鬼知道这疯婆娘还要弄什么花样出来,建这金凤台,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他大声道:“师妹!你的弟子不过是受了一两个月的委屈,未曾有半点损伤,我却损坏了多宝鞭,浪费了上百年的心血。相较之下,我吃亏之大何止十倍、百倍!咱们就此罢手,既往不咎,如何?”
同在青云门内,别说他苦追苏予宁多年,就算对方相貌丑陋、不堪直视,他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中狠手将其斩杀,如此一来,再打下去还有何意义?
苏予宁在空中站定,收回了焦炭般模样的火羽剑,又从兜里取了红绳,扎住了散作一团的长发,道:“好!不过人我得带走!”
她的衣服不知是何材质,虽被焚为焦黑,却不破损,只是两臂空空,衣袖被炸没,成了短袖。
山风虽劲,却也卷不动因烧焦而愈发显得厚重的长袍,身形掩在袍下,瞧不出半点曲线,只一双玉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套上了某种法宝。
她扎起了散乱的长发,却因光线和距离的缘故,看不清那张犹带着血污的脸。
她似乎疲惫至极,又狼狈不堪,然而此时此刻,望着空中苏予宁的身影,郝仁的心中却又砰砰直跳了起来,并非他怀有龌龊、居心不良,这只是一个寻常人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之情。
纵然郝仁修炼速度快出天际,甚至曾有过看不上苏予宁这等所谓天才的心思,此时也不禁意动,心想:“此女绝非池中之物,看来我还是得好好抱住这条金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