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梵取消联姻的事果然引起轩然大波,石家大佬,天荣集团现任主席石宪铭先把“哭哭啼啼”的孙女痛批一顿,再找沈牧梵“谈话”,以切断双方合作为胁,逼他履行婚约,奈何沈牧梵不为所动。
天荣颜面受损,石家一怒之下扯回与沈氏合作案的资金,并发动几个老牌企业联手打压沈氏,一时间沈氏股价受挫,集团内部那群沈家元老也对沈牧梵悔婚招来的祸颇有微词。
“牧梵,按理说你的婚事我们无权过问,可你不能因为私事连累公司啊。”亲戚A说。
“可不是嘛。”亲戚B附和道,“我们跟天荣合作那么多年,盘根错节,现在他们要撤回资金,外面都在传我们要垮了。”
“是呀、是呀。”其余人点头应和。
沈牧梵扫了眼会议室内各怀鬼胎的亲戚,慢慢弯起嘴角,“既然你们那么怕公司垮,不如我溢价收购你们手上的股票,如何?”
众人沉默,下一瞬哗然。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也是担心公司安危嘛。”
“就是,沈氏是你爸的心血,我们也不想它有什么事。”
“它不会有事。”沈牧梵打断众人的话,缓缓站起来,阴鸷的眸光射向那个发言最积极的堂叔,“我能让沈氏从黑到白,就能保它一世安稳。”
众人噤声,纷纷低下头作忙碌状,独留那人颤巍巍地迎着目光,背脊一片冷汗。于是,一场设计好的“兴师问罪”就这样被一道凛冽的眼神给折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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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沈牧梵从不提及,白之音还是从各种途径知道了天荣打压沈氏的事,为此很是担忧,“公司不会有事吧?”
沈牧梵正在给她做蛋糕,手里搅拌着蛋液,轻描淡写地回答,“没事的,别担心。”
“可是……”
“把蛋糕模递给我。”沈牧梵打断她的话。
白之音哦了声,递上模具,小声低估,“要不,我们的婚事先缓一缓?”
沈牧梵仿佛没听见似的,专注地把蛋糕液倒进模具,震掉气泡,再放进预热的烤箱,设定好烘焙时间。待一切弄好,他才摘下隔热手套,双手环上她的腰,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先问你个问题,如果有天我变穷光蛋,你怎么办?”
白之音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爱你的钱?”
“我知道你不是,但我还是想知道你会怎么办?”
白之音抿了抿嘴,略作思考后,认真作答,“如果你真的变成穷光蛋,我会陪你东山再起。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即使从零开始,你也能再建起一个沈氏。”
“这么信我?”沈牧梵叹口气,“东山再起很难,我舍不得你吃苦?”
白之音切了声,“这算什么苦?只要能跟你一起,就算咸菜馒头也不算苦。”
“好吧。”沈牧梵狠狠亲了下她的脸颊,朗声说,“就冲你这话,我也要让你一辈子享福。”
白之音当然知道凭他们的能力,哪怕没了沈氏,都不可能吃咸菜馒头,只是她不希望因为私事影响到公司发展。
似是看穿她的心思,沈牧梵搂着她笑道,“傻瓜,你忘了我从不做亏本买卖?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和石韵雅已私下达成协议,我帮她背黑锅,她趁这次天荣打压沈氏,帮我收进那群不安分叔伯手上的股份,而且她是天荣准接班人,沈氏跟他们的合作还会续上,现在这点损失以后一定补回来。所以这笔买卖,亏不了。”
前后听他说了几次石韵雅,白之音不由好奇,“她这么大费周折,损名亏利到底为什么?”
沈牧梵爽朗一笑,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跟你一样,为了拐个好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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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沈牧梵解释,白之音把心放回肚子里,可就在她安心养胎时,却来了位意外之客。
白之音静静端详着对面的老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对他,她一点都不陌生。沈远洋,台湾云洋集团主席,祖籍宁波,黄埔军校生,曾任国民党空军上将,同时,他也是沈牧梵的外公。
她在观察他,沈远洋也在给她打分。容貌比照片上更出色,气质娴静,够自信大方,丝毫没有私生女的怯懦和小家子气,特别是那双眼睛,灵动生气,一看就是个有智慧的孩子,难怪他那挑剔的外孙会衷情于她。
轻轻咳嗽一声,沈远洋打破沉默,“白小姐,这么冒昧叫你出来,希望你不要介意。”
白之音摇了摇头。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牧梵的外公,沈远洋。”
“你好。”白之音浅笑,并没有如他所愿的叫一声“外公”。
沈远洋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脸上却不露声色,“牧梵没跟你提起过我吧?”
“没有。”白之音如实说。
这次,他眸底的失望更明显,半是回答半是自语,“我想他也不会提起我。”
关于沈牧梵跟沈远洋的事,白之音只调查出个大概,只晓得他的母亲是沈远洋在去台湾前就生的女儿,直到18岁才被接到台湾,20多岁时又突然回到上海,没多久便生下沈牧梵。
白之音不敢直接问他个中原委,便侧面打听,“您跟牧梵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本不奢想沈远洋会告知,哪知他居然直接回答,“他怪我对不起他的外婆和妈妈。”
沈远洋长叹口气,缓缓讲述往事,“他的外婆叫云晚,是我家账房的女儿……”
跟那个年代所有凄美的爱情故事一样,沈远洋与云晚的爱情遭到家人强烈反对,沈父为了隔开他们,将云晚一家驱出慈溪,并给他讨了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成亲当晚,痛失爱人的沈远洋趁夜离家出走,南下从戎,加入抗日队伍。
也许是上天注定,国共战争爆发后,驻守杭州的沈远洋居然再次遇到云晚。经历过离别,两人感情更加炙热,于是私定终身,并有了孩子,也就是沈牧梵的母亲,沈衿。
“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仿佛是陷入回忆里,沈远洋苍老的脸上带着甜蜜的微笑,“小衿既漂亮又聪明,7个月就会叫爸爸……”
可惜,就在他以为可以同女儿和云晚一直幸福下去,国党在内战中节节败退,蒋生开始为今后打算,派心腹先到台湾,并陆续撤人撤物,一大批将领因担心□□秋后算账,纷纷卷起细软跟随蒋生退守台湾,而沈远洋也做了一件让他后悔终身的事。
因为怕累及家人,他准备带着父母、云晚和女儿登上去台湾的军舰,可是顽固的沈父沈母却坚持不准带云晚母女同行。
“为了这个贱人,你有家不回,弃父母发妻不顾,我绝不会让她跟我们去台湾。”父亲态度强硬。
母亲更是不顾他的哀求,以死相挟,“你要是带她们去,我就立马碰死在你面前。”
沈远洋左右为难,一边是生养自己的父母,一边是心爱的妻女,斟酌权衡间,云晚帮他做了抉择。
“百善孝为先,你先带他们走,等安顿好再来接我和小衿。”她体贴地说。
沈远洋踌躇再三,郑重许下承诺,“好好照顾自己和小衿,等我回来接你们。”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别,从此天涯相隔……
由于担心有人通共,许多将领一上岛就被严密“控制”起来,沈远洋经过半年多的努力才打通关系,托人去接云晚母女。
“他没有找到她们,她们住的小洋楼被政府接管了。”
“你没到其他地方找找吗?”白之音问。
“找过。”沈远洋惭愧地低下头,“但放弃得太早。”
刚开始几年,他一直在想法子找她们,可终究抵不过时间和现实的考验,娶妻生子,一手创立了云洋集团。
“你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她们吗?”白之音问。
沈远洋摇头,“73年时,她们联系上了我。”
彼时正是内地最动荡的年代,云晚因为曾是国民党高官的女人,被列为走资派,遭受非人折磨。为了保住女儿,她辗转联系上沈远洋的老部下,花重金打通关系,把沈衿送到了台湾。
“她为什么不一起走?”白之音不解。
“没有钱。”沈远洋离开时曾留下了一大笔钱,但这些钱早就同那幢小洋楼一样被收缴充公,只有一对瓷盘被云晚拼死藏了起来。
“那是我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一对雍正粉瓷。”沈远洋说。
白之音睁大眼,“雍正粉彩富贵平安盘?”
沈远洋颔首,“是的,就是之前牧梵拍下的那个盘子。当年,她外婆就是买了这对盘子,凑齐了她妈妈来台湾的费用。”
白之音恍然大悟,难怪他这么多年一直在黑白两市寻觅,难怪他知道平安盘是一对,还不惜一切代价要凑齐,想必是他从母亲那里听闻过这段往事。
白之音记得,沈牧梵曾说过他和外婆在上海生活过一段时间,她很想知道为什么沈衿会回来。
“你说牧梵的妈妈被送到台湾,可是……”她顿了顿,试探道,“我听牧梵说,他是在上海长大的。”
提到这事,沈远洋的神情蓦地暗了下来,自责之情溢于言表,“这都怪我……”
因为觉得亏欠她们母女,沈远洋对沈衿甚是疼爱,恨不能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她,以弥补这么多年缺失的父爱。而另一方面,内向的沈衿却很难融入这个新家庭。她挂念仍在国内受苦的母亲,又敏感地察觉到后母和两个弟弟对自己的仇视,所以性格变得更内向,常常偷偷掉泪。
沈远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心想让她快乐起来,总鼓励她出去社交,多认识几个朋友,可她老是摇头,成天地躲在屋子里看书。
也许是缘分,沈衿大学毕业那年,沈远洋堂兄的儿子沈长青从香港来台湾,竟对沈衿一见钟情,并很快俘获她的芳心,偷偷谈起了恋爱。
看着女儿脸上日渐增多的笑容,沈远洋也就随他们交往,并暗示沈长青,只要女儿愿意他不反对这门婚事。
“四叔,谢谢你。”沈长青兴奋地搓了搓手,郑重承诺,“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爱她一辈子。”
可惜,到最后这句承诺只兑现了一半。
沈长青到死最爱只有沈衿,却没有履行一生陪伴照顾的诺言。
沈家是香港有名的黑帮,势力大,仇人更多。就在沈长青从台湾回去准备请父亲上门提亲时,沈父遭帮里兄弟设计,被仇家暗杀。
沈家乱成一团,身为独子的沈长青为了平息内乱,稳住父亲的江山,不得不与另一个帮派联姻,娶了对方老大的女儿。
“四叔,我是真的爱小衿,除了她,我不会碰任何女人。求您给我点时间,等我安定好帮内的事,就办离婚。”
在沈长青的哀求和保证下,沈远洋心软了,答应帮忙隐瞒已婚的事。
“长青父亲刚刚过世,你们现在结婚,不合礼法,再等等吧。”他对女儿说。
沈衿是明事理的人,自然说好,还体贴地安慰沈长青要他先处理好香港的事,婚事不急于一时。而沈长青则是两地跑,以解相思之苦。
如果沈衿没有意外怀孕,结局也许会是另一个样。
得知女儿怀孕,沈远洋再也坐不住,他可以给沈长青时间,但绝不能让自己的外孙重复私生子的命运。
就在他打电话逼问沈长青什么时候离婚时,沈衿在门外清楚地听到了一切。出乎意料,她既没有吵也没有哭,异常冷静地听他们的解释,就像每一场暴风雨来前的天空,平静得让人害怕。
沈长青不眠不休地守了她一周,一再保证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会在孩子出生前办好离婚。
“我们都以为她答应了,可没想到她居然早就有了主意。”沈远洋回忆说,“长青走后,我看她表现得挺正常的,还庆幸她想得明白,没有钻牛角尖。”
所以,当沈衿提出想去日本看樱花时,沈远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也好,出去散散心,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别给爸爸省钱。”
怕她一个人没照应,沈远洋还特地派了公司的一个女助理跟她同行,然而就在她到日本一周后,女助理突然惊慌地报告,“大小姐不见了,她的护照还有随身行李都不见了。”
沈远洋吓坏了,立即派人去日本,几番打探才发现她已经离开了日本,经香港回到了大陆。直到沈牧梵12岁时,她才主动联络沈远洋,而那时她已是胃癌晚期,想把儿子托付给他们。
沈远洋告诉白之音,沈长青一直没有放弃找沈矜,得知她的消息后立即赶到了上海,陪她度过了最后的时光。
“牧梵跟着他妈妈吃了很多苦。”沈远洋哽咽道,“我没照顾好他们母子,更辜负了她外婆。”
两代人,两段感情,令人唏嘘。孰对?孰错?不过是错误的时间遇上不该遇见的人。
沈远洋用拇指揩掉眼角的泪水,平静好情绪后递给白之音一份文件,“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白之音瞥了眼文件头,是一份股权转让的合同,转让人一栏已签上了沈远洋的字。显然,他是想把云洋的股份赠予沈牧梵。
“这个我不能收。”她把文件推回去。
“我可以叫你小音吗?”沈远洋突然问。
得到她同意,他轻轻叫了一声,“小音,我给这些并不是为了补偿我犯下的错误,我欠他们的,一辈子都还不起,我只是想像一个普通老人爱护孙子一样,给他珍贵的东西,哪怕他不缺,我也想给。”
他嘶哑的声音让白之音心微微一软,但最后还是狠下心说,“对不起,您还是亲自给他吧。”
她知道这样会伤老人的心,但于她而言,沈牧梵的心情更重要。
因为聊太晚,回家时沈牧梵已下班了,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望着他俊朗的面孔,白之音想起下午沈远洋说的那些话,不由感从心来,如果沈远洋坚持带云晚上船,如果沈矜不是一味地成全,就不会让彼此留下最深的遗憾。
有时候我们一厢情愿地觉得所谓的退出是为对方好,却没想过在一起才是爱情最完美的结局。
她吸了吸鼻子,上前抱住沈牧梵的腰,“老公,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在一起。”
沈牧梵静静地凝视她,眼眸里有流光闪动,仿佛过了一古,他俯下头,轻轻贴上她的唇,“已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番外没有男女主的互动,算是正文一些事的交待,为大家解开一些之前埋下的引线。
秋又开始读书了,刚开学,各种忙,这篇番外足足写了小半月才成型。累觉不爱。
接下来估计还会有一两个甜蜜的短番外。副线已经开始在写了,已有两章的量,但秋的打算是写完初稿后,再开始放。这样能保证更新速度,免得你们看着看着又断了,等得挠心抓肺。
时间嘛,7月底吧。我会逼自己的。
最后,甩个新文的文案链接。新文是雷厉和潘辰,名字是无路可退。喜欢的亲,可以先收藏。
男主前期渣,但不是纯渣,而是有点二缺,后期超忠犬。全文1vs1,结局绝壁He,过程甜多虐少,但是!!有一段过程很虐(大虐),心脏承受不了的亲,慎入!!!!
(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