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母慢步来到病床边,眼神激动的看着半躺在床上的儿子,他下半身用厚被子盖着。
两只手上有些擦伤,脸上也有两处擦伤,头部用沙布包裹着。
目测外伤并不严重,眼看他现在挺狼狈的,但与生俱来的英俊与高贵却丝毫不减。
“儿子,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逃避,更不许躲着我们,我们是你最亲最亲的亲人,不开心的,痛苦的,我们都会替你承担,会鼓励你和陪伴着你。”她的口吻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
“妈,对不起,我太不孝顺了,让您操心了,也让您心疼了。”樊玮寒眼帘苦涩的往下垂,不敢与母亲直视。
他没有颜面面对母亲,他总是让母亲操心,让母亲心疼,他愧对于母亲。
“身为母亲,能为儿子操心,能为儿子心疼,那是身为一个母亲最大的福气,我最怕的,是没得操心,没得心疼。”樊母听了儿子的忏悔,惊知他真的变了,他沮丧了,他懦弱了。
“爸爸、奶奶,说好不许哭的,朗朗没有哭,爸爸和奶奶也不许哭,可以见到爸爸了,我们要开开心心的才对。”被伤心与眼泪笼罩的朗朗,不满的抗议。
“对,我们要开开心心的,雪柔,这份早餐是给你准备的,这份稀饭是给玮寒准备的。”邹母附合道。
她也很不喜欢哭哭啼啼的,所以,在来医院之前是她先说好了谁都不许哭,谁都要开开心心的。
“妈咪,把我那份早餐放着就好了,我喂玮寒吃饱了,再到我自己吃。”邹雪柔不急着填饱自己的肚子,她一心只想着樊玮寒的。
“妈妈,你快点吃吧,我来喂爸爸吃,我可以照顾好爸爸的。”朗朗从妈妈手中拿过爸爸的一份早餐,他要亲自喂爸爸吃早餐。
“朗朗,让妈妈喂吧,稀饭很热的,你会烫到的。”邹雪柔不放心让儿子喂。
“我会小心的,妈妈,你就让我喂爸爸吃吧,我已经长大了。”朗朗不依,把保温瓶抱得紧紧的不肯让妈妈抢走。
“朗朗,爸爸自己可以吃,爸爸只是双腿动不了,但双手还可以动的。”樊玮寒决定自己吃,这样,他们母子俩就不用你争我抢了。
“朗朗,你这样抱着保温瓶会很危险的,万一稀饭漏出来了你全身会被烫伤的,让妈妈打开,让爸爸自己吃吧!”邹雪柔尊重樊玮寒的决定,眼下,对自己毫无信心的他,必须要尊重他的决定,让他对自己恢复信心与希望。
“好吧!”朗朗嘟着一个委屈小嘴,把保温瓶递给妈妈。
邹雪柔打开保温瓶,盛出一碗稀饭,吃凉至可以入口的温度,然后递给樊玮寒,让他自己吃。
她将稀饭递给樊玮寒后,转了个身,想到沙发那边吃自己那份早餐。
“朗朗,奶奶、外公和外婆呢?”她转身一看,发现三位长辈不见了。
“可能在外面吧,可能不想打扰到我们一家三口团聚吧!”朗朗不确定的猜测。
邹雪柔听了儿子的猜测,她非常认同。
三位长辈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看着这么温馨的场面,不想当电灯泡,所以就回避了。
她相信儿子的猜测,所以,没有出去确认是不是。
她一脸幸福笑容坐到沙发上,开始享用妈咪亲手给她做的早餐。
六天后
第二医院
副院长办公室
井浩楠一脸绝望看着程儒,哑声道:“程儒,不用再费尽心思为筱诺找合适的心脏了,我知道奇迹不会再降临到她身上了,老天爷只会给一个人一条生命,但他给了筱诺两次生命了,所以,他不会再给了。”
一脸疲惫的程儒,恨铁不成钢训斥:“那就是说,你要放弃筱诺了,你要拔掉她的养气,让她永远离开你了。”
他日日夜夜联系国内、国外的医院,为的就是给杜筱诺找到合适的心脏,虽然,明天就是最后一天期限了,但谁也说不定,奇迹会不会就在下一秒发生了。
只要有恒心,铁柱都能磨成针。
这句鼓励的话,是他跟他说的。
“我刚刚去看过筱诺了,她的脉像,她的气色,她的呼吸慢慢的减退,慢慢的虚弱了,说不定,撑不过今天晚上了,但我已经想到一个拯救她的好办法了。”井浩楠想到这个好办法,脸上绽放欣喜若狂的笑意。
程儒一眼就看出,他这个开心不已的笑容丝毫都不简单。
“你想干什么,你有什么好办法?”他惊恐万状追问。
“从我被樊玮寒聘请当杜筱诺的私人医生后,我就知道我的心脏与她非常的适合,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我要你,将我的心脏移植给她,让她好好的活下去。”井浩楠这个大胆、疯狂的决定,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在得知杜筱诺病情极其危险后,他就已经产生了这个决定。
程儒听后,二话不说直接狠狠的揍了他左脸一拳。
井浩楠好看的嘴角立即溢出鲜红的血液,他这一拳打得非常重,他就差了没倒到地上。
“程儒,给我来一针,让我舒服的离开,然后取出我的心脏,移植到筱诺身上。”他不顾嘴角滑落的鲜血,忍着剧痛,再次请求。
“井浩楠,我现在才知道,你是个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可以放弃自己大好的生命,要我杀了你去救活杜筱诺,那我宁愿现在就去拔掉她的气管,让她立即死掉。”
“她已经是个半死人了,就算把你的心脏移植给她,那她也未必能活下来,这样,就是两条生命被我活活杀死了。”
程儒对他非常的失望,也非常痛恨他。
他以为他舍命救杜筱诺,就是爱她的证明了吗?
他将心脏给了杜筱诺,她就可以百分百活下来了吗?
他有视他为最好的兄弟吗?
如果有,他怎么可以说得出口,让他给他打一针,让他安安乐乐、舒舒服服的死去。
“程儒,你不是我,你也没有尝过我此时此刻的经历,待有一天遇上了,你也一定会这么做的。”井浩楠表现得很平静,他已经将生死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