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像毁灭,嬴政识海的痛意消失,他稳定心神,再抬头时气势大变,整个人如远古战神般,杀意森森。
“巫,该死!”
嬴政得了自由,血眸中波涛汹涌,当即就朝绝望失力的青邬发难。
这群巫,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们都在试图操控他。
嬴政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岂能容得下别人算计?千年前,胆敢算计他的人都被他送去了地府。
话落,他身形忽闪,如鬼魅般出现在青邬面前,探出利爪,掐住青邬的脖子,戾气爆发,当即就想取了青邬的性命。
赵萱没有阻止他,他与巫之间的恩怨,由他自己解决。
她瞧了眼嬴政,见他帝运不再流失,心下一松,盘膝而坐,恢复灵气干枯的丹田。
青邬虚弱地看着嬴政,失神的双眼里竟透着一丝求死之志。
两千年,两千年了。
他苟且偷生,数次轮回,心中的执念便是巫族,如今族群唯一的生机被毁掉,他失去了再生的意志。
没了石像吞噬气运,巫族最多百年便会灭绝。
苟延残喘这么多年,终是到了尽头。
嬴政杀意满面,下手毫不犹豫,青邬瞳孔涣散,接近死亡。
就在青邬将死之际,四散的石像,有幽黑的光点溢出,紧接着,一道飘忽不定,忽远忽近的声音回荡整个密室。
“嬴政,嬴政,为何不归来,为何不归来!”声声念念,幽怨愤慨。
声落,阴风席卷密室。
听见声音,嬴政血眸紧蹙,手上动作微微一顿,猛然抬头看向四周。
这声音...…好熟悉!
黑光渐渐聚集,最后形成了一个女子形态。
女子双脚离地,飘浮在地面上。
她紧紧盯着嬴政,不甘地呼唤。
“嬴政,嬴政..….”
“巴清。
”嬴政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女鬼,沉沉道。
“嬴政,我巫族的先祖,你为何失信,未曾归来?你可知,千万儿郎,因你之故,即将灭绝殆尽。
”巴清幽怨地直视着嬴政,厉声质问。
巴清的话,让嬴政困惑。
他瞪着她,把手上软成一滩烂泥的青邬往地上一抛,“你出现的正好,朕问你,你们到底想在朕身上图谋什么?”
所有事情,起初的轨迹就是由巴清引起的,如今正主出现,嬴政怒火顿时转移,喝问曾经挚友。
“嬴政,我巫族的先祖,你为何失信,未曾归来。
你可知......”巴清依旧看着嬴政,声声质问。
嬴政蹙额,看着质问他的女子,气势全开,帝皇之姿,瞻俯天下。
他厉声威胁:“休要左右言他,给朕如实道来,若有欺瞒,朕定天涯海角,追杀你全族。
”
“你不会用问她,她执念太深,完全没有神智可言,问也问不出什么。
”赵萱本想打坐恢复一下被耗损的灵气,却不想,碎掉的石像里竟然跑出一个叫巴清的女鬼。
嬴政:“执念?”
赵萱轻轻点头,“嗯!”
此刻赵萱终于知道,为什么石像在失去人为操控后,依旧运转着吞噬气运了。
原来石像里还有个魂,而且还是一个对嬴政运势有着深深执念的魂!
话说回头,嬴政遇上巴清,真不知是福还是祸。
赵萱现在也不想再打坐了,只想赶紧把事情处理完,早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连大巫这种死了千万年的死老鬼都从地府爬出来了,再留下去,说不定又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跑出来纠缠嬴政。
嬴政气运不再流失,原本丢失的帝运也被她抢了过来,魔考之劫算是渡过去了一半,只要快些离开巫凤镇,把他与此镇的诡异联系隔绝,那就算彻底安全了。
赵萱起身,身影一闪,闪到女鬼巴清跟前。
巴清如今只是一个被执念掌控的魂,在她眼里,除了嬴政,再也看不到其他存在。
连青邬都被她屏蔽在外。
巴清依旧幽怨地看着嬴政,对于赵萱的出现,她木愣愣的,视若无睹。
赵萱摇头,惋惜轻叹,手指住她额眉间一点,“尘归尘,土归土,去投胎吧!”
一代女豪杰,最后竟落到这般不堪的境地,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事情发展到了如今,先前一团乱的线索,终是在巴清的声声质问中让赵萱看出了端倪。
巴清那句“巫族先祖”,和方才那大巫所转达出来的悲愤情绪来看,嬴政的身份,怕是从一开始就不简单。
如果她没猜错,嬴政——他其实也是一个大巫转世!而他转世的目的,就是为巫族夺运,只是中途出了差错,巫魂被困于肉身,失落了曾经的记忆,计划落空,运势并没有如他们谋划的那般,归于巫族,反而是滞留自身不再消散。
阴差阳错之下,使得后继之人,不得不想方设法地压制运势。
“运”这种东西,对于一个族群来说,那无疑是命喉里的呼吸,缺之不可。
失了它,再大的族群都会灭亡...…巫族如此执意于夺运之事,生而为仙人的赵萱,倒是多少能理解一点。
她虽理解,但却不支持他们这么做。
天道之下,一切自有定数,抢运虽能挽救一时,却徒造业孽,祸及他人。
青邬魏颤颤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身影逐渐透明的巴清魂体,眼底悲恸万分,这一刻,所有的执念顿时渐渐消散,一瞬间脑海清明:清,放下吧,放下吧,别再执着。
你自甘献祭巫魂,永世不入轮回,可天意如此,咱们终究是抵不过。
不择手段地为族人谋划,两千多年了,到头来终究还是没能躲过天意。
但是,他们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既然这个女人能渡你巫魂,让你真灵回归,你就放下执念,安心去投胎。
下辈子咱们都安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人。
巴清所有的执着与不甘,最终化为虚无,随着她弥散的魂体,归于幽冥。
嬴政沉眯着眼,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等巴清彻底消散后,他深叹,叹声充满了数不尽的落寞。
不管巴清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接近他,可她的确在他为帝时,尽心尽力地相助于他。
她有所谋,他又何曾不是有所图。
巴清的出现,让嬴政彻底歇了追究的心。
他侧头,一言不发,只是淡淡地看着青邬,良久后,沉着脸,与赵萱双双退出密室。
寂静的密室里,浓浓的悲愁弥漫开来,青邬垂头丧气地跪坐在地上。
良久,他慢慢地转头,看着被破坏殆尽的密室,无力瘫倒在地面上。
兜兜转转两千年,一切成空……
嬴政,先祖!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最后竟是化成了僵?
罢了,此事,他已无能为力!
巴青邬闭眼,挥洒着血脉里仅剩的巫力,一团光芒从他体内飞蹿而出,直奔巫凤镇外的深山。
巫族的儿郎们,这个世间容下不我们。
如今我一身巫力就回归族里,渡你们百年之运,百年后,听天由命吧!
青邬的巫力回归到深山中的村落,用最后的力量,为小村子布下大阵,切断村子与外界的联系。
这是他能为巫族做的最后一件事,从此,巫族彻底退出历史舞台。
赵萱与嬴政回了旅馆后,一夜无话,在天将将放明之时,两人就退了房,准备离开巫凤镇。
离去前,嬴政将棺材里的六个小青年打晕,把他们丢到了深山老林。
倒霉悲催的六个逗逼少年,一觉醒来,急吼吼地跑回村子禀报情况,却发现,自己生活了十几二十年的家,被一溜溜的苍天古树占领,别说村子,连个破房子都没找到。
几人严重怀疑他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这是后话。
嬴政与赵萱离开了巫凤镇,回到了山市。
回去市区后,他们不再停留,退了山市酒店的房间,就直奔码头而去。
倒是那个依旧守在酒店里的伪前台小妹,在两人退房时错愕地眨了眨眼。
早上她可是听说巫凤镇又出怪事了,不止巫凤镇,这次,连别的地方也受了影响,好些人又莫名其妙丢失了记忆。
看他们急吼吼退房的样子,肯定也是丢失记忆,害怕了。
活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说的就是这种人!
赵萱与嬴政赶急赶慢,愣是在当天晚上赶回了沙市。
沙市离龙呤镇还有几十里的路程,此时已经是夜晚十一点左右,前往龙吟镇的客车,早就停止了运营。
赵萱并没打算在沙市过夜,招了一辆夜间行驶的出租车,乘着夜色往家回去。
这一趟山市之行,算是赵萱入尘世以来,遇上的最大一次事件。
一番打斗下来,她如今元气大伤,只想赶紧回家,闭一阵子关把耗掉的仙灵之气修炼一些回来。
这一次真是亏大了!
失了自身储备的仙灵之气,按这世间灵气稀薄的程度,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把空空的丹田补足。
好在龙吟镇与别的地方不同,虽然灵气依旧不大好,但好歹那里曾被龙泽的龙血灌溉过,倒是比别的地方强上一点,瞅瞅,要是实在补不回来,她就拖着嬴政回皇陵,去吸皇陵的龙气,以补仙气。
赵萱归心似箭,却不知,家里正有一场足够跌破她眼球的战斗正欢快的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