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万古幽,夜幕拢千秋。一拍风云动,长河我行舟。
唐罟正沉浸于星汉灿烂的感悟之中,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猛回首,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站在夜幕中。
“小家伙儿不错,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一句老气横秋的话说罢,那黑影上前一步,拉着唐罟并排坐在脚下的岩石上。
“老先生认得我?”
“不认识!”
“不认识又何出此言呢?”
“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要干什么。”
这什么话?
唐罟大感无语,干脆眼望星空,沉默不言。
“小子,就这尿性?三两句话就兜不住气了?哈哈哈。”
“你这人好讨人厌!没事儿的话,请别耽误我数星星!”
“小子,若不是那天我心血来潮,到那仪凤县提前作以安排,你小子恐怕一露面就会被水灌饱!”
“原来是你?”
唐罟“唿”地站了起来,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小子,你也别激动。我不过是例行公事,所以,你也不必磕头作揖,更不必一脸地感恩戴德,尤其不需指天戳地要立誓报恩!不必,咱不兴这个。哈哈!”
唐罟忙收敛心神,谦恭地对那黑影道:“老先生神仙道法,及时安排搭救于我之恩,小子没齿难忘。这自不必说,只是小子还惦记这那句话‘星辰引君觅仙踪,还待福缘来合盟。起点之路唯自强,真人相识万山红。’不知今日见到神仙般的老先生,算不算福缘已经到?”
“你小子光惦记着要好处,对我老人家一不叩头,刚才也说了,不叩就不叩了;那二,不送见面礼,却是不合适吧!你不会不懂‘有礼走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奉上些敬老之物,我老人家自会笑纳。”那黑影哈哈笑道。
唐罟习惯性地摸摸衣袋,恍然,自己现在什么也没有。猛然想起此前搜集的草药,忙将包裹草药的树叶双手奉上。人家至少可是救过自己一命,无论什么珍宝都可以送上。
“你这些苦根烂草,我老人家还看不上,还是你自己留着当宝吧!所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悲伤;丈夫志四海,志当存高远;锲而不舍,金石可镂;业精于勤,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
“停,停,停,打住,打住!我不是来听你讲这些道理的,既然福缘已到,我也历经这么多艰难,老人家还是该告诉小子怎么做!”
与这人对话,唐罟感觉自己快要疯掉,这哪儿跟哪儿,这么不靠谱呢!
那人似乎在这漆黑的暗夜里也能视物,且明察秋毫。看唐罟气恼,他又哈哈一乐,面容一肃道:“‘起点之路唯自强’。你经历这些小劫难,我老人家也都看到了,能走到现在,只说明你有韧性和强大毅力,有一颗赤子之心,仁者之魂,也有些气运,暂且可以成为这条路上的行者。修真之路漫漫,劫难重重,随时随地都会面对生死,没有毅力和韧性,是走不远的,更没有资格走入这星辰!”
唐罟夜视能力弱,始终看不清对方面孔,但精神集中,侧耳聆听,虚心受教,一副毕恭毕敬、受人谆谆之态,那人很是受用,又道:“作为接引者,依例要对你说道说道青龙域的情况,这些是你在世俗的国家里难以知道的。你须仔细听真,过后不再重复。”
唐罟感觉到一双足以穿透灵魂的目光,对自己注视了片刻,然后就听那人接着说道:“相传,更古的时候这里为玄黄山之一隅,方圆八万四千里,为万山之祖,玄黄山之前叫玄玄。后来天地翻覆,玄黄山四处发脉,一支山脉左边来,结成一座青龙山。又生一脉右边去,长成一座昆仑山。青龙、昆仑二山相对环绕,公山昆仑母青龙,然万古至今,这里已只闻有青龙,而不晓有昆仑。因此域以青龙山为尊,所有山脉皆青龙余脉,故,此界又称青龙域。”
唐罟注意到,这人称“青龙域”用了一个“界”,应该是一个界面。
那人沉默片刻,略带伤感地道:“自古大能预言此地有天开、天火、天塌、天冻、天哭也叫天水、天翻、天无七劫。上溯可达两百多万年,至今已历经五劫。这一世为天水之后所建。上古、远古遗迹偶尔可见,真人大能移山填海余韵犹在。天劫之下,便是魔战。万古以降,魇魔肆虐,时常对人族发起毁灭性的战争,赖我人族代有大贤大能,击溃魇魔一次次的正面攻击。”
“您确信这世上真有魔?”唐罟忍不住问道。
“若世上无魔,那‘魔’字从何而来?我的几位至交好友,便是夭亡于那人魔之战。至今想起,此血犹热!”
停顿了好一会儿,他又继续说道:“人族与魇魔是彼消此涨,不死不休。正面的大举进攻受阻,魇魔并不停歇,通过各种渠道渗透,扼杀人族天才,污染人族血脉,制造各种劫难以阻滞人族发展。他们无孔不入,防不胜防。无数人族天才命丧与魇魔的搏命碰撞。”
万古之壮烈,令人唏嘘。
唐罟也有些感伤,上溯万古,沧海桑田,血染之地,英雄折戟,天才夭亡,后来者岂会波澜不惊。
那人继续道:“现在这青龙域的人族势力,主要有三山、五门、六院、七宗、八家、九国、三十六城。这三山,是指青龙山,山上有仙人洞;青梅山,山有寒阳洞;灵山,山上有虚妙洞。五门是指儒门、墨门、法门、道门、杞门,那杞门也叫阴阳门。六院是寒阳书院、虚妙书院、原阳书院、太初书院、太始书院、九宫书院。七宗为混元宗、星魂宗、丹鼎宗、太一宗、正一宗、凌霄宗、圣地。八家为姬、姜、妫、嬴、姒、姚、妘、妊八大世家”
“暂停。劳烦您,我前段去的云妙山云妙宗、龟山玄武宗、卧牛山金牛宫怎么不属于这些势力?还有正炎国也有十大家族,与那八大世家又是什么关系?”唐罟忍不住插话询问。
那人鄙视道:“你说的那些山和山上的宗门怎能与这些势力相比!你说的正炎国的什么家族,了不起了属于这八世家的姓氏分支,或者挨不上边。你要记住:青龙域,修真与世俗两重天,也就是常说的仙凡有别。修真界,除了最低阶的修士,不可以参与凡间争端。除了我说的这些势力,这青龙域还有许多大小宗门、江湖帮派、世家支脉,我就懒得细说了,它日你若遇见,自然知晓。”
“江湖算不算修真界?还有,还有我入山之前,几乎看不到修真者,这些人平日里难道都腻在宗门内不出来?”
“你才走了多大点的地方。呵呵,这青龙域之大远超你想象。只说这正炎国、轩辕国、巫咸国、淑士国、互人国、雪人国、寒荒国、长生国、霁月国、燧人国十国,你也无非不过是在京城到这里,巴掌大的地方转转,而那些宗门势力,有的管控面积之大要超过一个国家。就说那三十六城:混沌城、太微城、天都城、龙门城、九皇城、星星城、苍梧城、石楼城、燧明城、进贤城、天墉城、陈仓城、空桑城、居亳城、弇州城、东圣城、玄丹城、玉女城、梦幻城、铜棺城、水波城、太清城、德诫城、玉蟾城、不死城、问天城、博拉忽曼城、阿莱城、天净城、隐仙城、龙城、玄凤城、九宫城、妖异城、诸夷城、黑水城。哎呦,额的娘唉,让我喘口气儿……”
那人夸张地喘喘气儿,接着道:“青龙域的主体是修真界,换句话说,这是一个以修真界为主流和主导的界面。只说这三十六城,只有前面十个是十个世俗国家的都城,其它二十六城都算是修真界的城市。在这青龙域,普通人眼里有凡界和仙界。江湖人士眼里却有凡界、修真界、仙界。修真者的眼里,只有凡界和修真界,即使有一些低阶修真者出现的江湖、世俗国的军队,在真正修真者看来,依然是凡间。而那所谓的仙,这一界没有。反正,我没有见过。”
“修真,修真,修的是人,是洞悉了宇宙和人生本原,真真正正觉醒,觉悟的人。不是修得不像个人,也不是修成什么‘仙人’。什么是仙人,那踏根破剑满天飞的,在凡人眼里那就是仙人。但在高阶修真者看来,他们连修真界的蝼蚁都算不上。同样的,这些低阶修真者,看高阶修真者,一样奉若仙人。所谓各行其道,有规有矩,互不干扰,方可永康。所以,这些人眼里的稀罕物,岂会如烂街的大白菜一样随处可见?何以不识真人面,只因你在最底层。你现在只是在这个界面的最底层里的底层。要想站得高看得完全,你要在修真的大道上走到高处才行。呵呵!”
扯到这“仙”,他似乎有些不快,怨气不轻。
“我还有一个问题,这个界面是圆形的还是只是一个平面?周边还有其它的界面吗?”
“你小子关心的事儿真不少,也不看你现在啥处境,吃饭都困难,还操那大贤大能才操的心。”这人再次鄙夷道。
“这青龙域应该是一块大陆,四周或是无尽的虚空,或是弱水拥饶,或有熔岩滚滚之海,人鸟兽皆无可逾越。相传熔岩滚滚之海,隐有一山名太荒,为当年老祖盘古开天铁锤所出之地,但无人能至,未知其详。”
“好了,该告诉你的也说完了,再给你小子留下几道修炼真人的功法,我的任务也就到此结束。以后你能发展成什么样,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喽。”说完,那人站起身,将两块锦帛往唐罟手中一擩,转身要走。
此时,却已是晨曦满天。
唐罟的视觉已能依稀辨物。再看站在眼前的这位,哎呦,妈哎,这他么的不是那位著名的犀利哥吗?除了脸面上朦朦胧胧,看不仔细,但这身扮相,让他油然想起那句台词儿:“你那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茬子,那帅到无敌的风衣,还有那杂乱的头发,迅速秒杀了观众……”
自己就是与这位极品聊了一晚?姜教授,你家这位什么亲戚,咋这模样?
“我丂,真人修到您老人家这幅模样实在是招人喜欢吶。照您这样四处走走,绝对是真人界的活广告,修炼者的大帅哥,酷毙了,帅呆了,身后能迷倒一群一群崇拜者。”
这一夜闲聊,唐罟倒也觉得此人的豁达不羁,所以,说话倒没顾忌,揶揄之味很足。
“还说我,你小子这一身也不咋地。屁股都露出来了。哈哈哈。”
“你个老玻璃。看什么看。往哪儿看!这身原汁原味、魅力清爽、唯美飘逸还带着浪漫狂放风格的原始装,难道不时尚?若在有些地方,你想看这身时装,还得买高价票。”唐罟赶忙蹲下身子,掩住关键部位。
“哈哈哈,小子,你着相了不是。难道你不知道那扫地僧?高手都如我这般低调,这般的有风采。”
“屁,这是高调好不好,甭装高人样儿,那太俗。高人就要有高人相,真人更要有真模样。若修真都修成乞丐相,那做人还有什么乐趣,修得了真人还有啥意义。”
唐罟这么一说,那人倒是听了进去,想了想,挥挥手,身上便换成了一身白绸长衣,头上也扎起了偃月冠,看着利落敞亮,只是那面部,不知何故,唐罟一直看不真亮。兴许是仙凡有别,凡人是看不清楚修真者真容的。
让唐罟感到大窘的是,敢情人家这身装束是可以随时调整不同模式。可自己这身绿叶原始装却只能一种形态,不,随着树叶的枯萎、碎裂,会变成什么也没有。
这功夫,随着天渐渐大亮,唐罟如此装束站在一大男人面前,实在别扭,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好在,那人看出唐罟的窘迫样儿,随手扔给他一件黑色长衫。
唐罟套上长衫,心下大定,想到:“可不能就这么放跑了这位大神,自己在此举目无亲,好不容易来了一位貌似与那姜教授有啥关系,对自己尽心尽意,岂能就此放过。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
忙不迭地躬身施礼,道:“先生莫着忙走。一事不烦二主,小子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也还有问题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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