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我们被中国军队包围了!”日寇吓得惊惶地乱叫、乱跑。他们的炮火无目标地向四面八方发射。天又这样黑,远天阵阵雷鸣伴随着呼啸狂风横扫过附近山林,仿佛那千军万马奔跃而来;真是草木皆兵,却又不知敌人究竟藏在哪里。中国军队似乎在远处,又似乎就在眼前;他们似乎存在四面八方。于是前营和后营交上了火,左营和右营来个对射,高岛好容易才下达了命令,命令日本军队驻扎在原地营盘不动,不准乱打枪……
--天亮以后,高岛清点人数,昨夜一场混战中,自己互相残杀,打死打伤了好几百人。高岛既沮丧,又恼火,下令炮队向两边山上猛轰,谁知王德标已将军队迂回到上游过了曾文溪,与简精华在南岸合兵一处了。
日寇强渡曾文溪的战斗开始了。强烈的炮火打得曾文溪南岸成了一片烟火世界。
“节省火药,敌人靠近了再打。”王德标命令部属道。
日寇将近靠岸的船一只接一只地被中国军队打翻,登上岸的日寇一批批被击毙。但是,中国军队弹药太少了,经不住日寇几个冲锋,就无法抗拒了。靠上南岸的日本兵船竹筏一艘接着一艘,登上南岸的日寇一队接着一队。一场白刃格斗后,终于中国军队全线崩溃了。
王德标、简精华向东撤退,高岛亲自指挥军队追上来。王德标、简精华眼看被日寇赶上,忽地从小路上冲过来一队人马,直奔王德标。
“不好!”王德标大声地喊,拔出战刀,打算以死相拼;但仔细一看,来的这队人马却是中国打扮,人人一手持利刀,一手持着块棉盾牌,日本枪弹打在棉盾牌上纷纷落地。
“王将军!快走!让我来挡他一阵。”为首的一个约莫四十多岁、手持大刀的精壮汉子喊。
“你是谁?”王德标问。
“回头再说,杀敌要紧。”那汉子径自向日寇冲去。
追赶王德标的倭寇被这支生力军一冲,抵挡不住,回头逃窜。那汉子也不追赶,将部队停下休息,然后向王德标禀告了自己的来历。
这汉子姓林名昆岗,字碧玉,是个嘉义的秀才,与嘉义举人沈芳微一齐举兵抗日,带领人马到曾文溪,正碰上王德标与高岛激战,便毅然决然地出手救了王德标。
两支人马正在会师谈笑之际,忽听炮声盈耳,高岛亲自率领部队追来了。王德标、林昆岗都吃了一惊,连忙下令迎敌。
林昆岗与沈芳微各带一支队伍迎击日寇,他们一会儿分开,一会儿合拢。一个日军小头目正要向林昆岗瞄准,被他赶上前去一刀,那小头目的头颅像只肉皮球似地滚得好远……
两军混战,路旁村民也都自动赶来参战,有的手持长矛,有的紧握斧子、锄头,有的持弓搭箭或拿着猎枪。在酣战中,忽地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了林昆岗的头颅,林昆岗身子一歪,便倒在血泊中牺牲了。
鏖战好久,日寇越来越多,中国军队落潮似的溃散了。
--前方战场上的胜负,一直牵动着身在台南的原黑旗将军刘永福的心。在唐景崧、丘逢甲、林朝栋等文武官员放弃台湾,从台北撤退以后,刘永福像一支顶梁柱似的,一直支撑着台湾南方的战争残局。对于支撑这个残局,刘永福并不单纯凭着爱国激情,而是对这个残局的重量作过掂量的。
刘永福是一位贫苦铁匠出身的将领,早年参加过吴亚忠为首的天地会农民起义军,在安南抗法战争中立过巨大的功勋,曾经先后击毙过法国侵略军的两个头目--法国侵略军司令安邺和法国印度支那海军舰队司令李维业。对于抗拒外国侵略,刘永福不仅有爱国激情,而且有丰富的斗争经验和才智。对于清廷,刘永福曾经作过错误的估计。在刘永福看来,清廷割让台湾给日本,是迫不得已,因而也是不甘心的。只要台湾人民起来抗日,清廷皇帝一定会暗中相助。同时,他还认为,纵使清廷官方囿于和约,不好接济,而广阔的中国大陆内地和数万万人民,却是台湾抗日战争雄厚的后盾力量。因此,他刘永福领导的台湾抗日军队,将是一支有强大后劲支持的强大的军事力量。也因此,他将以长期抗战眯与日寇相周旋,最后将迫使日寇放弃侵略台湾和统治台湾的幻想,知难而退,回到他们自己的岛国去。但是,事实的发展,却完全出乎刘永福的意料之外……
首先,清廷的甘心屈膝,毫无骨气,刘永福想也没想到过。朝廷不但自己不肯接济台湾,而且连百姓们接济台湾,绅士们接济台湾也严厉禁止。一句话,下狠心将台湾这块宝岛及其居民数百万一脚踢开,命令他们,逼迫他们去当日本的顺民,不准有任何异议。这是一个对外族卑躬屈膝、极端腐败无能,毫无民族自尊心而对内实施专治、残暴镇压的统治集团,它只会出卖民族利益而不能给人民带来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