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晗接过李妈妈递过来的单子,打开看了一眼,顿时眼珠子大睁,许久,才缓过神,冲山茶摆了摆手,山茶得令,一个上前,把四个大木箱子依次打开,然后和林初晗一样,蹲在箱子旁,瞪圆了双眼往里头看,只见第一个木箱子里满是名贵布匹,整整一个箱子,怕是连三夫人那儿都没恁多好料子,第二个箱子是整整一堆金银元宝,第三和第四个箱子里是发簪玉镯等首饰,各个品色不错,有那么几个更是价值连城、稀有贵重。
林初晗在片刻诧异过后,便恢复正常,问道:“妈妈,老夫人可说为何送来这些个东西?”
“说了。”李妈妈忧心忡忡道:“老夫人说这是裕阳王王妃派人送来。”
“裕阳王府?”林初晗拧了拧眉,思量片刻,突然想起那日离开裕阳王府的时候,裕阳王曾答应送来厚礼,想来是派了裕阳王王妃前来送上歉礼:“那咱们就收着,不收白不收,就算给我压惊的赔礼。”
“小姐,裕阳王王妃来咱们王府,除了献上歉礼之外,还有一事,就是,就是……就是替她那个儿子求亲。”李妈妈愤怒道,吓得林初晗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刚好喷到山茶脑袋上,山茶委委屈屈的扬起顶了茶水的脑袋,撇了撇嘴角:“小姐……”透着无限幽怨。
“不好意思啊,山茶,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林初晗讨好的陪着笑,一扭头看向李妈妈,问道:“你说裕阳王王妃前来提亲,给谁提,提的又是谁?”
李妈妈心急火燎道:“自然是她那个不能人道的儿子……至于对象,当然是您啊,小姐。”
“我?她疯了不成?”林初晗瞪圆了双眼,感觉脑袋有些不太够用,裕阳王王妃是被惊傻了不成,居然还想让我嫁给她那个蠢儿子。
“是呀,小姐,这可怎么办啊?”李妈妈急得要命,头发都快白了。
“小姐,小姐……”山菊等不及通传便跑了进来,李妈妈一看便皱了皱眉:“干嘛呢,没看见小姐在里头,莽莽撞撞,像什么样子?”
山菊这才收敛一二,恭敬道:“小姐,老爷派人请小姐,过去一见。”
“父亲找我?”林初晗两眼一发蒙,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没多想,便带着山茶前往林元溪的金雨轩。
“父亲,您找我?”林初晗冲林元溪行了礼,乖巧的笑了笑。
“早上裕阳王王妃来咱们王府的事,你知道了吗?”林元溪冷着一张脸问道。
“女儿刚刚才知道。”林初晗垂了垂脑袋,不多言,不多语。
“那你可知她为何要来?”
林初晗沉声答道:“女儿听妈妈说裕阳王王妃送来四箱赔礼,女儿也已收到……不过妈妈还说,裕阳王王妃是来求亲,为他儿子纪麟,向……女儿求亲。”
“不错,不过你放心,母亲已经把事给推了。”林元溪说罢,面上带着忧愁,显然还有话未说。
“父亲是否还有话未讲?”
“哎……还不是那裕阳王王妃,说她那个混账儿子非娶你不可,娶不到你,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还说外头你和她儿子的事儿已经传遍,若是你不嫁给他,只怕不会再有人敢娶你。”
林初晗不动声色的望着对面的林元溪,直看的林元溪不自在的干咳一声:“咳咳,怎么了,晗儿?”
“这句话,是父亲自己想跟女儿说,还是祖母想跟女儿说,却又不好开口,借由父亲之口告知女儿?”林初晗直言问道。
林元溪脸色有些尴尬:“晗儿在说什么,父亲怎么不明白。”
“不明白?”林初晗冷笑:“父亲莫要开玩笑,父亲这么跟女儿讲,不就是想让女儿好好思量一番,外头关于女儿和裕阳王府纪麟的事儿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风风火火,简直传为笑谈,之前女儿还不明白,此事极为辛密,怎会闹得全城人尽皆知,现在一想怕是裕阳王王妃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她今日目的,让女儿下嫁纪麟,至于原因,好猜的紧,那纪麟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见不能明着整治女儿,便想娶了女儿好好折辱一番……父亲把这话告诉女儿,应是想让女儿思量一番之后,自动要求下嫁对方,以圆了咱们瑞安王府的名声,不知女儿所说对与不对?”
林元溪沉默不语,等于默认。
“那女儿也跟父亲交个底,纪麟……除非女儿死了,抬着女儿尸体过门,否则休息女儿嫁过去。”林初晗忿忿不平道,强忍住心中怒火,勉强保持着清醒。
“哎……晗儿,你不要激动,这话确实是母亲让我跟你讲,但你要明白,母亲一辈子最注重名声,她虽有这个意思,也是为了你好,现在外头你的名声早已传遍,可说是恶名昭昭,说是人人唾弃都不为过,如此,你以后如何做人?但父亲也想过,咱们日后不会在徽州城待太久,别人怎么说和咱们无关,再者,裕阳王世子是个什么品行,大家心里门儿清,现在不过一时头昏,跟风随大流,嚼嚼舌头罢了,日子一久,孰是孰非,百姓们都清楚,就是怕日后咱们在京城,你不好找婆家,要知道他们可不知裕阳王世子是个什么德行,也不知你们两个其实什么都没有,京中人又是最忌名声,名声不好,就是一个女子最大的罪过,加上你又……父亲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你确定不会后悔?”林元溪语重心长道,严肃的面容满是关切。
林初晗顿了顿,道:“是女儿想差了,不过女儿主意已定,绝不嫁给纪麟。”
“好,有你这句话就成,母亲那儿我去说,你就放心好了。”林元溪喝了口茶,又道:“还有件事,最近你就别出门子,免得招惹是非。”
“可是……女儿还有事儿要出门。”林初晗为难道,池钧寒帮了她一个大忙,加上上次,总共两个忙她还未好好谢谢人家,未免不妥。
“有事儿?你能有什么事?”林元溪疑窦,再看一眼林初晗,踌躇道:“晗儿,你跟父亲说实话,裕阳王世子那事儿,动手的那个人,你真的不认识?”
“父亲……”
“这儿没外人,你就跟父亲说句实话,父亲又不会怪你,你究竟认不认识那个人?”林元溪郑重问道。
林初晗苦笑道:“父亲,女儿就跟您实话实说好了,那个人,女儿确实不认识,不过女儿上次出门子,就是想找到那个人,毕竟那人救了女儿一命,女儿也该谢谢人家,巧了,还真让女儿找到。”
“你找到那个人?”林元溪略感诧异,伤了人,不赶紧离开,留在徽州城干嘛。
“是,女儿找到,还认了他做大哥。”林初晗俏皮的眨了眨眸子,甚是可爱,林元溪被惹得一愣,迟疑道:“还认了做大哥?晗儿啊,这事儿是不是不太妥当,要知道那个毕竟伤了裕阳王世子,纪麟即便再丧尽天良,也是一府继承人,出身华贵,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惹,再者那人来路不明,若是心怀不轨,你……”
“父亲,那人绝非来路不明,而是来路很明……他是从京城来的。”林初晗娓娓道来,慢慢诉说,果不其然,将林元溪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京城?”林元溪心头一凛,沉声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父亲,女儿虽已与那人交换姓名,但女儿知道那人不希望女儿将他的事儿告诉其他人,所以……请父亲恕女儿不能告知。”林初晗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笑了笑。
“这个父亲明白,与人相交是该守信……那略过姓名,你透露些其他的给父亲,可好?”林元溪忍不住加了把劲,追问道。
“嗯……女儿只能说此人绝非一般人,不管是气度还是衣着谈吐,只怕非王孙贵胄不可。”林初晗谨慎道:“而且他还说,便是让人知道此事是他所为,他也不怕。”
林元溪沉思良久,道:“那就随你,想出门就出门吧,带上两个下人,注意点儿安全……还有这个,你拿去,去挑件好些的礼物,别让人说咱们瑞安王府连个像样的谢礼都送不起。”林元溪起身从一旁架子上取了个锦盒,放在桌上。
林初晗上前将锦盒拿了起来,打开盒子看了看,里面赫然是五千两银票……好家伙,居然让我给那小子买五千两的礼物,和我嫁妆一个价,我是有多便宜……显然林元溪是把那人想成京中贵胄出游的劣子,秉着宁讨好不得罪的原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对了,父亲,晗儿已经替石头找到师傅,就不麻烦父亲了。”林初晗有些不好意思道,毕竟她先托了林元溪找人,现在从它处找到人就一脚把他踢开,总是不太好。
林元溪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林初晗:“也是那个人找的。”
“……是。”
“你是个有主见的,你觉得行便可,不过人心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事小心。”林元溪忍不住叮嘱一句,毕竟还是个丫头,就怕她被人骗。
“女儿谨记……如果没什么事儿,女儿先行退下。”林初晗收了锦盒低首垂眉道。
“下去吧。”林元溪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林初晗便退了出去,其实想想也挺好,来一趟林元溪的屋子,白白得五千两银票,她的私房银子又翻了一倍。
回了院子,李妈妈着急问道:“小姐,老爷唤您什么事儿啊?”
“没什么,就是裕阳王王妃那事儿,父亲说这事儿交给他,他会帮我解决,妈妈你就放心吧,他纪麟想娶,也得看看我乐不乐意,我若不同意,谁能硬逼?”林初晗将锦盒放在桌上,想着什么时候再出去一趟。
“那就好,那就好。”李妈妈是真的安心,连连说道。
“山茶,你和妈妈把那四台箱子往里挪挪,拿东西罩上,也别拿去后院杂房,省的被人偷了,这事儿别让院里其他人知道,免得有人红了眼,起了坏心思。”
“是。”两人应道,立马入内室开始藏东西。